第285章 你怎么有脸出现的
赵姐连看都没看,便拒绝了。
“咱孩子不攀比这些,谢谢你了啊。”
说完,拎着清扫工具就走了。
沈听澜看向我,把运动相机放在收银台上,“你替她,”
“替不了。”不等他说完,我拒绝道:“要是我替她收下,赵姐会生气的。刚才的态度你不也看到了。”
他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静静地看着他,直到沈听澜心虚的承认,“好吧,我是想跟赵姐搞好关系。”
我转头看向小院,客人正带着孩子看墙头的小狸猫,孩子掰下一段火腿肠给妈妈,让她喂小猫。
我说:“什么时候你做人的目的性,能不这么明确。”
沈听澜一时语塞,“我只是希望你身边的人,能接受我。”
我面无表情,甚至都懒得跟他争辩,“回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会儿。”
“这台相机你留着,可以拍民宿的宣传视频。”
“不需要,你拿走吧。”
沈听澜还想解释,但只能目送我上楼。
最近身体特别容易乏累,有时候干半天活儿就要上楼睡一觉才能缓过来。
这一觉我睡到傍晚,要不是香姐来喊我,估计还醒不了。
“晚澄,广军把晚饭都做好了,你赶紧起来吃一口,要不好凉了。”
我坐起来,抹把额头的汗,香姐说:“赶紧下楼吃,我回去了。”
“嗯。”我点点头。
人刚醒,可我身上没劲儿,在床边坐了会儿才下楼。
我独自坐在小餐厅里吃饭,厨房的门响了,我一抬头,沈听澜站在门口,问我:“我可以进来吗?”
我不答反问:“有什么事?”
沈听澜一顿,“……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出去吧。”我又继续吃饭。
他果然没进来,关上门在门口等我。
我吃得慢,把餐桌收拾干净又洗了碗,走出厨房已经八点半了。
他见到我出来,有些手足无措,“晚澄,我能跟你聊聊吗?”
我想起楼上锁在保险柜里的镯子,“去你那坐会儿吧。”
沈听澜眉宇间染着笑意,“好啊。”
我说:“我去楼上找件外套。”
他站在原地没动,“我等你。”
跟他说话我提不起任何兴趣,只感觉人特别累。
到楼上打开保险柜,把装着玉镯的盒子揣好就下楼了。
他就站在刚才的位置等我,见到我出现,下意思的松口气,好像怕我不来似的。
沈听澜小心翼翼的侧身让出过道,我走在前,他跟在后。
他打开门请我先进去,我来到客厅坐在单人一侧的沙发上。
沈听澜开始忙前忙后的给我端来水果,我说:“不用这么麻烦,坐吧。”
他立马坐在靠近我一侧的沙发,不等他先开口,我从兜里掏出盒子放在桌上。
“阿姨上次来走得匆忙,落了东西,请你代为转交给她吧。”
沈听澜当然知道里面装着什么,“晚澄,她不是忘了拿,是专门给你的。”
我垂着眼,“如果是专门给我的,就更不能收了。好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不打搅你休息了。”
“不打搅,你再坐会儿吧。”
沈听澜随着我起身,我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期盼,但还是离开了。
回到楼上,我看眼日历,六月初五了。
……
夏天,山里晚风清凉,我偶尔会买些食材组织大家在院子里烧烤。当然,家属都带着,一起热闹。
李广军把肉切好,其他的食材该改刀的也都弄利索了,赵姐把铁签子刷干净,我和香姐还有李广军的媳妇儿陈洁一起穿串。
李广军的儿子小川今年六年级,陈洁看他抱个手机蹲在院子角落玩,就一个劲儿的絮叨。
李广军护着孩子,听她唠叨多了就替孩子说话。
“行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就让他玩会儿吧。也不是天天玩。”
陈洁说:“你可会做好人,这眼看都小升初了,别人家孩子都学冒烟了,咱家这跟没事人似的,还抱着手机玩,我跟你们爷俩可没整。”
她又对我说,“你瞅见没,人俩一条藤的,就我这个当妈的是坏人。”
我劝道:“嫂子,别这么说,小川心里知道谁对他好,你现在也别太自己压力,压力太大,人都焦虑了。”
陈洁说:“可不咋地,我现在一想起小川的学习,就焦虑的不行。但又一想,你说我和他爸也没长那学习的脑子,咱没给孩子遗传好基因,咋要求他。”
香姐和我被逗笑了。
陈洁说:“你们还笑,真格的,那大军才初中毕业,就学厨师去了,我比他文凭高点,我高中毕业,那时候有机会考大学,我不爱学,就下来找个制衣厂上班了。
结果这孩子别的不随,炒菜、缝针线活儿手拿把掐,就学习不行事儿,哎呀,可真真随我们这根儿了。”
说说笑笑,活儿干得也快。
听着他们生活的琐碎,其实这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烤炉已经立在我楼下了,李广军去把炭火生了。赵姐的男人去市里跟建筑队干活儿去了,香姐他老公晚上夜班。
我去厨房把拌花菜端来,香姐炸的鸡蛋酱,又洗了一盘蘸酱菜,赵姐给桌上的碗筷都摆好,让陈洁喊小川来吃饭。
我们下午忙活时,沈听澜就看到了,中途还自来熟的跟大家聊天。
尤其跟李广军的关系,沈听澜经常给他递烟,两人一来二去的就熟络起来。
李广军看到从房间出来的人,问我,“晚澄,叫他过来吃一口不?”
赵姐回头看到沈听澜,刚要说什么又咽下了。
小声跟我说:“你要愿意让他过来,就喊他过来吃。要是不愿意,咱们客套下就算了,不用硬劝。”
我心下笑了,沈听澜可不是客套下,就不好意思的人。
我敢打赌,只要这桌上有一个人喊他,立马搬个凳子过来吃。
“别叫了。”
桌上的人都听见了,也就没人喊他。
但他们都低估了沈听澜的脸皮,只有我在意料之内。
沈听澜走过来,笑呵呵地说:“在屋里就闻到香味儿了,菜不错。别说,这小院晚上弄个烧烤,真挺好。”
他弯腰从兜里拿出烟盒递过去,“李哥,抽根烟。”
李广军:“不抽了,我这还得烤串呢,呃……”
似乎面对递烟的善意,李广军又躲不开他的视线,不好意思地说:“你也吃口。”
沈听澜说:“好啊。”
我:“……”
赵姐:“……”
香姐:“……”
只有陈洁不知道我和沈听澜的关系,还特意挪了凳子,“小川,往这么点,让叔叔坐。”
小川旁边就是我了,他腾出位置,沈听澜就挨着我坐下了。
可他搬了凳子坐在李广军旁边,跟他一起烤串。
烤串这种活儿,换做以前沈听澜是绝对不会碰的,他嫌味道熏得一身味儿。
陈洁见沈听澜气质不凡,衣着也不普通,随口问:“老弟,多大了,长这么帅有对象没?”
李广军闻言,直朝她挤眉弄眼的暗示,后者没明白。
赵姐开口了,“广军媳妇,那个烤好的鸡翅递我一个。”
陈洁拿了三串,放在靠近我们一侧的餐盘里。
她似乎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之后再不问多余的话题了。
烧烤结束已经快十一点半了,我喝了酒,头有些晕,他们让我先上楼了。
可我睡不着,又去厨房拿红酒。
出门时,脚下发软,我一手撑着墙,另一只手提着红酒。
手臂传来承托的力道,我转头就看到沈听澜扶着我,他说:“别喝了,你醉了。”
我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沿着民宿的院墙往回走,他跟在后,亦步亦趋地护着我。
他开口道:“你要真想喝,我陪你。”
我们坐在小院的亭子里,一人手里一个纸杯,这样喝酒没什么意境,单纯是想消愁。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只一杯杯的喝酒。
在红酒见底时,沈听澜都有些醉意了,我却异常清醒。
他说:“你酒量现在这么好吗?”
我呼出一口酒气,“并不是我酒量好,……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沈听澜转过来,“什么日子?”
我说:“六月初八。”
尽管夜色墨染,我借着月光看到他脸上从不解到惊愕的变化。
他一时哑然,不知如何接下去。
我说:“就是这天,我的孩子没了。”
沈听澜神情痛苦,低下头说:“对不起。”
我将最后一口红酒喝下,将杯子揉皱了攥在手心里。
“沈听澜,我让你住下,不是我想给你机会。是让你看到一个真实的我,一个被完全掏空了身体和灵魂的人,你感觉不到吗?
你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出现在我面前,你怎么还有脸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