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司小姐？”莫斯轻声提醒，“你的房间在前面。”

宁风笙猛地回神，快步跟上莫斯。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她几乎能听到血液冲击耳膜的声音。

看到另一个“自己”躺在那里，被南川世爵如此珍视又如此愤怒地保护着，这种感觉诡异得令人窒息。

客房位于走廊尽头，女佣们迅速换上崭新的床品。

“你先休息，晚餐会送到房间。”莫斯示意女佣们退下，“明天早上九点出发去医院见老夫人。”

宁风笙紧张地问：“奶奶她……我是说宁老太太……她情况怎么样？”

莫斯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滞：“医生说不超过三天了，老夫人这会又陷入了昏迷，她清醒时一直念叨着宁小姐的名字。”

“她不知道宁小姐已经变成了植物人？”

“老夫人身体不好，禁不起刺激，这一年来，我们都告诉她宁小姐在国外进修设计。”

“我明白了。”宁风笙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我会演好这个角色。”

莫斯离开前，将飞机上那盒未吃完的巧克力豆放在床头：“晚上要是睡不着，这巧克力有助于睡眠。”

房门关上后，宁风笙终于放任自己瘫坐在床边。眼泪毫无知觉流下，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玫园，没想到是这种原因回来。

她打开盒子，抓起一把巧克力豆塞进嘴里，任由酒精的微醺感麻痹神经。

……

午夜的风穿过玫园的玫瑰藤蔓，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细小的叹息。

宁风笙在床上翻来覆去，喉咙里哽着一块硬石般的东西，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不能在这里哭……”

如果哭声传到走廊，被佣人听见，再传到南川世爵耳朵里……

天台没人。

她可以去那里尽情地哭一场，让夜风吹干眼泪，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宁风笙像一抹幽灵般穿过长廊，踏上通往天台的螺旋楼梯。

刚推开天台的门，夜风迎面扑来，带着玫瑰园特有的馥郁香气。

宁风笙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迈步，却猛地僵在原地——

天台中央，一个高大的背影正俯身调整一台天文望远镜的焦距。

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还有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凌厉的下颌线条。南川世爵。

更让宁风笙心脏骤停的是，他身旁的轮椅上，坐着一个穿着精致洋装的女人。

夜风吹拂着那如瀑的长发，蕾丝发箍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那是“她”。或者说，是所有人眼中的“宁小姐”。

宁风笙屏住呼吸，庆幸风声掩盖了她走路的微小动静。

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即离开，但双脚却像生了根，无法移动。

南川世爵似乎没有察觉有人闯入他的私人空间。

他调整好望远镜，转身走向轮椅，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他弯下腰，双臂穿过“宁风笙”的腋下和膝弯，像对待易碎的玻璃艺术品般将她抱起。

“宁风笙，想不想我？”他的声音低沉温柔，与平时那个冷峻的南川少爷判若两人，“我想你了，哪怕你近在咫尺，我还是控制不住在想你！”

“……”

“今晚的星空很美，我找到了你妈妈的那颗星。”

宁风笙的手指无意识地掐入掌心。

那颗恒星——是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以妈妈的名字命名。

南川世爵将怀中人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他低头，鼻尖轻蹭过“宁风笙”的发顶，深深吸气。

“宁风笙，不许伤心，奶奶不是死了，不过是提前去了新家。”

宁风笙的视线模糊了。

夜风突然变得刺骨，穿透单薄的外套，直刺入五脏六腑。

她应该离开的，可那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像磁石般吸住了她的目光。

南川世爵一手扶着“宁风笙”的后脑，一手调整望远镜的角度。

“看到？那颗最亮的，最耀眼的。”他贴着怀中人的耳朵低语，仿佛她真能听见，“奶奶很快也要变成星星了……我会再买一颗，用她的名字。这样你在天上就有两个亲人了。”

“……”

“天上地下，只有你宁风笙值得拥有整片星空。”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在极力压抑什么。

下一秒，南川世爵突然将脸埋入“宁风笙”的颈窝，肩膀微微耸动：“什么时候醒？睡够了宁风笙……”

他在哭？

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抱着一个永远不会回应他的躯体无声哭泣。

宁风笙的眼泪终于决堤。

她转身想逃，却在慌乱中踢倒了门边的一盆夜来香。

陶盆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谁？！”南川世爵的声音瞬间冷厉，如同出鞘的利剑。

宁风笙僵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滚出来！”他放下怀中人，大步朝声源处走来，“敢偷听，就别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