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用膳时,沈淮旭道:“你二人回吧。”

襄王正夹肉丸子呢,以为自己听错了,手一抖,肉丸子啪嗒一下掉回盘中,溅起汤汁飞散,沈淮旭与陆星文同时抬袖遮挡,这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可即便如此,汤汁也是溅到了沈淮旭的袖上,陆星文瞧见本以为他会不满,毕竟他向来爱干净,可谁知沈淮旭只是抖了抖袖子,继续用膳。

见此陆星文若有所思,却什么也没有说。

“元祉,你这话太不够兄弟了,昨夜下那么大的暴雨,我与子修马不停蹄的跟着你跑了一夜,今儿你却要赶我二人离开?”

襄王放了筷子,眼巴巴的望着沈淮旭:“你如何忍心?”

沈淮旭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咀嚼完口中饭菜后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这才慢悠悠道:“益王攻城,大臣叛变,百姓房屋烧毁,朝廷也是一片动荡,盛京需要你二人。”

此话一出陆星文与襄王直接陷入沉默,因为沈淮旭说的是事实。

他们丢下一切跟着沈淮旭离开,一来放心不下兄弟,二来想的是能半路把人拦截下来。

眼下人坐船离开,在追定是费时,但盛京形势容不得他们离开太久。

“你身子还有伤,昨夜劳夜奔波,你能吃得消吗?”

陆星文面有担忧,以他对沈淮旭的了解,知晓他定不会休养,想必会马不停蹄的追赶。

可人是肉做的又不是铁做的,身子哪能经得住这样折腾。

“嗯,无妨。”沈淮旭淡淡回应,似乎陆星文说的在他眼中都不是什么事。

陆星文见此也知劝不动他,只得无奈轻叹一声。

“你这样私自离京,我那皇兄知晓不知要发多大的火,不行,你不回我也不回。”

襄王双臂环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拍拍屁股一走几个月,我与子修回去替你承受怒火,你这算盘打的噼啪作响,不行,我不同意。”

“既然如此,那子修回去,你与我走。”

沈淮旭也没强行赶他离开,反倒给出了另一个法子。

襄王正想说那行,转头看见陆星文控诉的眼神,他顿时又如霜打的茄子,两边都是兄弟,他怎么选都是错。

放沈淮旭独自离开他不放心,可让陆星文一人回去他同样不安心,可若是他与陆星文都跟着沈淮旭走,那等他们三人回去,指不定他那皇兄得打断他们的腿。

如此说来,眼下唯有他与陆星文回京稳住形势,给沈淮旭铺好后路,让他可安心前去寻人,才是最为稳妥的法子了。

襄王烦躁的一拍桌案,起身就往外走。

陆星文起身叫他:“饭还没吃完,做什么去。”

襄王顿住身子,回首没好气道:“吃什么,气都气饱了,吃不下了,出去透透气。”

人头也不回的出了客栈,沈淮旭却是拿起筷子自顾自夹了菜:“你饱了吗?”

陆星文坐下,夹了两大筷子肉丝进碗里:“我可没饱。”

沈淮旭抬眼看向他,陆星文也看他一眼,二人都笑了,随即屋中陷入寂静,只余碗筷碰撞之声。

哪怕襄王不愿意,但也知晓回京才是他最正确的选择。

放柳锦棠离开是他们做的孽,眼下他们得去为自己做的孽付出代价了。

陆星文上前,把一个包裹递给沈淮旭:“元祉,此去江宁山高水长,保重。”

他拍拍那个包裹:“里边有些药物与盘缠,知你不缺,但你也莫要推辞。”

襄王在旁负手仰头,冷冰冰添了句:“你我二人就是多管闲事。”

陆星文无奈摇摇头,襄王分明比他要忧心元祉,偏要装作这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益王余孽在盛京尚未拔除,鹊华楼的人你二人随意调用。”沈淮旭拿出一块令牌交到陆星文手中,玄色令牌之上什么图腾都没有,但手摸上去却能摸出纹路。

陆星文没有推拒,这个令牌也许用不上,但留下总归没有坏处,毕竟沈淮旭的暗卫的厉害,可不是衙门里那些草包可比的。

北云牵着马过来,沈淮旭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又快速,丝毫看不出来他前一日还挨了五十大板。

襄王看见那马后又不淡定了:“元祉,你这是何意?你不坐船追,骑马做什么?”

说着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你可别告诉我,你打算骑马前往江宁,你疯了!”

此处距离江宁千里之隔,骑马也并非不可,但人家骑马前往都是白日赶路晚上休息,第二日继续出发。

但襄王可不认为沈淮旭会白日赶路晚上休息,就以他昨夜的疯狂程度,身子不垮他定不会停下。

沈淮旭勾唇:“我自有打算。”

说罢他垂首看向陆星文与襄王:“保重。”

未等他二人回复,沈淮旭就策马奔出,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之中。

襄王原地烦躁踱步挠头,他脑海中甚至已经想了沈淮旭在路上的一百种死法了,以他这样的糟践身子,还没到江宁人就得横在路上。

“算了,管他去死。”最后襄王一摆手,扔下一句气话就往回走。

陆星文摇摇头,对襄王这杞人忧天的想法感到无奈。

沈淮旭是何人,他没把握之事岂能去做,他骑马恐怕也不是前往江宁,而是赶在船到之前先一步到达补给的码头。

陆星文眼中光色闪烁,抬眼看向江面。

柳小姐,下一次再见恐怕就要改口了,愿你与元祉都能早些看清彼此心意,冲破阻碍,圆满归京。

“阿秋!”船上的柳锦棠打了个重重的喷嚏,惹来如容姑姑三人嘘寒问暖。

柳锦棠表示就是鼻子痒痒,恐怕是谁在骂她也说不准。

但当夜她便发起了高热,船上没有大夫,只有些备用的草药。

一问船夫,船夫表示最近的码头也得一百里才能到,时溪等人只得催促其快一点,他们什么都考虑到了,倒是忘了柳锦棠身子弱,这几日连日奔波,身子垮了,应该早些备个大夫在船上的,以免不时之需。

第二日下午,经过船夫紧赶慢赶,终于是到了二百里处的码头,时溪等人不敢迟疑,立马背着人下船求医。

而就在时溪背着人赶往医馆时,码头边的茶水铺子里一位身形高壮,头戴斗笠的男人前一刻还在位置上喝茶,下一刻已经不见了踪影,唯有桌案上的一粒碎银子表示他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