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慕南嫣微微一怔,随即了然。

一旦上官家,特别是宋雅君知晓真相,局面将会变得无比复杂,甚至可能横生枝节,影响救治。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平静的环境来完成这件事。

“我明白。”

她轻声应道。

就在这时,辰辰的房间里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打破了客厅里沉重的气氛。

那纯净无邪的笑声,像一道阳光穿透阴霾,提醒着他们生活中依然存在的简单美好。

慕南嫣深吸一口气,仿佛从那笑声中汲取了力量。

她转头看向陆逸然,脸上虽然还带着一丝疲惫,却努力扬起一个淡淡的、释然的笑容:

“这件事,等一切都结束后再说吧。”

慕南嫣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窗外,眼神悠远而复杂。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茯苓和上官九泽是无辜的。

他们和她一样,都是上一代人恩怨纠葛中的被动承受者,甚至可能对真相一无所知。

将对他们父亲的怨气转移到他们身上,是毫无道理且不公平的。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她心中的疑问和愤懑会就此消失。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愈发清晰、坚定——她必须救活上官贺。

不仅仅是为了茯苓和上官九泽不失怙恃,更是为了她自己。

她要他好起来。

她要他清醒地、面对面地,给她一个答案。

她要亲口问问他,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待她的母亲?既然有了开始,为何又轻易放手,让母亲独自承受一切,让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蒙上阴影?

她甚至冷静而残酷地推算出了一个更让她心寒的事实。

她比上官九泽年长。

这意味着,上官贺极有可能是在与她母亲相遇、甚至可能正是在母亲怀上她之后不久,就转身娶了宋雅君,建立了新的家庭,拥有了名正言顺的子女。

这个推测像一根冰冷的毒刺,深扎在她心上。

这不仅仅是不负责任,更像是一种背叛。

这些盘踞心头二十多年的疑问和伤痛,需要有一个了结。

而能够给她答案的人,只有上官贺。

所以,他必须活着。

只有他活着,清醒过来,那段被时光掩埋的过往才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她才能真正地面对过去,然后决定如何走向未来。

慕南嫣缓缓转过头,目光沉静地落在陆逸然身上,声音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

“明天早上,我想去一趟医院。”

她想要再去看看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尽管心中百感交集——有怨,有惑,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牵挂,但无论如何,那个生命垂危的人,是她的生父。

这个无法改变的血缘事实,让她无法真正置之度外。

此外,她还想去找医生了解一下,看看什么时候进行移植手术。

陆逸然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颔首,声音沉稳而可靠:

“好,我明天上午把时间空出来,陪你一起去。”

————

第二天清晨,慕南嫣和陆逸然便来到了医院。

他们轻车熟路地穿过安静的走廊,再次站在了那面巨大的玻璃窗前。

无菌病房内,上官贺依旧躺在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监护仪器。

此刻他是清醒的,正半靠着枕头,眼神略显空洞地望着某处。

慕南嫣静静地站在窗外,目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第一次如此专注、如此毫无遮挡地凝视着里面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