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脱险
“滚开!”
孟甘棠厉声喝道,声音在寂静的林中格外刺耳。狼退后几步,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孟甘棠摸到腰间李成责给她的匕首,,这是她唯一的武器。
对峙间,李成责在她背上轻轻动了动,无意识地呢喃:“水……”
就是这一声微弱的呼唤,让狼失去了耐心。它压低身子,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呼噜声。孟甘棠知道跑不过它,索性慢慢后退,直到后背抵上一棵粗糙的松树。
她突然放声大喊:“来人啊!有没有人?救命!”
狼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得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又重新逼近。孟甘棠的喊声在空旷的山林里回荡,却无人应答。她握紧匕首,严阵以待。
狼突然扑来。孟甘棠侧身闪避,可狼爪还是在她手臂上留下三道血痕。她痛呼一声,却趁机将匕首刺入狼的侧腹。野兽吃痛嚎叫,暂时退开了。
这短暂的喘息让孟甘棠有了主意。她摸索着找到一块燧石,拼命敲击身边的岩石。火星迸溅,落在干燥的落叶上,很快冒起一缕青烟。
“着啊!”她近乎祈祷地低语。
孟甘棠俯身轻轻吹气,火苗终于窜起。野兽畏火是本能,狼见到火便不甘心的退入了黑暗。
孟甘棠顾不上处理手臂的伤,急忙背着李成责继续前进。火能驱赶野兽,也会暴露行踪,她必须在火势蔓延前离开这里。
她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李成责的体重将她压得佝偻如老妪,呼吸变得破碎不堪。有几次她几乎要松手,却在最后一刻又将他往上托了托。
“殿下,你可是皇子,不会轻易死了的对吧?”
孟甘棠喘息着自语,也不知是和李成责说的,还是安慰自己的。
不知走了多久,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双腿机械地向前迈动,意识却逐渐飘远。就在她即将跪倒时,右手无意间碰到了李成责腰间的一块硬物,那是一块玉佩——皇室中人的象征。
孟甘棠突然想起他说“你一个女子今后别再独自涉险了。”时的神情。那不是一个皇子对平民的敷衍,而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关心。
这念头给了她最后的力量。她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继续向前走去。远处似乎有火光闪动,但她不确定那是官军还是土匪。
她沉默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背着李成责往前走去。
对面的人似乎看到他们了,火光朝这边移动。孟甘棠想喊一声,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却仍死死护着背上的李成责,没让他受到撞击。
“那里有人!”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
火把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孟甘棠看见几个穿铠甲的士兵跑来,为首的她不认识,但正是裴凛。她想说话,嘴唇却只是无力地开合了几下。
“你是谁?”裴凛惊讶地看着面前满身血污的女子。
孟甘棠用最后的力气指了指背上的李成责,然后眼前一黑,向前栽去。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感觉到有人将李成责从她背上抱起,叫着:
“悯王殿下。”
……
等孟甘棠再醒来时,她已经在回城的马车上了。
这一次官军大败土匪,楚厉也被裴凛就地正法。但这一切,似乎和悯王李成责没什么关系,他不过是个拖后腿的皇子而已。
当时,李成责带人突袭的时候,土匪们早就有所察觉了。楚厉知道带兵的是个皇子,当即决定亲自去把李成责带回来。这就给了裴凛机会,他带人直捣黄龙,剿了楚厉的老巢。等回过头来,他才想起李成责那边还需要救援。
裴凛是靖王李成禹的人,来之前,靖王也暗示他有机会可以害死李成责。所以救援的时候他特意放慢了速度,连后方的陆昭都到了,他才开始搜查。本来听说李成责坠了崖,应该已经死了,可他命大,遇见了孟甘棠。
……
几天后,孟府。
孟甘棠的脚伤还未痊愈,走路仍有些跛,但她已经闲不住了,正坐在绣架前穿针引线。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绣绷上,映出一幅半成的青竹图。竹节挺拔,枝叶疏朗,倒有几分像那人的风骨。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孟甘棠真想给自己两巴掌,怎么好端端的想起了李成责呢?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中邪了。她平时最不耐烦绣花,就算是脚上有伤,也应该看账啊。就算是绣花,她也不该想起李成责啊。
“小姐,张大少夫人来了。”
竹心突然走进来笑着道。她的身后正是谢瑶。
“小棠,我给你带了乌鸡汤。”
谢瑶走进来,随意一瞥,就看见了一旁的绣架,她立刻惊讶道:
“疑!你怎么突然绣起花了?”
“打发时间而已。”
孟甘棠轻描淡写地应着,顺手将绣绷翻了个面。
谢瑶眼尖,瞥见绣绷背面还藏着半片绣坏的竹叶,针脚凌乱,像是绣的人心绪不宁。她眨了眨眼,没戳破,只拖了张凳子坐下:
“你猜我今儿在药铺见着谁了?”
“谁?”孟甘棠问。
“靖王府的管事!他来抓药的时候跟伙计闲聊,说悯王殿下前日解了禁足,结果当天就去了兵部衙门,硬是调出了剿匪案的卷宗。听说他查到那位裴将军延误救援的证据,当场摔了茶盏,第二日早朝就参了他一本。”谢瑶说。
学医之后,谢瑶就开了家药铺,偶尔还去和大夫学习学习,坐坐诊。
“殿下被禁足了?为什么?”孟甘棠猛然抬头。
谢瑶被她这反应弄的一愣,小声回答:
“是啊。殿下被袭受伤,但陛下却觉得他没有立功。以让他回府养伤为由,让殿下在府上静养了。梓禁前日去,门口的人都没让进,这还不是禁足是什么?”
“这怎么能怪殿下?他本就不善带兵。”孟甘棠看起来有些激动。
谢瑶更加疑惑的看着她,眼神有些探究。
孟甘棠不经意看到了她的眼神,气势瞬间矮了下去,有些心虚。
“我……我只是觉得这不能怪殿下。”她小声找补。
谢瑶虽仍狐疑,却到底不再追问了。
沉默了片刻,孟甘棠还是没忍住问:
“后来呢?皇上信了吗?”
谢瑶撇嘴:“哪能啊!靖王党羽众口一词,说裴将军是稳扎稳打。倒把殿下气得旧伤复发,又回府养着了。”
因为张梓禁的事,她现在说起此事也有了些怨气。
见孟甘棠猛地抬头,她赶紧补了句:
“别担心,说是轻症,太医看过就无碍了。”
“他……伤的如何?”孟甘棠又犹豫着问。
“当时昏迷了三天才醒。不过好在,这次虽也伤了右腿,但只伤在皮肉,以后不会落下病根儿。”
孟甘棠明显松了口气,但嘴上却道:
“哦,那就好。不过他是皇子,自有御医精心调理,与我关系不大。”
谢瑶盯着她发红的耳尖,突然轻叹道:
“小棠,你可知,你从小便是越在意,越不承认的?”
孟甘棠眼神乱飘,赶紧转移话题:
“诶呀,让我来尝尝你带来的乌鸡汤。这是你做的吗?”
说着,她打开食盒,用勺子舀了汤送入口中。
“唔,好喝。”
“小棠,一年前你说不会和殿下有什么,现在呢?”
看着孟甘棠故作镇定的忙活,谢瑶突然问。
孟甘棠手上的动作一顿,撇开头没有应声。
“其实上次梓禁去悯王府的时候,虽然没见到殿下,但他让人来问了你的情况。虽然你们……唉!”
谢瑶叹气:“但如果你们……”
话没说完,孟甘棠就打断了她。她唇角弯着,眼底却像隔了层雾。
“阿瑶,我对他确实有些好感。但他是云间月,我是地上泥。这点好感,不过山风过隙,留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