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杀向神殿
“黑暗裁决刑斧!”
一道巨大的刑斧对着贺鸿煊劈来,它同样是由黑暗业火组成的,只不过,这家伙的黑暗业火是暗红色的。
贺鸿煊操控怨魂前去抵挡,然而怨魂魂似乎是极为惧怕这些暗红色业火,刚一触碰,就摧枯拉朽般被焚烧殆尽。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斧打得措手不及,眼看那泛着烈焰的刑斧就要劈落头顶,他急忙催动混沌之眼,强行将斧刃的轨迹偏移开去。
可即便如此,仍有几缕跳跃的火焰溅落在他身上,瞬间便如附骨之疽般燃起,转瞬间就蔓延至全身。
那火焰仿佛带着某种诡异的吸力,一旦沾染便如燎原之势,顺着他的灵魂肌理疯狂灼烧,连空气中都弥漫开焦糊的气息。
“别太把那些能耐当回事。从前也不是没有过你这样的,仗着点特殊本领,就在这片黑暗之地横冲直撞。生前的那点力量,在这黑暗里连屁都不如——褪去那层借来的外衣,你跟地上的泥垢又有什么分别?乖乖的接受审判吧!”
黑暗裁决长者威严地立于高空,俯视着被暗红色黑暗业火包裹的贺鸿煊,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这火焰不同于寻常火焰的灼热,却有着更可怖的力量——它正一点点勾起贺鸿煊深埋心底的记忆,要让他在无尽的回忆碎片中逐渐消磨灵魂,最终彻底消散于这片黑暗。
对灵魂而言,这无疑是最残忍的酷刑。
“我曾一度觉得,身边所有人,哪怕是亲人,都是陌生的。”
贺鸿煊在业火中痛苦地蜷缩着,眼前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初到这个世界的画面:父亲那近乎苛责的严厉,爷爷对他的冷血,还有贺氏族人之间明争暗斗的嘴脸。
“所以在我内心深处,我始终是个无家可归的人。”
贺鸿煊在业火中低声呢喃,声音被灼烧的痛苦撕扯得发颤。
纵然在这个世界拥有了超凡的魔法,积攒了远超前世的财富,可随之而来的磨难也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
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那个虽小却暖融融的家,想起父母做的热饭,想起睡前那盏留到他回来才熄灭的灯。
可他心里清楚,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那个灵魂,早已替他回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地方。
从那以后,他便成了个无依无靠的浪子,孤零零地在这片陌生的天地间漂泊,脚下的路再长,也找不到一处能称之为“归宿”的地方。
业火还在灼烧,那些关于孤独的记忆却比火焰更烫,几乎要将他的灵魂熔成一滩无法拼凑的碎片。
“对我而言,这个近乎荒谬的魔法世界,我始终融不进去。”贺鸿煊的声音在业火中断断续续,带着难以言说的疲惫。
他曾好不容易触碰到一丝家的暖意,有了真正挂念的人,可这个世界转眼就将那份温暖夺走,连另一个放在心上的人,也差点永远离他而去。
“既然这个世界让你如此痛苦,那就乖乖被烧个干净吧。”黑暗裁决长者的声音愈发的威严,“让我抹去你存在过的痕迹,就当你从未来过。”
业火愈发炽烈,那些关于失去的记忆像被点燃的油,烧得他灵魂阵阵抽痛,连呼吸都带着碎裂的声响。
可就在他快要被这业火吞噬,即将失去所有念想的瞬间,心底忽然腾起另一团火——不是灼烧的痛,而是滚烫的暖意。
眼前闪过的不再是冰冷的过往,而是与赵富贵、祖星宇他们插科打诨的笑闹,是父亲看似严厉眼神里藏着的关切,是妹妹叉着腰跟自己拌嘴时的鲜活模样。
他看到阿瑞斯与自己并肩战斗时的决绝,看到那些曾同行的同伴们亮着的眼神。
还有优子总悄悄缩在他怀里的依赖,香奈端出饭菜时眼里闪着的、盼着他夸一句的光……这些画面像碎钻般在火海里亮起来,当它们要被业火扯走时,他竟感到一阵钻心的不舍。
“记得和我的约定,活着回来。”
一道声音轻轻在耳边响起,熟悉得像刻在灵魂里,又带着些微陌生的遥远。
随着这声音,一张如同精灵般剔透的面孔在他眼前渐渐清晰——起初还有些模糊,可下一秒,汹涌的记忆便冲破了业火的阻隔,狠狠撞进他的脑海。
“这是……?!”贺鸿煊猛地睁大眼。
“是啊,差点就忘了。”
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重新涌回脑海,黑暗业火仿佛被这股力量激怒,燃烧得愈发炽烈,将贺鸿煊裹在中央,远远望去,宛如一尊自炼狱深处走出的修罗,周身腾跃的火焰映得他眼神愈发猩红。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熊熊火幕,直直落在黑暗裁决长者身上,声音带着被灼烧的沙哑,却透着不容撼动的决绝:
“我知道这世界或许已难容我,但你——还不配审判我的灵魂!”
业火仍在疯狂舔舐着他的灵魂,那些交织着悲痛与欢愉的过往画面在眼前不断闪现:同伴的笑、离别的泪、紧握的手、决绝的背影……每一幕都是他视若珍宝的存在。
他越是将这些记忆攥紧在灵魂深处,那业火便烧得越旺,仿佛要将这一切连同他的存在一同焚尽。
可他挺直的脊梁从未弯曲,眼底的光反而在烈焰中愈发灼亮——那些宝贵的过往,从来不是让他沉沦的枷锁,而是支撑他站到此刻的骨血。
黑暗裁决长者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心头剧震。他在黑暗位面存在数百年,这般诡异的情形还是头一遭遇见。
周身缭绕的黑暗之力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仿佛也在为这反常的状况躁动,唯有他脸上那层威严的假面,还在硬撑着没碎裂。
“执迷不悟!”
他再次祭出那柄暗红色的黑暗业火刑斧,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劈向贺鸿煊。可这一次,贺鸿煊竟不闪不避,只伸出一只手,便稳稳接住了那劈落的巨斧。
“什么?!”
“我倒是好奇,”贺鸿煊脸上勾起一抹邪笑,指尖摩挲着滚烫的斧刃,“像你这样的黑暗长者,也会有过爱恨情仇、尝过生死别离的回忆吗?”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刑斧骤然扭曲变形,转瞬间化作一杆通体燃烧着业火的长枪。贺鸿煊手腕一翻,长枪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刺黑暗裁决长者心口。
黑暗裁决长者此刻已是避无可避,那杆由业火铸就的长枪毫不留情地穿透了他的身躯。
“不——!”
凄厉的嘶吼中,他周身的黑雾疯狂涌动、溃散,一张枯瘦如柴、布满褶皱的老者面孔在雾中显现出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与痛苦。
“哈哈哈哈——”
贺鸿煊的笑声在空旷的黑暗中炸开,带着不加掩饰的嘲弄。他抬脚越过被业火不断吞噬的黑暗裁决长者,对方的死活早已不在他的视线里。
他要的答案已经明了。
这笑声里裹着的讽刺太尖刻,既刺向那所谓高高在上的裁决者,也刺向这颠倒黑白、以“裁决”为名行困缚之实的黑暗世界。
“世人欺我善良,那我就祭了光明,化身黑暗来审判你们!”
贺鸿煊的声音像惊雷,在死寂的虚空里炸开。
他转身朝着万神殿的方向迈步,每一步落下,脚下都腾起黑色的怨灵雾气,如同一道铺向天际的幽径。
周身的黑暗业火越烧越烈,将他的轮廓勾勒得如同来自深渊的裁决者。
沿途的黑暗生灵嘶吼着扑来,有的化作利爪撕裂空气,有的喷吐毒雾笼罩前路。
贺鸿煊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左手虚握,业火便化作锁链,将冲在最前的怨灵捆个结实,轻轻一捏,便散作黑烟;右手一扬,凝聚的黑暗之力如利刃般横扫,拦路的生灵瞬间被劈成两半,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他不躲闪,不犹豫,如同一辆黑色列车,一路横推,碾碎所有阻碍。
那座神灵死后居住的神殿,此刻在他眼中,不过是等待被叩问的最后一块石碑。
他想要的真相就在那!
“拦住他。”
一座无名的黑暗大殿深处,高居王座之上的存在吐出几个字,声音古老得像是从时光裂隙里渗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
“是,父亲。”
殿外传来一道女声,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厚重的阴影。
话音落,殿门处的黑暗微微涌动,一道纤细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滑入虚空,朝着贺鸿煊前行的方向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