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选择
“嗤！”
一缕头发，伴随着一小块耳垂上的碎肉，从王胖子的耳边飘落。
王胖子整个人，如同被浇了一盆液氮，瞬间僵在了原地。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耳边，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和一丝冰冷的、死亡的触感。
林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那柄漆黑的战刃，不知何时已经出鞘，刀尖，正稳稳的，停在他的喉结前，不到一公分。
快！
快到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你可以，再说一遍。”林薇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冷汗，瞬间浸透了王胖子的后背。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多说一个字，眼前这个女人，会毫不犹豫地割开自己的喉咙。
“我……我……”
就在这剑拔弩张，血光一触即发的时刻，一个颤抖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别……别打了……”
是石头。
他连滚带爬地从角落里扑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两人中间。
“王……王大哥，林薇姐，求求你们，别打了……”他仰起那张满是泪痕和恐惧的小脸，卑微地哀求着，“食物……食物我……我可以不要！不！我可以只拿一半！我吃得少，一半就够了！求求你们……别散伙……”
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他用自己的尸骨，才换来了踏上这艘船的资格。如果船沉了，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他的妥协，像一块石头，投入了本已混乱的池塘，激起了更复杂的涟漪。
韩心棋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而王胖子，在死亡的威胁下，也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他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石头，又看了看面前杀气腾腾的林薇，眼中的暴怒渐渐被一种阴冷的算计所取代。
“好！好啊！”他缓缓的、一点一点地向后退去，直到后背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才感觉到了些许安全，“一个要绝对公平，一个连命都不要了！你们他妈的……都合起伙来针对老子是吧？”
争吵，再次爆发。
信任，在生存的重压下，摇摇欲坠。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仿佛置身事外的神只，李轩枫，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个字。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王胖子的贪婪，看着林薇的固执，看着韩心棋的动摇，看着石头的恐惧……
就像在欣赏一出，由他亲手拉开帷幕的，人性戏剧。
直到，争吵声达到了顶峰。
他，动了。
他缓缓的，从地上，捡起了一支散落的营养膏。
然后，他走到了控制室中央的合金桌前，将那支营养膏，轻轻地，放在了桌子正中央。
“嗒。”
一声轻微的、却仿佛带着无穷魔力的声响。
整个控制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李轩枫环视了一圈，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但嘴角，却勾起了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玩味的弧度。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王胖子需要更多的能量来战斗，林薇需要绝对的公平来维持秩序，韩心棋需要时间来确保安全，而石头……”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还跪在地上的少年身上。
“……需要活下去。”“既然都有道理，那这个决定，我不做。”
他伸出手指，在桌面上那支营养膏上，轻轻一点。
“我们，投票。”
投票？
这两个字，让王胖子和韩心棋都愣住了。
“每个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你的选择。”李轩枫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开始一刀一刀地，剖开他们最后的伪装，“第一种方案，按贡献和消耗分配，战斗人员优先，拿双倍。”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王胖子。
“第二种方案，绝对平均，六个人，四十八支，每人八支，谁也不能多，谁也不能少。”
他的目光，又转向了林薇。
“现在，这场审判，由你们自己来进行。”
他缓缓的，收回了手，那双深邃的如同万年寒潭的眼眸，缓缓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试图用理智和科学来解决问题的……韩心棋身上。
“韩心棋。”
他点了她的名字。
“你，先来。”
韩心棋的呼吸，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沉重。
李轩枫的目光，像两把无形的手术刀，钉在她的身上，要将她所有的理智、原则和伪装，都彻底剖开。
投票。
多么文明，又多么野蛮的词汇。
它将决定食物的归属，更将决定这个临时团队，是走向团结，还是彻底崩裂。
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从纯粹的逻辑角度，王胖子的话，并非全无道理。战斗人员消耗大，理应获得更多的能量补充，这是维持团队战斗力的最优解。
但从团队管理的角度，林薇的坚持，才是维系人心的基石。一旦出现不公，猜忌的种子就会生根发芽，在下一次危机到来时，这支队伍会瞬间土崩瓦解。
而她自己……作为一个科学家，在没有得出确切的分析结果之前，这些营养膏在她眼里，就不是食物，而是一种性质不明的化合物。
任何基于未知物品的分配方案，都是一场豪赌。
她赌不起。
“我……”韩心棋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我弃权。”
她抬起头，迎着李轩枫那审视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在分析结果出来之前，我拒绝做出任何选择。我需要对所有人的生命负责。”
这是她作为团队技术人员，最后的底线。
“哈！好一个负责！”王胖子发出一声嗤笑，他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假慈悲的娘们！”
他向前一步，肥硕的身躯几乎要撞到桌子，他用那只粗壮的、沾着灰尘的食指，重重地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声若洪钟。
“老子投第一种方案！双倍！谁他妈也别想从老子嘴里抢食吃！”
他的选择赤裸充满了废土的野蛮与现实。
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那个靠在阴影中的女人。
林薇缓缓的，从阴影中走出。
她甚至没有去看王胖子一眼，只是对着李轩枫，吐出了四个字。
“绝对平均。”
她的声音，和她手中的刀一样，冰冷，锋利，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