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女剑·不藏锋风渚予下
196. 再饮一坛沧桑酒，冥冥归去也冥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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谶命现，机缘到。桃花开，劫祸来。
“此地有名‘非谶绝崖’，此树亦唤‘非谶神树’。玄机忘玄，谶言非谶。桃花解缘，落谶知命。再过一刻间以后，神树便将次第开满四种色彩的桃花，依次序而言分别为雪白，铅灰，酒红，玄黑。雪白为悲，铅灰为恨，酒红为爱，玄黑为祭。悲恨，爱祭。谶也，非谶。谶命现临绝崖，心不觉则非谶。
花不开则梦不醒，花不死则道不生。玄机，谶缘，皆在尔等。谶命，非谶，但凭一心。封某所能嘱咐告诫诸位之事，便仅止于此了。至于往后诸位所欲达成之事，便看诸位天缘吧。”
冷冷风中，沉沉月下，封无恨孑然身影挎剑离去，不问缘由来去但无悔而行。
“诶，他说的话，你们都信吗？”伐九霄看着封无恨远去的背影，似乎有些疑惑又有些不舍。
“你呢？你信吗？”楚无漾道。
“我？信一半吧，多了，我可就不信了。”伐九霄笑了笑说道。
楚无漾想了想，“嗯，我也是。毕竟，他自己也说了，谶言非谶，但凭本心，既是如此。所谓谶言命定之说，又岂能毫不分辨全然尽信呢？”
“是吗？也许你们都是这么觉得，但你看这满树的桃花，放到凡尘中去分明几乎都应该是粉色的，但一旦被命力牵扯扭转了本来的轨迹，原本一株凡尘中再寻常不过的桃花树，却也会因此而开出不同色彩的桃花来。所谓谶言，倘若出自于冥冥之中的因果轨迹，那不过只是提前预见揭示了必然发生之事罢了，也就是所谓的‘命定’，既是命定，又如何能够避免改变呢？世间万物，皆不离于道。芸芸众生，亦无法幸免。唯一最好的选择，便是知其因果，顺其自然，依心守命，忘怀逍遥。任他人来人往花开花落，皆不因俗人俗事自苦自怜，倘能如此，终能得道。”
“但我沈烛南这辈子究竟也只是个俗人，即便已得道也无法真正割舍放下心里的那些执念和牵挂。”沈烛南将手中拂尘往那条树下沟渠里随手一甩，带起一泓酒花兼满地桃花在月下成漩涡急旋，到最后却只化作了一朵桃花，被沈烛南用拂尘卷回到了他的手上，“就好像这朵桃花一样，若非亲眼目睹了方才情景，试问又有谁会知道在它身上曾经历了怎样的过去，又曾经有过多少故事呢？但即便如此，最后它不也只是一朵桃花，甚至比寻常的桃花还更容易凋零逝去，只要随便有人凑近闻了一下，它就会瞬间破碎与幻灭。”
果然，沈烛南将那朵桃花抵近鼻翼下稍微吸了口气浅浅一嗅，便见那朵桃花瞬间便出现了裂痕，并且很快就像雾气一样消逝在了空气里，可却有一股花香与酒香混合出的独特香味，也在那一瞬间忽然弥漫散发了出来，“不知道你们是否也闻到了？这一抹香气比酒香更醇，比花香更浓，我沈烛南这辈子最喜欢的酒就是这种滋味，而我也将这种独特的酒香取取名为了……‘沧桑’，你们觉得还算贴切吗？”
“沧桑酒，我喜欢！”伐九霄道。
“厉害呀！我楚无漾平生喝过的酒不下千百种，各种稀奇古怪的喝酒方式的玩儿法花样也见过不少，但像把花香酒香一起都掺到这么一朵花里，这么喝酒的方式，我到还真是第一次见呢。哈哈，就不知道这种酒喝下去，哦！不对应该是闻下去，真会有那么醉人吗？但先不说这酒好不好喝，是不是能把人醉倒，单就只说这种喝酒的法子，倒还真是蛮优雅有趣的！有机会我也得试试，比如下一次再闯过千军万马破阵杀敌的时候，要是也能这么来上一坛，哦，不，应该是一朵才对！那就算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不会感到那么无趣乏味了，岂不痛快，岂不美哉？”楚无漾。
“噢，除了跟人拼死拼活打打杀杀，你就想不到点儿别的啥了？”伐九霄看着楚无漾像感觉很奇怪很讶异似的。
楚无漾似乎有些局促，但也不置可否的样子，“哈，可能我这种日子过得太久了，难免有时候就总是想到这些吧。刀剑功夫，我楚无漾谁都不怕。但要说比那些穿针引线的绣花功夫，我不如还是多喝两坛酒，装着大醉一场吧，免得丢人现眼还教人笑话，那得多丢脸呀！哼，我才不会去干这种蠢事呢！就算有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非逼着我干，那也不行！”
说着说着，楚无漾竟然好像有些醉意微醺似的酒后胡言酡红了脸。
“行行行，不干，咱啥都不干。谁逼咱也不行！谁要逼咱，咱也跟他翻脸！”伐九霄一边劝着楚无漾，一边却也感觉有些晕晕沉沉，不禁抬起手使劲儿摁着自己的头，嘴里咿咿呀呀地也开始说起了胡话，“哎呀！怎么……怎么我感觉我自己也开始有些晕晕眩眩的了？报仇！我要报仇呀！我怎么能待在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嘞，本姑娘可是要提着仇人的头颅去……去挂……去挂上血仇天榜争夺榜首头名的嘞！我怎么……怎么能在此拖延虚度流年呢！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啊！……”
“哈哈，都醉了！都醉了！醉了好，醉了好啊！我……嗝嗝，我也醉了吗？哈哈，我沈烛南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醉过呢！我怎么可能会醉？我怎么可能会醉呢！不会！不会！我沈烛南怎么会醉呢！我还要找小妹，我还要守护……守护苍山，找回小妹呀！我怎么可以就这么醉了呢！但我到底要怎么才能把小妹找回来啊？我要怎么才能找……找回小妹啊！苍天呀！你把小妹还回来，还回来给我呀！听没听到，听没听到，还我小妹，还我小妹啊！我要找回小妹啊！小妹，别怕，有我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会统统被我赶走……赶走的，别怕……别怕，要乖哦，缘啊缘！”
冷月幽幽，似梦似谜。寒风冷冷，似醉似愁。徘徊多少朦胧影，勾起多少断肠情。江湖过往，早分不清究竟何谓虚幻真相。爱恨寻常，只愿能留住牵绊思念顷刻半晌。
“再饮一坛沧桑酒，冥冥归去无人管。世间多少伤心事，谁能装作不曾拾？哈哈，这沧桑酒的滋味果然非同凡响啊！我还要再饮，我还要再饮一坛！我还要再饮一坛！拿酒来呀！拿酒来呀！我还……还要再……再饮一坛啊！”
楚无漾醉得已分不清眼前景物人影，竟把非谶绝崖当作了路边酒摊，嘴里嘟嘟囔囔不停催促着要小二上酒，更把坐在她对面的沈烛南也当成了小二。隐隐约约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一会儿感觉自己还在牵牛花的藤蔓秋千上飘来荡去，一会儿又好像感觉自己爬上了梦见城城墙，她的哥哥楚无衣就在城墙上陪着她一起玩耍，一边还不时叮嘱她注意危险不要太任性顽皮到处乱翻乱爬乱跑。
但转眼间却只见城外长空万箭齐发挟着滚滚流火摧城而下，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哥哥楚无衣站在城头被漫天战火吞噬湮没，直至彻底消逝，不留下一点痕迹。
“哥哥，别走！别离开我！我怕，无漾不想要再继续漂泊流浪下去了，无漾不想要再四处流亡无家可归了！无漾好累，好累，好累，无漾好像再回到哥哥身边，哪怕只是一场梦，哪怕只是一场梦也好呀……”
花开时候恐花落，花落时辰忆花开。万般柔情似梦中，一剑江湖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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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谶神树下，楚无漾等三人饮酒同醉不约而同甜睡酣眠，却恰逢非谶神树灵异花开之际，只见那非谶桃花次第盛放，顷刻之间却又纷纷落下，楚无漾、沈烛南和伐九霄三人虽然都已沉睡入眠，却仍未错过非谶神树所降下的谶命预言，只是三人之中有两人皆是桃花自己飘落到身上来的，而却只有其中一人是在茫然梦中，抬起了手，朦胧未醒，将属于她的那一朵自己把握住的。
“无漾无依飘零久，无衣安在无恙否。明月可曾也心碎，待到惊觉已残缺。”谶命预言下，玄黑花已落。梦魂恐相逢，魂祭却梦中。
楚无漾心忧其嫡亲兄长楚无衣生死下落，却从来不曾发觉其实他兄长一直都在她身边，花烬雪如此，楚无衣如是，只是命运总将遗憾写在了最后，而却又将所有的感动和美好都留在了最初的时候。
“玄黑，酒红，铅灰……”
……
“雪白！”
“哈哈，果然呐。原来我封无恨最后的谶命花语，不是恨，而是悲啊！！！”
非谶绝崖上，封无恨抱着双手把剑独坐，面对着绝崖下面百里之外，妖氛笼罩，甚嚣尘上，邪霾掩天，滚滚而来，数量庞大横贯云列的邪祟魔兵，拇指扣着剑鞘顶着剑格一来一去消遣等待，却在这斜推着剑格来回消磨，似乎漫不经意的短暂片刻之间，仍是在剑格与剑鞘之间浮动着月光的逼仄剑刃上，不经意竟也还是有一朵桃花飘落到了剑刃中间。
而这一朵无端飘落在逼仄剑刃中间的桃花，正是非谶谶命四色桃花之中的雪白色！
此时。
非谶神树所孕化的桃木剑心也即将落下，正是非谶神树最虚弱危险之刻，而非谶绝崖下的结界也将要面临溃散，一旦非谶绝崖下的结界溃散，妖魔大军便可直接杀上非谶绝崖，届时无论是防御虚弱的非谶神树，还是已经醉倒的楚无漾等人都将会面临极大危机，而眼下能够阻止这一切悲剧发生的就只有一人。
“残杀未尽封无恨，无伤大雅解千仇。封某向来都自认也是大雅之人，却奈何只能浪荡江湖饮血残杀，我过去总以为剑上沾染的腥血和仇恨太多，我与我的剑就都不够雅了，因此总是剑下留情从不对任何势力任何人赶尽杀绝，故而为自己取了名号叫‘残杀未尽’。也因为总是喜欢对别人剑下留情，久而久之呢，也就总觉得凡事留有余地，其实也无伤大雅没什么在意的了。”
封无恨冷冷遥望着天上明月，蓦然起身拇指一弹推剑出鞘，也将那朵雪白色的谶命桃花抛落风中，在恨我剑出剑一霎那便将那朵桃花瞬间劈成了两半，在绝崖上猎猎吹起的冷风中零落离散飘向远方。
“但直到此刻，我才忽然发现，其实我为自己取名‘残杀未尽’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从来都不是什么予人生路剑下留情，而是我若未死便将杀尽一切罪恶，至我生命终结的最后一刻。惟其如此，方能真正诠释我封无恨此生执剑的生命真谛，今夜，封某便让你们见识一下，究竟何谓‘残杀未尽，无伤大雅。’吧！或许，我也实该多谢你们能成全我对自己活着所经历的这一生最后的……醒悟。”
蓦然！
恨我剑剑锋竟也突然蜕变成了雪白，就连封无恨整个人也一起蜕变成了雪白，“明月，无明。恨我，无恨。谶命，非谶。是非，非逝。就让一切都在今夜随着我一起烟消云散吧！这人间这一遭，我封无恨不算白来，哈……啊！哈哈，哈哈哈啊！这人间，这一遭，我封无恨没白来，没白来，没白来啊！哈哈哈……”
“此地有名‘非谶绝崖’，此树亦唤‘非谶神树’。玄机忘玄，谶言非谶。桃花解缘，落谶知命。再过一刻间以后，神树便将次第开满四种色彩的桃花，依次序而言分别为雪白，铅灰，酒红，玄黑。雪白为悲，铅灰为恨，酒红为爱，玄黑为祭。悲恨，爱祭。谶也，非谶。谶命现临绝崖，心不觉则非谶。
花不开则梦不醒，花不死则道不生。玄机，谶缘，皆在尔等。谶命，非谶，但凭一心。封某所能嘱咐告诫诸位之事，便仅止于此了。至于往后诸位所欲达成之事，便看诸位天缘吧。”
冷冷风中，沉沉月下，封无恨孑然身影挎剑离去，不问缘由来去但无悔而行。
“诶，他说的话，你们都信吗？”伐九霄看着封无恨远去的背影，似乎有些疑惑又有些不舍。
“你呢？你信吗？”楚无漾道。
“我？信一半吧，多了，我可就不信了。”伐九霄笑了笑说道。
楚无漾想了想，“嗯，我也是。毕竟，他自己也说了，谶言非谶，但凭本心，既是如此。所谓谶言命定之说，又岂能毫不分辨全然尽信呢？”
“是吗？也许你们都是这么觉得，但你看这满树的桃花，放到凡尘中去分明几乎都应该是粉色的，但一旦被命力牵扯扭转了本来的轨迹，原本一株凡尘中再寻常不过的桃花树，却也会因此而开出不同色彩的桃花来。所谓谶言，倘若出自于冥冥之中的因果轨迹，那不过只是提前预见揭示了必然发生之事罢了，也就是所谓的‘命定’，既是命定，又如何能够避免改变呢？世间万物，皆不离于道。芸芸众生，亦无法幸免。唯一最好的选择，便是知其因果，顺其自然，依心守命，忘怀逍遥。任他人来人往花开花落，皆不因俗人俗事自苦自怜，倘能如此，终能得道。”
“但我沈烛南这辈子究竟也只是个俗人，即便已得道也无法真正割舍放下心里的那些执念和牵挂。”沈烛南将手中拂尘往那条树下沟渠里随手一甩，带起一泓酒花兼满地桃花在月下成漩涡急旋，到最后却只化作了一朵桃花，被沈烛南用拂尘卷回到了他的手上，“就好像这朵桃花一样，若非亲眼目睹了方才情景，试问又有谁会知道在它身上曾经历了怎样的过去，又曾经有过多少故事呢？但即便如此，最后它不也只是一朵桃花，甚至比寻常的桃花还更容易凋零逝去，只要随便有人凑近闻了一下，它就会瞬间破碎与幻灭。”
果然，沈烛南将那朵桃花抵近鼻翼下稍微吸了口气浅浅一嗅，便见那朵桃花瞬间便出现了裂痕，并且很快就像雾气一样消逝在了空气里，可却有一股花香与酒香混合出的独特香味，也在那一瞬间忽然弥漫散发了出来，“不知道你们是否也闻到了？这一抹香气比酒香更醇，比花香更浓，我沈烛南这辈子最喜欢的酒就是这种滋味，而我也将这种独特的酒香取取名为了……‘沧桑’，你们觉得还算贴切吗？”
“沧桑酒，我喜欢！”伐九霄道。
“厉害呀！我楚无漾平生喝过的酒不下千百种，各种稀奇古怪的喝酒方式的玩儿法花样也见过不少，但像把花香酒香一起都掺到这么一朵花里，这么喝酒的方式，我到还真是第一次见呢。哈哈，就不知道这种酒喝下去，哦！不对应该是闻下去，真会有那么醉人吗？但先不说这酒好不好喝，是不是能把人醉倒，单就只说这种喝酒的法子，倒还真是蛮优雅有趣的！有机会我也得试试，比如下一次再闯过千军万马破阵杀敌的时候，要是也能这么来上一坛，哦，不，应该是一朵才对！那就算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不会感到那么无趣乏味了，岂不痛快，岂不美哉？”楚无漾。
“噢，除了跟人拼死拼活打打杀杀，你就想不到点儿别的啥了？”伐九霄看着楚无漾像感觉很奇怪很讶异似的。
楚无漾似乎有些局促，但也不置可否的样子，“哈，可能我这种日子过得太久了，难免有时候就总是想到这些吧。刀剑功夫，我楚无漾谁都不怕。但要说比那些穿针引线的绣花功夫，我不如还是多喝两坛酒，装着大醉一场吧，免得丢人现眼还教人笑话，那得多丢脸呀！哼，我才不会去干这种蠢事呢！就算有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非逼着我干，那也不行！”
说着说着，楚无漾竟然好像有些醉意微醺似的酒后胡言酡红了脸。
“行行行，不干，咱啥都不干。谁逼咱也不行！谁要逼咱，咱也跟他翻脸！”伐九霄一边劝着楚无漾，一边却也感觉有些晕晕沉沉，不禁抬起手使劲儿摁着自己的头，嘴里咿咿呀呀地也开始说起了胡话，“哎呀！怎么……怎么我感觉我自己也开始有些晕晕眩眩的了？报仇！我要报仇呀！我怎么能待在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嘞，本姑娘可是要提着仇人的头颅去……去挂……去挂上血仇天榜争夺榜首头名的嘞！我怎么……怎么能在此拖延虚度流年呢！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啊！……”
“哈哈，都醉了！都醉了！醉了好，醉了好啊！我……嗝嗝，我也醉了吗？哈哈，我沈烛南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醉过呢！我怎么可能会醉？我怎么可能会醉呢！不会！不会！我沈烛南怎么会醉呢！我还要找小妹，我还要守护……守护苍山，找回小妹呀！我怎么可以就这么醉了呢！但我到底要怎么才能把小妹找回来啊？我要怎么才能找……找回小妹啊！苍天呀！你把小妹还回来，还回来给我呀！听没听到，听没听到，还我小妹，还我小妹啊！我要找回小妹啊！小妹，别怕，有我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会统统被我赶走……赶走的，别怕……别怕，要乖哦，缘啊缘！”
冷月幽幽，似梦似谜。寒风冷冷，似醉似愁。徘徊多少朦胧影，勾起多少断肠情。江湖过往，早分不清究竟何谓虚幻真相。爱恨寻常，只愿能留住牵绊思念顷刻半晌。
“再饮一坛沧桑酒，冥冥归去无人管。世间多少伤心事，谁能装作不曾拾？哈哈，这沧桑酒的滋味果然非同凡响啊！我还要再饮，我还要再饮一坛！我还要再饮一坛！拿酒来呀！拿酒来呀！我还……还要再……再饮一坛啊！”
楚无漾醉得已分不清眼前景物人影，竟把非谶绝崖当作了路边酒摊，嘴里嘟嘟囔囔不停催促着要小二上酒，更把坐在她对面的沈烛南也当成了小二。隐隐约约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一会儿感觉自己还在牵牛花的藤蔓秋千上飘来荡去，一会儿又好像感觉自己爬上了梦见城城墙，她的哥哥楚无衣就在城墙上陪着她一起玩耍，一边还不时叮嘱她注意危险不要太任性顽皮到处乱翻乱爬乱跑。
但转眼间却只见城外长空万箭齐发挟着滚滚流火摧城而下，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哥哥楚无衣站在城头被漫天战火吞噬湮没，直至彻底消逝，不留下一点痕迹。
“哥哥，别走！别离开我！我怕，无漾不想要再继续漂泊流浪下去了，无漾不想要再四处流亡无家可归了！无漾好累，好累，好累，无漾好像再回到哥哥身边，哪怕只是一场梦，哪怕只是一场梦也好呀……”
花开时候恐花落，花落时辰忆花开。万般柔情似梦中，一剑江湖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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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漾无依飘零久，无衣安在无恙否。明月可曾也心碎，待到惊觉已残缺。”谶命预言下，玄黑花已落。梦魂恐相逢，魂祭却梦中。
楚无漾心忧其嫡亲兄长楚无衣生死下落，却从来不曾发觉其实他兄长一直都在她身边，花烬雪如此，楚无衣如是，只是命运总将遗憾写在了最后，而却又将所有的感动和美好都留在了最初的时候。
“玄黑，酒红，铅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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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
“哈哈，果然呐。原来我封无恨最后的谶命花语，不是恨，而是悲啊！！！”
非谶绝崖上，封无恨抱着双手把剑独坐，面对着绝崖下面百里之外，妖氛笼罩，甚嚣尘上，邪霾掩天，滚滚而来，数量庞大横贯云列的邪祟魔兵，拇指扣着剑鞘顶着剑格一来一去消遣等待，却在这斜推着剑格来回消磨，似乎漫不经意的短暂片刻之间，仍是在剑格与剑鞘之间浮动着月光的逼仄剑刃上，不经意竟也还是有一朵桃花飘落到了剑刃中间。
而这一朵无端飘落在逼仄剑刃中间的桃花，正是非谶谶命四色桃花之中的雪白色！
此时。
非谶神树所孕化的桃木剑心也即将落下，正是非谶神树最虚弱危险之刻，而非谶绝崖下的结界也将要面临溃散，一旦非谶绝崖下的结界溃散，妖魔大军便可直接杀上非谶绝崖，届时无论是防御虚弱的非谶神树，还是已经醉倒的楚无漾等人都将会面临极大危机，而眼下能够阻止这一切悲剧发生的就只有一人。
“残杀未尽封无恨，无伤大雅解千仇。封某向来都自认也是大雅之人，却奈何只能浪荡江湖饮血残杀，我过去总以为剑上沾染的腥血和仇恨太多，我与我的剑就都不够雅了，因此总是剑下留情从不对任何势力任何人赶尽杀绝，故而为自己取了名号叫‘残杀未尽’。也因为总是喜欢对别人剑下留情，久而久之呢，也就总觉得凡事留有余地，其实也无伤大雅没什么在意的了。”
封无恨冷冷遥望着天上明月，蓦然起身拇指一弹推剑出鞘，也将那朵雪白色的谶命桃花抛落风中，在恨我剑出剑一霎那便将那朵桃花瞬间劈成了两半，在绝崖上猎猎吹起的冷风中零落离散飘向远方。
“但直到此刻，我才忽然发现，其实我为自己取名‘残杀未尽’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从来都不是什么予人生路剑下留情，而是我若未死便将杀尽一切罪恶，至我生命终结的最后一刻。惟其如此，方能真正诠释我封无恨此生执剑的生命真谛，今夜，封某便让你们见识一下，究竟何谓‘残杀未尽，无伤大雅。’吧！或许，我也实该多谢你们能成全我对自己活着所经历的这一生最后的……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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