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嚣张的小殿下

洞府外传来"咚"的闷响,无恙第一百零八次尝试爬回时,撞上了突然凝结的冰障。九凤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收拢,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整座洞府的玄冰都折射出锋利的棱光,恰似他此刻微蹙的剑眉。

“凤...凤爹...”无恙在门外委屈地呜咽。

“再吵就把你扔进寒潭喂龙。”九凤头也不回地甩袖,绯红广袖带起的风将洞门彻底封死。他低头看着榻上的小团子,黑色长发垂落:“睡相这么差。”

瑶儿在梦中无意识地抓住他的发梢:“爹爹...”

“谁是你爹!”九凤猛地抽回头发,却在看到孩童皱起的小脸时僵住。他烦躁地扯开衣领,“看清楚,老子是...”

话未说完,瑶儿突然翻身抱住他的手臂,脸颊贴着那狰狞的凤纹蹭了蹭,洞府四壁的冰晶瞬间爆裂成星屑。

“主上?”门外传来毕方鸟惊慌的询问。

“滚。”他压低声音呵斥,指尖凝出一缕暖雾裹住瑶儿裸露的脚踝,

极光突然穿透冰穹,在瑶儿睫毛上投下细碎光斑。九凤盯着那颤动的光影,突然俯身在她耳边咬牙道:“等你醒了...”尾音消散在夜风里,化作玉榻边悄然绽放的凤凰花。

九凤盯着被她抱住的手,什么破习惯,侧身躺在她身边。

意料之中,被抱住了.............

瑶儿睡眼朦胧瞅着凶巴巴的凤哥,抱紧,眼睛一闭。

九凤..........几百年前的小废物没这破习惯。

九凤原以为小废物第二天得找“爹”,她就问一句,“烈阳叔他们知道吗?”

得到肯定答案,骑着无恙就开始在天柜乱溜达了,野性十足。

“大人,你看小殿下给我打的!”雪狼妖指着自己的两个黑眼圈,属实没想到小殿下战斗力这么强。

虎妖眉头紧蹙,“大人,小殿下把我的兵器拿走了。”他那几头未开灵智的虎崽子,一看见小殿下立刻畏缩不前。

“大人,小殿下大晚上不睡觉,她....她.....”

九凤疲惫地睁开双眸,慵懒地直视难为情的蛇妖,淡漠问:“她怎么?”

“她....我与赤蛇...小殿下...她看...”蛇妖想起昨晚的场景,兴致高昂的时候,魅惑妩媚的赤蛇突然抱住他,冲着树上尖叫,差点让他当场丢失男人的尊严。

一抬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们媾合。

九凤深吸一口气,狠厉地看着蛇妖,“你不会.....关门吗?”

关门?他们深山海泽的妖族,感觉来了,天为被,地为榻。不屑融入神族,从不讲究那些。“我....我....下次注意。”

九凤回到以前的洞府,自从手下的妖族愈发多,他白日都在宫殿那边,尽管那边更舒服,他却喜欢回到这边安寝。

一回来就听见一虎一人在筹谋今晚去哪里玩。“昨晚还没看够?”

无恙瞪着虎眼,它爹走路没声音?瑶儿回头傻笑,凤哥很爱打她巴掌,每次又不痛不痒,她准备飙脾气立马想起结印的事。

“凤哥。”软糯地喊着。

丢下手上冰晶灯笼,小跑几步起跳,九凤俯身将她抱起来,“你他妈能不能勤快点,走走路?”

这也没少吃,还不爱走路,怎么长不高长不胖?再怎么下去,走出去真得成爷孙。

“不能,无恙说多吃少动能长肉。”瑶儿笑嘻嘻地搂着凤哥的脖子。

学猪做什么!九凤看着小废物那双星眸,骤然出手捏住她的脸,“你这双眼珠子再乱看,我给你挖了!”

“我没乱看,我天天在外面溜达,从来不乱跑。”瑶儿鼓着腮帮子,让他捏不住。

“你昨天看人家交媾做什么?”九凤回想初遇小废物时,她不是什么都好奇,现在是看见什么问什么,每天口头禅,“干什么呢?这是什么?为什么?”

“什么是交媾?”瑶儿好奇地盯着凤哥,“我昨天没看见交媾,看见交缠了,一男一女亲着亲着,尾巴就出来了,上半身抱在一起,下半身的尾巴交缠在一起。”

“那女的被欺负的直叫,也不反抗。”瑶儿觉得昨晚的场面太诡异,“凤哥,她被欺负的眼泪汪汪都不害怕,怎么看见我更害怕?”

凤哥...........一巴掌拍死自己。“废话,你偷看人家,人家能不害怕吗?”

“那女的为什么被欺负不害怕?”

“说明她舒服。”九凤说完就捂住她的嘴,避免再听见不堪入耳的话。抱着她走向洞门,纵上天柜之巅,伫立在终年未化的积雪之上。

瑶儿???舒服?被欺负还能舒服?

九凤的衣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衣摆扫过冰面时绽开细碎的霜花。他低头看着抓自己袖口的小手,眉头拧成冰棱。

“你怕?”

瑶儿却将他的袖子松开,琉璃般的眼眸映着雪光:“咱们不跳吗?我等着跳。”

“你失忆后,她们到底教你些什么玩意!”一会像小孩子懵懂,一会天不怕地不怕。

“他们不怎么教我,说话也是瞒着我。”瑶儿讲起上次婚礼那句快活,还有相柳哥哥在海底说的话,“完全可以告诉我他们在做什么,玱玹和我姐姐非得骗我是快乐。”

九凤的指尖凝出冰晶,却在触及小废物发梢时化作暖雾。她正弯腰去够他腰间的玉铃铛,突然抬头:“你刚才皱眉的样子.....”她戳了戳自己眉心,“和相柳哥哥在海底一样。”

“相柳还被你叫上哥哥了!”绯红衣袂猛地翻卷,漫天雪粒突然悬停成星图。瑶儿冰凉的小手直接贴上他额间:“看吧,又皱眉了。你们大人总这样,明明想说别碰危险,偏要凶巴巴地吼人。”

九凤盯着这个还不及他佩剑高的小东西,想起三百年前那个敢拽着他真羽荡秋千的少女。如今这双眼睛依然清澈见底,像能剖开他所有故作暴烈的伪装。

“我才不怕跳呢。”瑶儿突然指向万丈深渊,“亲吻会吸走魂魄,这是真的吗?我能对你试一试吗?”

夜风卷着冰碴掠过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你怎么耳朵红了?”稚嫩的声音击碎寒夜。

“闭嘴!”一道金光将小团子卷回怀中,九凤咬牙切齿地发现,自己是怕她冻死才裹住这个揭他老底,臭不要脸的小混蛋。

九凤带着她在山巅闲逛,凝视着小废物和无恙玩耍的样子,还是那么傻,捧着雪傻笑,做出一个个丑不拉几的动物,问自己好不好看。

晚上,沦为抱枕的九凤,猝不及防被她压在榻上,“凤哥,我试一试?”

唇上猛地被亲了一下,耳边是她天真的话语,“凤哥,你魂还在吗?”

九凤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僵成一块玄冰。绯红里衣铺满整张云榻,像极了百鸟被。

趴在他身上的瑶儿,捧着他的脸,见他没反应。“凤哥,凤哥,怎么把你的魂还给你?”

还你大爷!还是色痞!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唇上又被亲了一下。

“原来魂真的会飞走呀。”小废物趴在他胸口数睫毛,突然凑近他耳畔吹气:“呼.....把凤哥的魂吹回来!”

温软唇瓣第三次撞上来时,九凤终于暴起掐诀,却错手炸开了殿内鲛人灯。

明灯映照下,他看清了小混蛋眼里狡黠的光。

“你装的。”瑶儿突然指着他狂跳的颈侧血脉,“它跳得比相柳哥哥的心还响!”

九凤紧紧拽着她后腰衣衫。这小废物绝对是来折磨他!三百年前那个雪夜,也是这样突然趴到他身上,笑着说要听九头鸟心跳......

还没等他开骂,身上忽然一轻。

“还你魂啦!”瑶儿侧身一躺,小腿搭在他腿上,回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原来亲亲真的有用,上次在.........”

“睡觉!”九凤侧身直接给她噤声,把人锢在怀里,闭上眼睛。

亲一下又不掉块肉。瑶儿抬眸看了一眼,眼睛一闭,睡着了...........

晨光穿透云层时,九凤发现自己的头发正被编成麻花辫。“松手!”他猛地转身,却见小废物拿着他的本命羽簪,含混不清地说:“凤哥的羽毛比糖葫芦还甜~”

“真想拍死你!”九凤伸手去夺,小废物却突然变戏法似的举起个琉璃瓶,瓶身映出他此刻的模样:金冠歪斜,衣襟大敞,活像只被薅秃毛的野凤凰。

“想要吗?”瑶儿晃着瓶子退到窗边,突然指着远处惊呼:“无恙在咬你的宝贝!”趁九凤转头瞬间,她飞快把羽簪插到自己发间,簪头顿时绽放出十二重光晕。

九凤............被子一搭,眼不见心不烦。本就准备给她,阴差阳错,被她自己找到。

瑶儿见凤哥突然盖上被子,以为他生气了。走过去刚揭开他的被子,忽然一道流光卷起,惊呼的话被凤哥用云袖堵回去,她也不挣扎,小腿一搭,惬意地窝在榻上数金线绣纹。

为了避免小废物再次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九凤身后多了两跟班。

众妖经常能看见九凤抱着熟睡的小殿下,路过他们眼前..........

凤爹不在,无恙充当抱枕,堂堂正正睡在凤爹的榻上,只不过经常美梦变成噩梦,大半夜起飞。

九凤从没这么讨厌过小孩子,天天废话一堆。受不了,直接给她扔海里,让她烦相柳去。

瑶儿春天在天柜赏春日融雪,夏天在东海避暑捕鱼,秋天在朝云峰忙收获,冬天在五神山过暖冬。

阿念注视着围着母妃展示宝贝的瑶儿,上天下海,东南西北,她比商队还忙。小夭想念瑶儿还得回朝云峰或五神山才能看到人,中原说破嘴,瑶儿也不去。

蓐收带着礼服来寻朝瑶,他看着侍女捧着的两套礼服,这是当初大王姬庆典同做的四套礼服中的两套,陛下只让大王姬试穿了其中两套,剩下两套一直让自己妥善保管。

陛下吩咐将两套礼服改成朝瑶如今的身形,当初的首饰也一并送过来。

蓐收联想陛下当时怒气滔天的话,我的女儿?朝瑶来历成谜。这礼服更像是一开始就为朝瑶准备。他心里的那个想法升起时,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小师妹那性子,爱玩爱闹,他与她逢场作戏,也不乏味。刚开始打算演到阿念顺利嫁人,两人契约解除。

他独自思索时,总在想朝瑶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满脑子都是稀奇古怪的想法?

可后面,两人深夜在林间战斗后的对饮,并肩合作十多年,小师妹展露的才华越来越多,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性格看似嚣张,实则无私有担当。

他的目光注意她的时间越长,越挪不开眼睛。她可以为一个普通士兵挡刀子,也可以指着氏族权贵的鼻子骂。

那些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她不嫌弃,衣着华贵的氏族,她也不高看。

他与她杀完妖兽,累得大喘气,坐在树根处饮酒休息,“小师妹,你这种性子,真正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她嬉皮笑脸地看着自己,“师哥就不错,能文能武,风趣幽默。”

“切!你给自己找夫婿还是找玩伴?”他见过她与防风邶相处的模样,仿佛只要趣味相投,她便能与任何人玩的极好。

“师哥,人是因为有价值才会被爱,永远不会因为缺爱而被爱。你们对我的价值就是带着我成长,术法、兵法、技能、玩乐,这就是我的要求啊,满足我的要求,长得又好看,我自然就会喜欢他。”

他当时想拿剑戳死她,色女!她的价值推测下去,她见一个喜欢一个,千年寿命能爱百八十个,毕竟不同时期的成长需求不同。

那次针对大王姬的刺杀,她真死在自己面前,他又想着要真能爱百八十个,倒是活过来收债啊。

那晚,他用寒髓笛杀了很多人,这是他第一次在战场之外杀那么多人。他杀人的时候甚至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这么疯狂,只当为小师妹报仇。

??十多年时间,他去过多次玉山方向,望着夜袭营的傀儡叹过气,无意识摩挲寒髓笛,朱焰回雪,胭脂堕月的惊艳,雪衣论律,金埒裁霞的惊心。

契约金帛书,落款皆成谶。一念惊鸿影,再顾已沉沦。?

林间夜露重,对饮即沉沦。山海不可移,星月皆为证。?

他之前看透阿念对玱玹的痴情不可转移,强娶只会让她痛苦。作为青龙部继承人,他有"不夺人所爱"的骄傲,拒接"退而求其次"的婚姻。皓翎王嫁女是为巩固王权,让阿念继位需强臣辅佐,他不愿爱情沦为权力工具。

想明白自己的感情,又遇上一个花心师妹,现在还把师妹弄成王姬,成为王姬,感情便会带有权利。

蓐收摩挲着礼服上暗绣的星纹,指尖突然刺痛,猛地攥紧礼服广袖。逢场作戏四字正被悄然滋生的情愫灼出细痕。

不要明媒正娶的体面,只要她活着的岁岁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