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你要为了个女人，跟全家人作对？
霍家客厅里座钟敲了十下，沉闷声响在凝重空气中回荡。
霍老爷子端坐在太师椅上，花白的眉毛下，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他手中盘着两个油亮的核桃，发出咔咔的摩擦声。
“振国，你再说一遍，你对这门亲事是什么态度？”老爷子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霍振国挺直腰板坐在父亲对面。
军装笔挺，肩章上的将星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这位在军中叱咤风云的将军，此刻在父亲面前却像个新兵般拘谨。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父亲以儿子婚事为由紧急喊回来。
“爸，我觉得九梨那姑娘”他斟酌着词句，“能力很强，在互助中心工作表现突出，冬临也很喜欢她。”
“糊涂！”老爷子猛地一拍茶几，茶杯跳了起来，“我问的是家世！门第！你跟我扯什么工作能力？”
核桃在桌上滚了几圈，停在了霍振国面前。
霍振国喉结滚动了一下，悄悄看了眼站在窗边的儿子。
霍冬临身形挺拔如松，面色平静，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爸，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霍振国试图缓和气氛。
“什么年代也得讲规矩！”老爷子打断他，“你当初的婚事不也是我定的？现在过得不好吗？”
霍振国沉默了。
他和阮佩芝的婚姻确实是父亲一手包办的，虽然相敬如宾，但缺少那种炽热的感情。
直到现在，他都记得初见阮佩芝时，那种被安排的憋闷感。
阮佩芝坐在丈夫身边，听到这话，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她偷偷看了眼霍振国，发现丈夫也正看着她，两人目光一触即分。
“爷爷。”霍冬临突然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我和父亲不一样。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老爷子眯起眼睛，“翅膀硬了？别忘了你是谁培养出来的！”
“我永远记得霍家的栽培。”霍冬临不卑不亢，“但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我不想重蹈父亲的覆辙。”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
霍振国猛地抬头看向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冬临！怎么跟爷爷说话的？”霍丹琴尖声呵斥，“你父亲和我都是老爷子安排的婚事，有什么不好？”
霍冬临看向姑姑，“小姑，您今年三十八了吧？为什么一直不结婚？”
霍丹琴脸色瞬间煞白。
这是她最忌讳的话题。
“你！”她气得浑身发抖，“我是为了照顾你爷爷奶奶。”
“是吗？”霍冬临轻声问，“还是因为您忘不了那个知青？”
客厅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霍老爷子手中的核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够了！”老爷子暴喝一声，“霍冬临，你给我跪下！”
霍冬临抿了抿唇，走到祖父面前，笔直地跪下，但脊背依然挺得笔直。
“爸。”阮佩芝心疼儿子，想要求情，被霍振国一把拉住。
老爷子颤抖着手指着孙子，“你长大了，学会揭家人的短了？那个姜九梨就教你这些？”
“爷爷，这与九梨无关。”霍冬临直视祖父的眼睛，“我只是想说，被安排的婚姻，未必幸福。”
“放屁！”老爷子气得胡子直抖，“门当户对的婚姻才能长久，那个丫头什么家世？工人家庭！她拿什么帮衬你？”
霍冬临正要反驳，霍振国突然站了起来，“爸，您消消气，冬临还年轻，不懂事。”
霍振国最孝顺，看到父亲生气连忙上前劝和。
他转向儿子，语气严厉“冬临，给爷爷道歉。”
霍冬临看着父亲，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低头道，“爷爷，对不起。”
老爷子哼了一声，脸色稍霁，“振国，你明天就去跟桑家联系。桑宁那丫头我见过，家世好，人也漂亮，跟冬临正合适。”
霍振国犹豫了一下，“爸，这事是不是再商量”
“商量什么？”老爷子瞪眼，“你也要学你儿子忤逆我？”
霍振国低下头，“不敢。”
“那就这么定了。”老爷子一锤定音，“冬临，这段时间你不许再见那个姜九梨。”
霍冬临猛地抬头，“爷爷！”
“怎么？”老爷子冷笑，“你要为了个女人，跟全家人作对？”
霍冬临的拳头握得咯咯响，但最终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会用行动证明，九梨是最适合我的人。”
说完，他起身大步离开了客厅。
老爷子气得直拍桌子，“反了！反了！”
霍丹琴连忙上前给父亲顺气，“爸，您别生气，冬临只是一时糊涂”
夜深人静，霍振国站在书房窗前，望着院中的老槐树出神。
门被轻轻推开，阮佩芝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
“还没睡？”她轻声问，将茶放在桌上。
霍振国摇摇头，接过茶杯，“佩芝，你觉得姜九梨那姑娘怎么样？”
阮佩芝在他对面坐下，“我觉得很好。聪明、能干，对冬临也真心。”
“爸那边”霍振国叹了口气。
“振国。”阮佩芝突然抓住丈夫的手，“你还记得我们结婚那天吗？”
霍振国一怔，不明白妻子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你喝得烂醉，根本不肯进新房。”阮佩芝苦笑，“我在房里等了一夜。”
霍振国内疚地低下头，“佩芝，我”
“我知道你心里有人。”阮佩芝轻声说，“那个文工团的女兵。”
霍振国震惊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女人的直觉。”阮佩芝笑了笑，“这些年，我们相敬如宾，但始终隔着一层。我不想冬临重蹈我们的覆辙。”
霍振国沉默良久，突然问，“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嫁给我。”
阮佩芝望着丈夫刚毅的面容，轻声道，“不后悔。但我常常想，如果我们是自由恋爱，会不会更幸福一些？”
霍振国握住妻子的手，“佩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