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新家伙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新家伙
杨青青站在桌边，手空空的，指尖还残留着刚才妖刀挣扎时划出的焦痕。
她的嗓子发紧，声音听起来像是被火烧过干哑又倔强。
“你是不是在耍我？”
她咬着牙，一双脚死死钉在地板上。
不想后退。
不想在他面前低头。
但她闷得发疼，像是被人用石头堵住了心口。
杨枫没抬头，也没回话。
他站在窗边，手里握着那把已经恢复了部分原状的断剑，剑锋斜垂。
“我确实说要送你礼物。”
“但不是这把。”
他随手一抛，断剑稳稳插进墙边的木架，剑身微颤。
“你不是一直觉得这柄妖刀在咬你吗？”
“那就别咬了，我给你换一把。”
说着，他另一只手从纳戒里抽出一把长刀，那刀比他还高半个头。
刚一出现，空气立刻像是被压缩了一样，沉得人喘不过气。
“这是……那把……”杨青青声音忽然低了。
“宫本无咎的刀。”
杨枫点头。
“他死了，这刀归我。”
“不过我用不上。”
他将刀横放在桌上，抬眼看她：“你来试试。”
杨青青一动不动。
她不是不想动，而是她的手在发颤。
那把刀在桌上静静地躺着，但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看着她。
不是灵魂，不是神识，而是一双眼睛。
它在等她，像野兽在等下一口猎物。
“你疯了。”
“你让我碰这种东西？”
“这不是武器，这是邪物。”
“那不正合适你？”杨枫很是平静，平静得像是说“你今天咳嗽了，要不试试喝热水”。
“你是邪修。”
杨青青猛地抬头。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一下拔高。
杨枫却只是看着她，没有任何情绪：“你是邪修。”
“你身上有夜魇之气，有疯魔梦魇，有人类不该拥有的血脉，还有一把连刀自己都怕的断剑。”
“你从来不是个正常人。”
杨青青的手指一点点收紧，指甲掐进掌心，几乎要出血。
“就因为我是邪修？你一直都这么觉得？所以你从来没信过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迟早会失控，会疯，会变成下一个赤炎？”
她的声音越说越冷，整个人像是在一点点冻结。
“我信你。”杨枫忽然开口。
“我说你是邪修，是因为你是，但我说你能掌控是因为你能。”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你不信你自己，但我信你。”
“这把刀里面有一个邪恶，强大，沉睡的魂。”
“它是个疯子，是个杀神。”
“但它不是你。”
“你能把它踩在脚下，能掌控它，你能让它变成你的刀，而不是让它咬你。”
“你不是赤炎第二。”
“你是杨青青。”
她的呼吸猛地一滞。
脑子里忽然响起一道刺耳的低语：
【掌控我……杀了他……杀掉他……】
【你是邪修……你生来就该与人类为敌……】
【你是梦魇的主人……你是黑暗的宠儿……】
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尖锐，像是一只无形的钩子，在她脑子里一点点撕开。
她捂着头，一步步后退，整个人像是要被扯成两半。
“闭嘴……闭嘴！！”
她忽然怒吼一声，手一挥，妖刀在她手里猛地绽放出紫光！
可下一秒。
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
杨枫站在她身后，声音像是从她耳后贴着皮肤说出来的：
“你不是它，你也不是我说的那个邪修。”
“你是我的人，谁敢动你我杀谁。”
“包括它。”
那一瞬间，脑海中的声音停了。
杨青青整个人定在原地，眉目一寸寸地恢复清明。
她回头。
杨枫还站在她身后，手按在她肩上。
“你……”她嗓子发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发作？”
“嗯。”
“那你还让我接？”
“我说了你能掌控，你就能。”
“你不怕我疯了？”
“你要疯，别怕，我跟你一起疯，你要入魔，我就陪你一路到底，你要死那我就和你一起走。”
“你不疯不魔不死，我就一直站在你背后，寸步不离。”
杨青青眼圈一下红了。
她站在原地，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一滴一滴，大颗大颗地砸在妖刀上。
没哭出声，也没说话。
只是低头是一个终于认命的孩子。
然后她伸手握住了那把刀的刀柄。
下一秒，灯灭了。
但不是屋里的灯。
是整座镇魔府，整座暗影城，所有灯火熄灭的一瞬。
杨枫猛地抬头。
“她来了。”
“什么？”杨青青抬起头。
“我不知道。”
他低头看了看窗外。
远处的天幕上，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缝张开，一道手指从裂缝中探出。
不是实体，是一道由影子组成的手指。
它落下。
指向镇魔府。
而城主府的方向，一道身影站在神殿顶。
白如霜双手抱剑，额前的发丝被风吹得飞舞。
她没有再看向镇魔府的方向，没有看向杨枫，甚至连最后一眼都没有。
“你为什么……不救他？”
“你明明可以的。”
“你明明……可以的……”
“你为什么……不陪我爹死？”
“你救了所有人。”
“唯独……没救我。”
那一刻杨枫的心，忽然跳了一下。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白如霜从镇魔府离开的时候，居然没看自己一眼。
她不是没空，也不是没机会。
她故意的。
在惩罚他。
惩罚他没有救她的父亲。
他手紧紧握着那把断剑。
剑身冰冷。
自己本来就不是个救世主，也不想当救世主。
他只是当时看到朋友们有危险，所以他拔了剑，出拳，杀怪。
可她爹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们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凭什么要他去死？
凭什么？
他不是神，可她是城主。
她要报复他，那失去城主这个靠山，自己……会不会……脚步慢下来？
“先祖？”杨青青靠近一步。
“你脸色不太对。”
他没说话。
只是一只手放在了腰侧的断剑上。
没打算拔剑。
但那一刻整间屋子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桌上的火魇烧还在冒着热气，王胜笑着举杯，归九和兔三在角落吵着谁吃得多，张凡无声地整理着新换的剑匣。
杨青青坐在最边上，背脊笔直，手已经握住了刚才那把野太刀。
她没动。
但看见了。
他把手放在了那柄断剑上。
没有拔只是按着，却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可杨枫不是什么喜欢做无意义动作的人，他每次摸那把剑，都是在准备战斗。
可现在……没有敌人，没有战斗。
脑子里忽然就乱了。
他刚才那番话还在她耳边回荡。
你要疯，别怕，我跟你一起疯。
你要入魔，我就陪你一路到底。
你要死，那我就和你一起走。
她从没听过他这么说话。
从前的杨枫，冷得像块石头，说话永远是“别闹”，“闭嘴”，“听我说”，“滚出去！”。
可现在他居然说要陪她死？
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烧得嗓子发紧，烧得胃都翻了。
她站了起来，没人注意她，也没开口。
只是悄无声息地走出门，脚步急，怕自己再多听一秒就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