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句句往心上精准插刀
钟大山道:“娘,刚才不是你说要搬到大丫家里住的吗?怎么怪起我来?”
冯氏夹缠道:“你说,你媳妇儿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看我回去不削她。”
钟大山一个头两个大,甩开冯氏,追上钟小小道:“大妹,你现在去哪儿?”
钟小小回头道:“我去周里正家里,商量夫君的丧事。”
冯氏道:“这人都没了,还办什么丧事?
要我说…”
钟大山一把捂住冯氏的嘴,道:“大妹,你和我们好好说说,昨日使者来是个什么情形?
咱们过去有些误会,但你要知道关键时刻,爹娘、大哥总是站在你这边的。”
钟小小看了两人一眼,道:“娘,大哥,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实在是抚恤银不在我手里?”
冯氏一听急了,道:“不在你这儿在谁这儿?
我说你这孩子就是性格太面,昨日你就该遣人来叫我。
这可是白花花的一百两银子,咱这地里刨食,一辈子都未见得能攒上一些,你怎么能没拿住?”
钟小小把昨日的事简单地说了:“佟将军说为我夫君要单开一页族谱,这些事都不是一日两日能完的。”
冯氏道:“照你这么说,眼下这银子在莫氏宗祠里?”
三人说着话,已经快要走到里正家了,冯氏这才反应过来道:“唉?那三个小杂…”
“娘,你说什么呢?”
冯氏道:“我是说你那三个孩子,你傻啊,这种场面就要把孩子喊上,往堂上一跪,让他们把孩子给记到族谱上,那你拿抚恤银就名正言顺了,莫老太婆也休想和你再争。”
冯氏想要的恰恰是钟小小想避免的,她不想让孩子们看到莫老太为了抚恤银不认自己的儿子。
若她带了孩子去了,莫老太不知道当着孩子的面会说出多少难听的话。
前世他们应该为了这事就没少受委屈吧。
“那你现在准备如何?”冯氏抬脚进了里正家的堂屋,才一进门就听有人道,“钟氏不守妇道,抚恤银若是落到她手里,将来必定便宜了其他男人。”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钟小小的便宜婆婆,莫老太。
她身边还站着大儿媳妇李氏。
屋子里不少人。
除了周里正,莫族长带了族里的两个老人一起,还有一位身穿皂色长袍的男子,正是昨日那名绿袍使者的随从。
不等周里正介绍,冯氏已经怒气值加满,指着莫老太道:“你个%&,你在这$
@,谁不知道我大丫最是贞烈,一个王赖子她能拿着刀追他十里。
你若再这么说她,我第一个不饶。”
钟小小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幸看到冯氏维护她的那一天。
莫老太定了定神,看清来人,立刻冷笑道:“好嘛,我以为来的是谁?来来来,大家快来看啊。
原先闺女快饿死了不管不问,现在跑得比兔子都快。
你这是打定主意要吸你闺女的血啊。
周里正,你看看,有这样的娘,我可更不敢把银子给到钟氏手里
这眨眼就会被吞了啊。”
钟小小都要鼓掌了,不愧是莫老太,十里八乡第一战力,一句话就直指冯氏七寸。
冯氏哪肯示弱:“放你娘的*$&,我@*&。”
先是对着莫老太输出一阵国粹,紧接着道:“我承认,之前是从大丫那儿拿了些银钱,但那是我姑爷走之前就答应了的。
因为他人不在,三个孩子又小,自己亲娘又靠不上,让我们多照顾着点。”
冯氏敢来这里,早就准备一套说辞。
用她的话说,从钟小小家车走的那些瓦片,都是姑爷答应在钟大山成亲时给他们的家。
“你儿子为啥一个铜板都不想留给你,你心知肚明。
你配当娘吗?
你配得上二郎那么好的儿子吗?”
这一回合冯氏超常发挥,是句句往莫老太心上精准插刀。
莫老太道:“你说谁呐!
今日我就要撕了你的嘴。”
莫老太老当益壮,上前一把扯住冯氏的头发,冯氏想着那一百两银子,这回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让步。
两人当着众人的面就撕扯起来。
钟大山想上前帮忙,莫族长也不是吃闲饭的,带来的两人上前就将钟大山堵在了一旁。
里正忙让人上前拉架,他对坐在上首的李校尉(就是昨日使者的副官)道:“您倒是发句话,让她们停手啊。”
李校尉摸了摸下巴,对里正道:“我也想知道,莫千户以前和他娘的关系怎样?”
周里正嘴角抽了抽:“容我先进屋去寻内子,再与您细说。”
吴氏在隔壁早听见了屋里的动静,不等周里正来寻她,就找了两个力气大的大娘,将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分开。
钟大山忙上前:“娘,你没事吧。”
“这个死老太婆……”
冯氏脸上被抓了几道,莫老太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人都挂了彩。
钟小小用力揉了揉眼皮,朝两边拜了两拜:“娘,娘,你们能不能先放下过去恩怨。
我们先商量如何为二郎举行丧礼,在哪儿为二郎立个衣冠冢,让二郎可以魂归故里。”
莫老太听了,忽地放声大哭。
她哭是真的,如果二狗子能得胜归来,她此时是有多荣光。
三年前二狗就能带回来那么多银子置产,以为她稀罕那一百两抚恤银吗?
稀罕!
二狗已经傻了,她更要拿到银子,保住大房血脉也算是替二狗留后。
“还请节哀,”莫族长劝道,“钟氏作为未亡人,尚能忍耐,您作为主母,更是要节哀啊。”
莫老太一听,什么意思?
是说她还不如钟氏?
别以为她不知道,老家伙不就是想早点将丧事办了,好分银子吗?
钟小小道:“夫君的衣冠冢不如就立在我家后山。
后山本就是二郎的产业,衣冠冢立在那里,也方便我和孩子们日后祭拜。”
“我不同意,”莫老太道,“二郎追封千户,是莫家上下的荣耀,佟将军都说要单开一页族谱,自是要葬入莫家祖坟,接受莫氏族人香火供奉。”
“娘既然如此说,”钟小小顿了顿,“想必二郎地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莫老太嘴角抽了抽,总觉得钟小小在等着她呢。
果然,钟小小下一句话就是:“那二郎此次的丧葬费用,也全部由族中承担?”
莫族长眉心一跳:“那不行!”
“为什么不行?难道族长不觉得我夫君是全族的荣耀,足以为后人之表率吗?”
莫族长心道,是表率,可是已经死了的表率啊。
人走茶凉,没有留下任何能对族中子弟有助益的人脉,把他供起来能有什么用?
再说佟家军经过此役已是元气大伤,莫说佟家军以后是否还会得陛下重用尚未可知,就是佟将军自己眼下都是生死未卜。
莫族长轻咳一声,道:“不是在下不愿意啊,而是族中的银钱要用来供养族学,还要照顾族中那些失孤的孩子,实在是没有银钱给二郎办丧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