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这是我沙包大的拳头

刚才,林枝枝进屋后,崔恕并未怎么与她说话。

对待外人,崔恕一直都是这样。

淡淡的,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不过,要想和崔恕这种人拉近距离,也不是毫无办法。

那就是你一定要有足够的耐心和热情。

而恰恰好。

这两者,林枝枝都有。

“王爷,我来服侍你用膳。”

一进门,林枝枝就这样说。

崔恕却摇摇头,道:“不用。”

林枝枝没有气馁,反而走上前,在崔恕身旁坐下。

她很是自然的拿起了一旁的筷子,作势要为崔恕夹菜。

崔恕心中很不情愿。

“本王说了,不用……”

然而。

他刚想拒绝。

窗前却突然跳来两只小麻雀。

它们的到来,可谓是不着痕迹的替他挡下了林枝枝的殷勤。

崔恕于是放下碗筷,走到窗前。

我听见大大小小的叫声瞬间减弱了一半。

此时此刻,我正紧张的扒在枝头,小心翼翼的看着窗户那边。

崔恕居然没生气?

我忍不住松了口气,目光却始终没有偏移。

也不知崔恕到底和大大小小说了些什么,这两个小家伙居然老老实实的闭嘴了。

可崔恕的声音实在太低,我根本听不清,除非我飘到窗边,把脸贴到他嘴边。

不行不行。

那可不行。

万一崔恕忽然看到我了呢?

那我怎么办?我会尴尬死的。

崔恕一定会以为我一直在关注他,甚至还偷听他说话。

不过,我也只是在心里这么说说而已。

其实我现在最怕的,反倒是若我这时靠近崔恕,他却毫无反应。

看不见我,听不见我,并且感受不到我。

崔恕会变回我们之间最开始的那种状态。

我不敢去确认,我太胆小了。

我也是个喜欢自欺欺人的人。

我于是抱着树干,像只壁虎一样,安静了好半天。

与此同时。

崔恕那头,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认识大大和小小,也知道我和它们的关系,便压低了声音对它们道:

“是栀栀让你们来的,对吗?”

大大点点头。

“那栀栀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大大看看小小,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生气?

什么是生气?

如果一个人不笑,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个人生气了?

如此说来,它们好像从未见过我这个雪衣娘的人类娘亲生气。

在大大小小的记忆中,我总是笑眯眯的,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不过最近,我脸上的笑容却渐渐的变少了。

就连刚刚也是。

我不仅没笑,还差点哭了,整张脸五官皱在一起,鼻子也开始发红。

大大和小小毕竟只是两只小鸟而不是人类,理解能力有限,所以就一起冲着崔恕点了点头。

人类太复杂,它们只好用最简单的思维来解释我的行为。

笑就是开心,不笑就是不开心。

那不开心应该就是生气吧?

这么想来,雪衣娘的人类娘亲肯定是生气了。

大大小小点头如啄米,殊不知崔恕心中早已情急不已,只恨不的立刻放血,试图与我见上一面。

“栀栀她是不是……是不是因为我刚才装作没看见她,所以还在生我的气?”

大大小小歪歪头,还来不及动作,就见崔恕满脸焦急,又自言自语道:

“我其实知道她在那里,但我……但我不敢叫住她,我怕她还在生我的气,我……”

他像时光倒流整整八年,又回到一切生死分离都没开始的日子里,变回我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郎,羞窘又后悔的皱着眉。

“我,很爱她。”

“我不想离开她,也不想她离开我。”

“我不想和她吵架。”

话音至此。

崔恕声音已开始微微颤抖。

大大小小无法理解,怎么雪衣娘的人类爹爹也开始生气了?

它们面面相觑,互相歪头看着彼此。

当人类好麻烦,还是当小鸟简单。

就像它们俩一样,喜欢就在一起,在一起吃,在一起睡。

如果遇上下雨天风雪天,那它们两只就依偎在一起,抱团取暖。

若其中一个不幸冻死了,或是病死饿死、受伤死掉了,那也没关系。

因为另一个也没法独活下去的。

没了另一半的体温,风雪天里,小麻雀仅凭自己照样还是会被冻死。

而它们吃睡都在一起,如果一个病了,那另一个肯定也会被传染生病,最终还是一死。

以至于说起其他死法,也是一样的道理。

小麻雀们很脆弱,很渺小,必须互相陪伴而活。

对于它们来说,喜欢和爱是这世界上最简单的事。

谁知道,于人类而言,爱居然会是如此艰难的一道命题。

小小抬头看看崔恕。

它的眼睛乌黑原谅,虽然体型稍小,但被大大照顾得圆滚滚的。

它往崔恕手边一拱,就像一个棕色的小球,一下子滚到他的手心。

崔恕微微一愣。

一只麻雀,怎么能被喂得这么圆?

这都已经不像小麻雀了,而是像一颗小炮弹。

但他也不是没见过这种可可爱爱的、却也四不像的小东西。

那是我们一起长大的第几年来着?

总之,那时的我,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人们都说,书里也说,女子若有心许之人,便可缝个香囊赠予对方,以表心意。

所以我也缝了个香囊送给崔恕。

只是我并不擅长女工,缝缝补补,最后成品却十分难看。

那是个月白色的香囊,之所以选这个颜色的布料,是因为我觉得,这颜色很衬崔恕。

另外,香囊里要塞香料,这个简单,难不倒我。

要知道,皇祖母的慈宁宫里名贵香料多到用不完,我也心道送人之物必不能寒酸,便大把大把的往里面塞香料,最后把香囊活生生塞成圆鼓鼓的一个才算完。

谁知,当我诚意满满的将这香囊送给崔恕时,他却轻声笑问我一句:

“栀栀,这是你自己缝的沙包吗?”

“你也真是的,都这么大了,还是小孩子心性。”

“只是,这沙包是要丢来丢去的,用白色布料做不经脏,你可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