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崔恕包庇林枝枝

时间过得很快。¨c?n_x.i!u?b¨a¢o+.\n¨e!t.

经过又一夜的休息,林枝枝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

我前半夜曾去看过她一眼,当时柴房里多了一床破铺盖,也不知是谁的意思。

可能是崔恕吧。

我想。

毕竟,惠姑姑肯定是不会对林枝枝有好脸色的,而崔恕就不一样了。

他是林枝枝的男主角。

他的恨,会在剧情操控下,被控制的刚刚好。

点到即止的恨,再加上昙花一现的关心,两者合二为一,就变成爱情。

这样的爱情坚不可摧,因为足够复杂,剪不断理还乱。

不像我和他。

从前的我们爱得太平淡了,而太平淡的东西,往往容易看过就忘。

所以,后半夜,我来到了崔恕的窗前。

他在给皇祖母写信。

我飘到他身边,见信中内容,正是解释白天之事。

他说自己失约,是因为肋骨伤势恶化。

他半句都没提及林枝枝。

烛光微亮,烛芯渐凉。

落笔后,他没有去睡,而是在桌前静坐。

我陪他一起坐着,心里默默帮他找好了所有借口来安慰自己。

崔恕不提林枝枝,也不一定是为了保护她。

或许,他是为了皇祖母呢?

皇祖母年事已高,如果她知道崔恕急召太医是为我的仇人之姐救命,又会对他作何想法?

他没法向一个老人交代他的复仇大计。*x-i,n_x¨s¨c+m,s^.¢c\o′m\

他一定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想到这里,我忽然就笑了。

真不公平。

和主角相比,配角的人生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就像我,哪怕是死了,也得围着崔恕转。

天马上就要亮了。

崔恕一直不睡,我担心他的身体。

白天的事情不少,他不仅要接待上门悼念的宾客,再过几天,还要着手准备给我下葬。

可我只是一个魂魄,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没法“鬼吹灯”,逼他去睡。

我不忍心再看他憔悴的脸,只好逃避,打算飞去外面等天明。

谁知,就在我刚刚越过窗棂的时候,崔恕却无端开口了。

“栀栀,”他声音沙哑,“我好困。”

困就去睡!

我张开嘴,用尽全力很大声的对他说话,可四下里依然安静如初。

……我想我也犯傻了。

我是鬼,人鬼殊途。

崔恕看不见我,更不可能听见我的声音。

然而。

在朦胧不清的光晕里,烛火混着莹莹的西沉月色,我却看到崔恕正冲着我笑。-x_i/n^r′c*y_.^c-o¨m′

不——

他怎么可能对我笑,他应该是望着窗外的天空在笑。

然后,他又说:

“可是,栀栀。”

“我怕我睡着了,梦里没有你。”

“也怕我睡醒了,你却没有醒。”

“栀栀。”

“我真的,好困。”

崔恕的话让我魂魄战栗。

我分不清这是剧情的安排,还是他对我真实的爱。

每本爱情故事的男主角都必须深情。

但他可以先对我深情,再对林枝枝深情。

我眼眶发酸,不敢细想。

此时此刻,我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

这是我第一次为自己是个鬼而庆幸。

我飞得很快,一下子就飞上树梢,坐在宁王府最高的地方。

太阳东升西落,世上有循环法则。

我看到天刚蒙蒙亮,一个丫鬟就踢开柴房的门。

她劈头盖脸就丢给林枝枝一把扫把,说:“给你!还不快去扫地!扫不完不准吃饭!”

林枝枝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睁开眼。

“好,就来……”

小丫鬟竖着眉毛走了。

林枝枝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她脚上的背上的鞭伤依然很痛,但好在脓水止住了,多亏了刘太医开的玉蟾膏十分有效。

我见她脸上时不时流露出隐忍的小表情,却还是利落的换上干净的衣服,来到院中扫地。

今日府里宾客众多,大部分人都被惠姑姑派去前院忙活了,后院便显得有些空旷。

忽然间,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枝枝!起床!”

“枝枝!吃饭!”

四下无人,林枝枝奇怪的抬起头寻找声音来源,却看到屋檐下的鎏金鸟笼。

那是崔恕送给我的小鹦鹉,名叫雪衣娘。

无论春夏秋冬,它天天都在尽职尽责的叫我起床,催我吃饭。

我有点难过。

今天大家都很忙,便忘了它。

林枝枝是发现它的唯一一人,我希望她能帮我喂喂它。

她心底善良,一定会帮我如愿。

她果然凑了上去。

鸟笼里,雪衣娘的食盒早已空了大半,只剩下些空谷壳子,雪衣娘翻翻找找不见食物的踪迹,叫声便愈发急促。

“栀栀!吃饭!”

“栀栀!起床!”

林枝枝听了,立刻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你是在叫我吗?”

她将受伤的手指伸入笼中,想摸摸绒呼呼的雪衣娘。

可回应她的,却是雪衣娘的重重一啄。

“栀栀!吃饭!”

林枝枝“嘶”了一声,“好痛……”

然而,话虽如此,我却并未从她脸上看出抱怨的神色。

她依然微笑,然后道:“真可怜,原来你也很饿……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去给你拿吃的回来。”

林枝枝口中吃的,是崔恕昨天“赏”给她的陈米。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去年府中储存不当剩下的小米,其中半数已经发霉。

霉米有毒,误食可能会死,可民生艰苦,不少穷人百姓哪怕是霉米也吃。

所以,我并没有在冬天丢掉这些小米,而是想开春后再设法处理掉。

谁知,我还没活到那天,人就死了。

可现在。

我看到林枝枝正小心翼翼的从袖中筛出一小把小米。

——那是她从霉米里面一粒粒挑出来的、尚且完好的小米。

我还发现她的指尖十分红润。

她手上本就有伤,想来,应是挑米的时候再次磨红的。

我不由得有些感动。

我与她,分明是势不两立的两个人。

她生我死,血海深仇。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帮我完成了连崔恕都无法实现的小小心愿。

“慢些吃,”林枝枝笑了笑,“不够还有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再次伸手,想摸摸雪衣娘的翎羽。

然而,雪衣娘毫不领情,忽然扑棱着翅膀尖叫飞开,利爪一下子抓伤林枝枝手背,惊得她踉跄后退,却撞进一个药香氤氲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