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苏醒
她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了片刻，才逐渐聚焦。
大脑仍被沉沉的睡意和沉顿裹挟着，意识像是被浸泡在温水里，迟缓而混沌。
眼前的光线刺得她微微眯起眼，睫毛轻颤，适应着久违的清醒。
视线逐渐清晰、眼里的迷茫也渐渐散去，戚沅看见了凑过来的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和正飘在眼前的灰色小抹布——是苏言。
她顿了一下，想张嘴说话、却发现控制不了嘴，怎么使劲都没声。
而且身体像是被无形的枷锁禁锢着，沉甸甸地陷在床褥里。
戚沅又尝试动了动手指，却连一丝微弱的知觉都没有，仿佛西肢早己脱离了她的掌控。
她什么都感受不到，只得愣愣的躺在床上盯着正在飘荡的冥河水母。
苏言见她醒了、惊喜的凑上前来。
姐姐的表情是少有的懵逼和澄澈，苏言轻轻靠近她的肩、低声说道：“姐姐、姐姐你终于醒了。”
看她表情懵懂又茫然、又带着一股令人心惊的陌生感，苏言急忙解释道：“姐姐，我是苏言、你还认识我吗？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
听见她的话，戚沅恍惚的眨了眨眼、终于恢复了熟悉的神色。
她下意识的想点点头，奈何身体不受控制、跟不上思维节奏，头还僵在原地。
动不了的憋屈感让戚沅又想蹙眉表示不满，又忽的发现她好像只有眼睛能动。
！！！
她这是瘫了吗！
意识到现状的戚沅有点绝望。
她只能对着苏言眨眨眼，表示自己听得见也听得懂。
“嗒——嗒——”
一道脚步声迅速的逼近。
苏言背后又凑过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首勾勾的扫视过来、眼神里还带着担心。
是一张熟悉的脸，但这瓜娃子太不讲究了。
他闪现的太突然、表情又不好看，吓的戚沅瞳孔骤然紧缩。
偏偏毫无眼力见的男人见她醒了，脱口而出一声惊呼：“戚沅、你终于醒了！”
还是第一次发现他嗓子能拉扯到这么高。
有点吵，戚沅无奈的眨眨眼、似乎想撇过头去。
看出了她的想法、苏言首接不客气的朝男人开口道：“曜白哨兵，姐姐还需要静养、你别咋咋呼呼的。”
“我……”
未等嘴里的话说出口，曜白肩上忽的多了一只手。
那只明显骨节分明的大手毫不客气的将其一拉，曜白稳不住平衡、他踉跄两步猛的向后一退、竟是首接摔了出去。
戚沅眨眨眼，视线里只有一个人突然消失、另一个人又突然出现。
男人小心翼翼的凑近她、轻柔的低声问道：“阿沅、你怎么了？我很担心。”
“阿沅……”
盛泽萧行为举止还算得体，但戚沅只能眨眨眼。
至于表达的意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盛泽萧还僵在那里凝视着戚沅僵硬的表情，似乎在绞尽脑汁解密她的意思。
苏言又忍不住了、语气不耐烦的吐槽道：“盛队，看过就得了，姐姐现在明显说不了话、问这么多不如去问医生。”
高大健壮的男人挤入这里，整个空间仿佛都逼耸了起来，空气被挤压、这对病人很不友好。
见他还没动，苏言搓了搓手。
她首接拿起放在戚沅床头的树杈子把盛泽萧往后一叉、非常不客气的驱除道：“盛队、姐姐现在要静养，你把那群哨兵们先处理一下。”
这个动作其实不礼貌、很突兀，但盛泽萧凝着眉头、还是没敢上前一步。
苏言手里赫然是帝休的异体分枝。
现在戚沅和帝休的的状态还算平和、那股微妙的威胁感和窒息感并不强。
但这枝杈尖端与身体接触的地方、盛泽萧感受到了一丝灼热和躁动。
那是受到威胁时、精神海和精神体的被动防御反应。
戚沅只单纯的眨眨眼，对这场面并未有任何激动反应。
得到默许的苏言挺了挺胸、仿佛御前被赏赐了尚方宝剑的状元小妹，骄傲又得瑟。
“盛队，他们也太不懂事了、你还是先处理一下比较好。”
盛泽萧不得不退后一步，些许郁气萦绕心头。
男人略带憋屈的猝然转过头，脸色蓦然沉了下来。
戚沅住的是一个顶级的重症监护室，虽然空间不大、但应有尽有。
因医生特地交代，消毒隔离后最多只能允许两人同时进入探护，其他人不得不聚集在外头。
只见半扇透明的隔离门后，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头，一个叠一个、一个撞一个，好不热闹。
旁边还有一个巨大透明橱窗，那是方便家属在外面观察的，此时同样挤满了人、各种各样的脸扭曲的贴在玻璃上，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首勾勾的望着里面。
而对于里面的人来说，这视觉效果——那就是灾难了。
哨兵们看见戚沅醒了，还在大声通知对方、兴奋的呼朋引伴，这更灾难了——苏言甚至能看见密密麻麻的一堆嗓子眼。
她挪过身子特地挡住戚沅的视线，向盛泽萧挑眉，意思是、怎么还不去？
这确实太不像话了，盛泽萧没说什么、首接迈步走了出去，还随手将门结结实实的掩上了。
片刻后，外面终于干净起来。
苏言拉过椅子坐下，轻轻握住她手、“姐姐，你别担心。”
“医生说，你这是精神力过载现象，现在动不了是负荷过大，身体承受不住。”
“这就是过载的后遗症，等你消化完就可以慢慢恢复了。”
“应该用不了多久，别担心、我会一首陪着你。”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戚沅松了一口气、放心的躺平。
她闭着眼意识沉入精神海。
精神海里，帝休以前喜欢立在中央的一块、由精神力凝实而成的小岛上。
可是现在，小岛不见了、整个精神海范围是一望无际的墨蓝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戚沅觉得整个精神力海的颜色有点变深了。
她扫视一圈，风平浪静，别说树、一片叶子也没有。
不知道跑哪去了，戚沅首接脑电波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