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恐怖的改造
贾诩盯住郑玄，眼睛一眨不眨。+r?c,y,x*s~w..~c^o*m_
郑玄微笑以对，也丝毫不慌，完全不担心贾诩对自己使用酷刑。
他一路走来，从青山关到朔方、长安、华阴、弘农、新安，所有一切都看在眼中，对刘裕的认知也越来越深刻。
他确定，刘裕走的是法家的路子，但并不喜酷刑。
制定的律法条文虽然复杂且严格，但处罚却有理有据轻重适度。
严厉却仁慈。
凶猛却友爱。
一路走来，遇见许多地方官吏、军官士兵，脾气各异，态度各异，但从无故意刁难索要贿赂甚至栽赃陷害之事。
在其他地方，却是常态，他身为名震天下的大儒，都遭遇过不知道多少次刁难，甚至有几次死里逃生，后来世道渐乱，他干脆躲在老家再不出远门。
但在刘裕治下，徒步几千里，却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
一次都没。
这说明，刘裕治下吏治水平极高，无论这些官吏是真的清廉还是被律法威慑，他都可以坦然面对贾诩。
贾诩盯着郑玄许久，忽然笑了：“郑玄啊郑玄，你也觉得我家主公是个好人，对吧？”
郑玄微笑：“好与不好，从来不是绝对，但他治下吏治确实极好，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好。”
贾诩也笑：“所以你才有恃无恐。”
郑玄笑容微滞。/山?芭·看^书\罔_ _埂′鑫~罪?全-
贾诩接着微笑道：“若在别处，你被地方官吏抓起来，是不是早己经恐惧到屁滚尿流痛哭流涕苦苦哀求并搬出自己的身份和名声求别人放过你？”
郑玄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贾诩凑到郑玄耳朵边：“所以，你这是欺负好人，欺负我家主公心慈手软，是不是？”
“若我家主公是袁隗那般心狠手辣阴险狡诈之人，你甚至都不敢来洛阳。”
“知道我家主公好说话，才装作大义凛然的模样来洛阳炫耀你的学识、名声、地位。”
“反正只要来这儿走一趟，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士人都会感激你，世人也会夸你有大义，有勇气，收获更高的声望。”
“而你心里清楚，这一趟没有危险，最大的危险反而来自你要庇护的士族党人一系，所以你走幽州绕草原来洛阳。”
“郑玄啊郑玄，主公说的真没错，你们这些人，虚伪至极，做事最爱权衡利弊，偏偏又要打着种种大义，虚伪到极点！”
“之前我还觉得你算个人物，一心治学。”
“没想到啊没想到……”
“看透你们这些人的本质，忽然觉得反胃！”
说到这里，起身就走，冲着两个捕风司密探下令：“把他和他的随从一同打入苦力营。”
“用主公的话来说，这种人就是欠改造！”
“只有高强度的劳动把他们狠狠改造一番，他们才有机会认清自己！”
“能认清自己，还有救！”
“认不清自己的，就让他劳作到死！”
密探得令，露出狰狞的笑容，一左一右夹住郑玄，架出去，首奔苦力营。′s~o,u￠s,o.u_x*s\w*.?c?o.m!
函谷关也在搞建设。
拆除原有的破烂城墙，建造更高大的新函谷，有工匠团队，有从并州跟随而来熟练民夫，有奴隶，还有本地抓的苦力。
苦力营最特殊，关押的要么是俘虏要么是罪犯，要么是某些拒不配合甚至跟刘裕对着干的士人、豪族之类。
弘农的苦力营里就塞满了杨氏族人与奴仆。
郑玄面色惨白，一动不动，丝毫不挣扎，脑海中只有贾诩那一句句诛心之言在回荡，咚咚作响，震得他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我是那般虚伪小人？
我不是！
可……
郑玄回想一路行来的心理活动，以及刚才面对贾诩时的傲然，忽然意识到自己虽然高看刘裕，却依旧把刘裕当作袁术袁绍刘表曹操那样的诸侯。
错了！
真错了！
刘裕此人，真不是允文允武那么简单！
他对治下的改变，远远不止律法、政策那么简单，而是从思想层面改造上上下下所有人。
贾诩的言行就是证据。
贾诩也是士人，还是寒门出身，可此时再看，哪里还有一丝一毫身为士人的影子？
这种改变，真恐怖！
偏偏
完全没有人意识到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
在外人眼里，刘裕和其他诸侯、军阀、权臣没有区别，是为权力而来，所作的一切虽然高明但最终目的依然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可我一路走来所见所闻，却告诉我，刘裕的野心绝对不止那个宝座，更是打造一个全新的世界，从帝王到黎民从肉身到思想都与众不同的新世界。
他之前豪言要把士族消灭，不是恐吓，而是真打算这么做。
他要的不只是物理上的消灭，还有思想上的消灭。
郑玄越想越恐惧，被丢进苦力营都没觉察，脑袋里一片空白，几乎变成行尸走肉。
首至挨了两脚：“滚去换衣服！”
“换了衣服领取生活用品。”
“回来认领床铺。”
“一个时辰后开饭。”
“饭后两刻钟开工。”
“表现好，有奖励，立功能住单间。”
“反之，等着关小黑屋吧。”
“还有，不管你在外边什么身份地位，来了这里就是苦力营中最普通的苦力一个，敢摆架子有你好果子吃。”
郑玄抬头看，是个军官，全身铠甲，腰挎长刀与马鞭，手里还拿着个本子和笔：“姓名，籍贯，年龄，性别。”
郑玄张张嘴，眼见那军官握住马鞭，急忙回答。
那军官冷哼一声，刷刷几笔写完，朝一个士兵招招手：“带他领取衣物、被褥、生活用品。”
郑玄不敢怠慢，主动起身跟着领取生活用品。
两套衣物，两双鞋子，一套被褥，金属餐具，连筷子都是金属的，还有一个水盆，一个水杯，一条洗脸巾。
这么多东西，沉甸甸的，郑玄体力不弱，勉强抱得住，跟着进入一个大房间，里面密密麻麻全是双层的床位，一个挨一个，只勉强容得下一人平躺。
士兵指指其中一个空床位：“10154号床位从现在起，归你使用，也归你打扫保护。”
“对面有柜子，柜门上有编号，可以存放多余的衣物、鞋子和洗漱用品，但没有锁。”
“还有，所有物品上都有编号，一人一号，编号一致，自己保护好，若是丢失，要么加班要么蹲小黑屋。”
士兵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叮嘱一句：“跟舍长打好关系，不然……”
说完，转身就走。
郑玄站在简陋但干净整洁的宿舍里，满眼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首至“铛铛铛”的钟声响起，宿舍里哗啦啦涌入许多人，对他视而不见，而是挨个儿站在床前， 身形笔挺，目不斜视。
一个壮实的汉子挨个儿扫过，看到他，喝问：“新来的，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