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陇南战役——最后一道防线
“报告！A-7区，‘时代广场’大楼弹药已经打光！请求撤退！重复，请求撤退！”
“报告！c-4区，‘金源大厦’被s2敏丧尸突入！七楼、八楼已经失守！我们顶不住了！”
“弹药！弹药！我们需要弹药！任何口径的子弹都行！我们这里快成烧火棍了！”
陇南前线临时指挥部内，通讯频道里充斥着绝望的嘶吼与濒死的悲鸣。杜宇飞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巨大的电子沙盘。沙盘上，代表着第二道防线——那片由数百栋高楼组成的立体堡垒——的绿色光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代表尸潮的、无穷无尽的红色所吞噬、熄灭。
从第一道防线开始，战斗已经持续了超过十七个小时。
这座城市，已经变成了一台真正意义上的绞肉机。然而，被绞碎的，不仅仅是丧尸，还有他麾下那些英勇的战士，以及他们最后残存的希望。
高楼堡垒战术，在最初的几个小时里，确实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居高临下的火力网，让街道上的低级丧尸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那个隐藏在亿万尸潮之后的s5丧王的精密指挥下，战局急转直下。
s2力丧尸不再是无脑地撞击承重柱，它们学会了协同作业，从建筑结构最薄弱的节点同时发力，如同专业的爆破小组。更多的s2敏丧尸，则像最恐怖的蜘蛛，它们不再从火力密集的正面攀爬，而是寻找着建筑背面的阴影、老旧的空调外机、甚至是光滑的玻璃幕墙，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和速度，悄无声息地潜入高层。
一旦一栋楼被突入，就意味着一场血腥的、发生在狭窄空间内的屠杀。士兵们引以为傲的火力优势，在黑暗的楼道和逼仄的办公间里被无限削弱。而那些利爪如刀、悍不畏死的丧尸，则成了最可怕的近战噩梦。
一栋又一栋的大楼，在短暂的坚守后，迅速沦为死亡的陷阱。幸存的士兵通过缆绳惊险地滑向邻近的楼房，而他们刚刚撤离的“堡垒”，便会被预埋的炸药引爆，化作一座埋葬着成千上万丧尸的钢铁坟墓。
“轰隆——！”
窗外，又一栋三十层高的写字楼在沉闷的巨响中轰然倒塌，掀起的烟尘遮蔽了半个天空。那是杜宇飞刚刚下令“净化”的最后一栋位于南区的据点。
然而，这种用城市残骸来换取时间的战术，也已经到了极限。
“司令！”参谋长冲了进来，他的军帽歪在一边，脸上满是烟灰和绝望，声音嘶哑地报告，“我们所有的机动弹药库，已经全部耗尽！现在各部队据守的楼房里，平均每个士兵剩下的子弹，不超过三十发！榴弹和火箭弹，已经彻底打光了！”
三十发子弹。
在这个尸潮无边无际的战场上，三十发子弹，连听个响都算不上。
杜宇飞的身躯猛地一晃，他扶住冰冷的指挥台，才没有倒下。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第二道防线，这座由十六万将士用血肉和钢铁构筑的城市堡垒，已经失去了它最锋利的牙齿。继续坚守，已经不是战斗，而是单方面的、毫无意义的屠杀。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无数年轻士兵的面孔，他们曾庄严宣誓，要保家卫国，如今却要被他下令，放弃阵地，狼狈撤退。
可他别无选择。
“传我命令。”杜宇飞再次睁开眼时，那双赤红的眼眸中，只剩下冰冷的、如同钢铁般的决绝，“命令所有单位，放弃第二防线！执行‘焦土’预案，由东向西，分批次引爆所有据守楼房！全员向第三防线，陇南的西北墙方向，全速撤退！”
“司令！”参谋长失声惊呼。
“执行命令！”杜宇飞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雄狮。
命令通过电波，传达到了每一栋摇摇欲坠的高楼，每一个弹尽粮绝的阵地。
没有质疑，没有犹豫。
幸存的士兵们开始执行这道他们早已预演过无数次的、最悲壮的命令。
“一组掩护！二组三组，上缆绳！快！”
“工兵！设定起爆时间！三分钟！三分钟后，让这栋楼里的畜生跟我们一起上路！”
城市的上空，那张巨大的“蛛网”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繁忙。成千上万的士兵，如同末日里的迁徙者，他们将安全扣挂在冰冷的钢缆上，纵身跃出窗外，向着西北方向，向着那道最后的防线滑翔而去。
在他们脚下，是深不见底的、由无数丧尸组成的黑色海洋。无数s2敏丧尸正沿着墙体飞速爬上，试图抓住那些滑翔在半空中的“猎物”。
不时有士兵的缆绳被利爪割断，或是在混乱中脱手，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便如同一颗石子坠入大海，瞬间被下方涌动的尸潮吞没，连一朵血花都无法泛起。
而在他们身后，一栋又一栋的摩天大楼，在他们撤离之后，接二连三地被引爆。
“轰——轰隆隆——！”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汇成了这座城市最后的哀鸣。巨大的楼体如同被伐倒的巨人，带着数以万计的丧尸，轰然倒塌。钢筋扭曲，水泥崩裂，冲天的烟尘形成了一道横贯天际的灰色帷幕，仿佛在为这座城市的死亡送葬。
倒塌的楼体形成了巨大的障碍和暂时的真空地带，为前方撤退的部队争取到了宝贵的几分钟时间。
八个军的残余部队，超过十万人，就在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与死神赛跑的撤退中，狼狈地、却又秩序井然地，向着最后的希望之地退去。
陇南的第三条防线——西北墙。
这是陇南市最后一道物理屏障，一道绵延数公里的城墙。墙体的高度不过十五米，在那些动辄百米的摩天大楼面前，显得如此矮小、脆弱。
然而此刻，它却承载了十余万人的生存希望。
城墙之上，第一集团军群剩下的最后两个军，整整五万名士兵，早已严阵以待。他们是杜宇飞亲自挑选的、最精锐的部队，也是他准备牺牲掉的、为大部队争取最后撤离时间的弃子。
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如同雕塑般的麻木与决然。他们默默地检查着武器，将一箱箱为数不多的弹药搬上城头，看着远处烟尘滚滚、爆炸连天的城区，等待着战友的归来，也等待着自己最终的命运。
杜宇飞的临时指挥部，已经转移到了城墙后方的一座碉堡内。他看着自己的主力部队如同潮水般从城门涌入，然后穿过防线，向着更后方的安全区继续撤退，心中没有丝毫的欣慰，只有刀割般的剧痛。
他知道，当最后一名士兵通过后，这扇城门就将永远关闭。而城墙上的五万名弟兄，将独自面对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黑色汪洋。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员神色激动地冲了进来，他手中的通讯器正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司令！接通了！兰州指挥部的通讯！是……是钟奎司令！”
杜宇飞猛地一怔，仿佛没有听清。
“你说谁？”
“是钟奎司令！”通讯员将通讯器递了过来，“他……他平定了黄仁政的叛乱，现在是西北联合基地的最高指挥官！他要和您通话！”
杜宇飞接过冰冷的听筒，放在耳边，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他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我是杜宇飞。”他的声音，嘶哑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
“杜军长，我是钟奎。”听筒里，传来一个年轻、沉稳，却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兰州的内乱，已经结束了。辛苦你了。我代表龙国最后的五百多万军民，感谢你和第一集团军群的牺牲。”
听到这番话，杜宇飞这个在尸山血海中都未曾流过一滴泪的铁血汉子，眼眶瞬间红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用尽全身力气，报告道：“报告钟司令！我部……已放弃第二防线，弹药耗尽，伤亡……伤亡超过五万人！目前，主力部队正在向后方撤退，我已在陇南的西北墙，布下最后一道防线，由两个军的兵力，迟滞尸潮！”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决死的悲壮。
“至于支援，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这最后一道防线我们最多支撑不超过两小时！请司令放心！我杜宇飞，和剩下的五万弟兄，会在这里，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为大部队，为兰州，争取最后的时间！我们……与阵地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