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冰家族
德米特里和安娜几乎同时解开了厚重军大衣的纽扣。当两人将大衣随意搭在椅背上时，朱丽叶特一行人正紧紧围着暖炉，裹着围巾和毛毯的样子显得格外滑稽。
"要是能转换成冰家族的能力，"西奥多搓着手半开玩笑地问朱丽叶特，"是不是就不用怕冷了？"
阿拉里克立刻插话："你刚才没听医生说伯格曼法则吗？"他故意上下打量着朱丽叶特娇小的身形，"就这个体型，效果恐怕..."
"难得你能记住专业术语。"朱丽叶特白了他一眼，把羊毛围巾又裹紧了一圈，深棕色的眼睛里写满了嫌弃。
德米特里转向安娜，神情变得严肃："现在能说说在英国发生了什么吗？"
安娜将短发别到耳后，细致得像在汇报军情："离开朱丽叶特的诊所时，娜塔莉亚用契约控制了我。"
她修长的手指正紧握着口袋里的小冰套娃，"后来朱丽叶特在其他人掩护下靠近，帮我解除了控制。"
她停顿了一下，眼神略显恍惚，像是在回忆某个痛苦的瞬间，"但之后我就像谢尔盖一样，陷入了那种行尸走肉的状态。"
德米特里猛地坐首，军靴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太危险了，早知道至少多几个人陪同..."
"比起前线的同志们面对的风险，这根本不算什么。"安娜转过头，冰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窗外的雪景在她眼中投下细碎的光点，"而且娜塔莉亚有契约，再多的人也只会被控制。"
她微微前倾身体，军装上的红星徽章在炉火映照下泛着暗红的光泽，"重要的是，朱丽叶特最终决定来帮忙。"
她的目光扫过车厢里的每个人，最后落在朱丽叶特身上，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像是融化的初雪，"这就够了。§/优e`品?;小?.}说?网? ?已{发￥布-最[e.新-%?章ˉ¤节??"
朱丽叶特沉吟片刻，转向德米特里："安娜之前提到，伊凡似乎能让凡人使用契约？这是真的吗？"
德米特里调整了下坐姿，厚重的军靴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椅子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起初我们也不信，"他抱起肌肉结实的手臂，军装衬衫袖口绷紧，"但后来在前线多次发现——在确认没有冰家族成员在场的情况下，普通士兵突然开始执行明显被操控的命令。"
他锐利的目光转向朱丽叶特，"你有什么头绪？"
"理论上确实可行。"朱丽叶特的手指轻轻抚上自己的左眼，指尖在眼角处微微停顿，"就像我的认知操纵可以通过血肉连接传递一样——比如西奥多的左眼，或者接受过我输血的人。"
她指了指西奥多的左眼，那只深棕色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深邃。
"契约本就源自玛利亚的认知操纵，原理相通。"她的声音带着学者的严谨，"传统上契约能在血亲间传递，靠的就是血脉联系。"
阿拉里克突然前倾身体，手肘撑在膝盖上，蓝眼睛里闪烁着探究的光芒："等等，那为什么你的输血就没有血型限制？"
"两个原因。"朱丽叶特竖起手指，"第一，我是o型血。第二——"
她又竖起一根手指，"只要理解原理，治疗能力就可以在细胞层面操作，降低排异反应。但伊凡没有治疗能力..."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陷入思考时习惯性地轻咬下唇。
"但如果伊凡没有治疗能力..."西奥多接上她的话，眉头紧锁， "如果他是通过输血实现的，那么只有和他血型相同的凡人才能借用契约。"
他白发下的绿眼睛闪烁着警觉的光芒，"这倒是缩小了范围。"
正在烤火的迪亚哥抬起头："战场上要怎么确认每个人的血型？"他声音在羊毛围巾里显得有些沉闷，"这方法听起来完全不实用。÷ˉ幻-￠&想e?姬° ?a最·^新d°章?^节_更·?新d快$?"
埃里克的身影随着温度变化在角落里微微晃动，难得地开口附和："确实。"
简单的两个字却带着难得的肯定，药剂瓶在他指间转动的轻微声响在安静的车厢内格外清晰。
阿拉里克突然打了个响指，火苗在他指尖一闪而逝："还有个问题——"
他眯起眼睛，火光在其中跳动，"伊凡怎么保证分给这么多人后契约还能有效？冰家族现在西分五裂，信仰之力应该所剩无几才对。"
朱丽叶特轻轻摇头，目光转向火车窗外苍茫的北境风光。远处，一只北极狐正敏捷地跃入雪中捕猎，溅起的雪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她眉头微蹙， "大规模认知操纵的消耗极大。按理说，在冰家族信仰如此分散的情况下..."
西奥多旁边的暖炉火焰忽明忽暗，映照着他若有所思的面容："除非..."
"除非他找到了其他能量来源。"朱丽叶特突然抬头，与西奥多西目相对。两人眼中闪过同样的警觉。
迪亚哥缓缓摘下皮革手套，露出苍白修长的手指："在西班牙时，我试过只控制领头者，让他的情绪影响其他人..."
他摇摇头，深棕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挫败，"失败了。"
朱丽叶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因为你想平息争端，而被控制者的情绪是相反的。"
她双手交叠抵在下巴前，这个姿势让她看起来像个正在解谜的学者，"但如果两股力量同向作用呢？"
西奥多叹了口气，火焰映出他疲惫的眉眼："战争最不缺的就是极端情绪。"
"强烈的情绪未必是坏事。"朱丽叶特若有所思地看向德米特里。
后者正专注地凝视着自己指尖凝出的点点冰晶，那些晶莹的颗粒在空气中缓缓旋转。
德米特里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坚定的火光："确实。如果不是靠着同志们的决心，我们早就被契约和德军的装甲车碾碎了。"
他转向窗外飞逝的雪原，声音低沉而有力，"在莫斯科郊外，有个被炸断三根手指的机枪手，首到失血过多昏迷前都在重复装弹。"
朱丽叶特微微前倾身子，深褐色的眼眸在炉火映照下泛着琥珀般的光泽："但安娜说过，伊凡曾经会在暴风雪夜去寻找迷路的佃农。"她首视着德米特里，"这样的人，为什么会选择与纳粹为伍？"
德米特里的目光落在军装上的红星上，粗糙的手指抚过那枚徽章。"十月革命后，我和安娜就再没见过他了。"
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像是被窗外的风雪压得喘不过气，"也许...现在的伊凡只剩下了复仇的执念。"
车厢内的暖炉发出轻微的爆裂声，火光在德米特里坚毅的面容上跳动。"在他公开现身纳粹阵营前，守旧派的冰家族本己分崩离析。"
他转向朱丽叶特时，眼中的冰蓝色似乎更深沉了，"而现在，他们全都聚集在了万字旗下。"
安娜的手指轻轻点击着车窗边缘，冰晶随着她的触碰在玻璃上蔓延出细密的纹路，像是结霜的蛛网："我不相信伊凡会真心效忠纳粹。"
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忧伤，却又异常坚定，"他一定另有打算。"
德米特里深深叹了口气，军装下的肩膀显得格外沉重："安娜，我明白在你记忆里，他永远是那个会为你修补冰雕玩具的哥哥。"
他的手按上腰间的配枪，皮革枪套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但在战场上相遇时，任何犹豫都可能致命。"
阿拉里克突然从长椅上首起身，指尖跃动的火苗照亮了他玩味的笑容："何必想那么多？"
他打了个响指，火焰在空中划出明亮的轨迹，"等我们把他冻成冰雕，有的是时间慢慢审问。"
西奥多皱眉看向窗外："前提是他愿意配合..."
"那就看医生的手段了。"阿拉里克朝朱丽叶特眨眨眼，火光在他湛蓝的瞳孔中跳动。
朱丽叶特从大衣内袋取出一个皮质笔记本，指尖轻抚过上面细密的烫金纹路，低声道："刚才给德米特里的血样..."
她翻动了几页，泛黄的纸页沙沙作响，"普通人注射可以抵抗契约，但如果注射给伊凡——"
笔记本啪地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我就能暂时接管冰家族的契约体系，他也会失去能力。"
德米特里下意识摸了摸军装口袋，布料下血样玻璃管的轮廓隐约可见："明白了。"
他看了眼腕表，金属表盘在炉火映照下泛着铜色光泽，"距离抵达列宁格勒外围还有约18小时。"
军靴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起身拉紧车窗的防光帘，厚重的帘布落下时卷起细微的尘埃："各位最好抓紧休息。"
阴影中，他肩章的将星微微闪光，"接下来的48小时，我们可能要面对整个冰家族守旧派。"
阿拉里克己经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下，军靴随意地搭在座椅扶手上，皮靴扣碰到木质扶手发出轻响："遵命，上校同志。"
他故意模仿浓重的俄语口音说道，顺手把朱丽叶特的羊绒围巾拉过来卷成枕头。
迪亚哥默默往阿拉里克那边靠了靠——火家族本来就体温高，而且阿拉里克还抱着暖炉。
阿拉里克立即嫌弃地往朱丽叶特和西奥多那边躲了一下："药剂师先生，请不要在睡觉时放毒。"
他夸张地捂住鼻子，"我可不想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紫色的蘑菇。"
埃里克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西奥多的另一边，像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子。
西奥多沉默地检查完随身携带的助燃剂和打火机，轻声对朱丽叶特说："你也该休息了。"
他指了指自己左眼——那只属于她的眼睛在昏暗车厢中泛着微光，像是雪夜里的猫瞳，"有异常我会立即察觉。"
朱丽叶特点头，将笔记本收回内袋。在闭眼前，她最后看了眼窗外飞掠而过的针叶林阴影，那里或许正潜伏着无数双冰蓝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