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断臂生藤
临时野战医疗站内，气氛凝固。
罗三水被几名特种兵抬了进来。
他断裂的左臂创口暴露着，景象可怖。
没有鲜血，狰狞的断口是深褐色的木质结构，如同老树盘根。
粗糙的木纤维微微蠕动，边缘凝结出树皮般的疤痕，散发着泥土与腐木混合的气味。
他身上那股雄黄酒气，被这浓郁的草木气息压制。
一名随队军医经验再丰，此刻也面色煞白，手术钳从颤抖的手中滑落，砸在金属盘上发出刺耳声响。
他尝试用探针触碰木质断面，触感坚硬冰冷，不像人体组织，倒像截千年古木的断枝。
“这…什么情况？”军医嗓音发颤，望向一旁沉默的张牧云，“细胞…彻底变了！这种…木化！”
远程通讯设备里，齐雅书的声音响起，依旧冰冷，却有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罗三水身体数据持续监测中。断臂后，木质化进程急剧加速。这是深度的细胞结构重塑，部分内脏器官己出现木质化倾向，不可逆。_j!i′n*g·w,u′x·s+w~.¨c_o,m*”
张牧云看着罗三水。老人因失血和剧痛面无血色，却未昏迷。
独眼半睁，布满血丝，深处却闪着异样的亢奋光芒。
“嘿…嘿嘿…”罗三水喉间挤出干笑，像两块粗糙树皮摩擦，“牧云小子…莫慌…老夫…感觉…好得很！”
“好得很？”张牧云眉峰紧蹙。
他能感知到罗三水生命气息的流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沉寂，却蕴含原始力量的木石之气。这气息，竟与巢穴深处那股与大地共鸣的黑暗力量有几分相似。
“前所未有的好！”罗三水咧嘴，一口焦黄牙齿，“老夫能感觉到…脚下这地…在呼吸…在动弹…”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竟露出一丝迷醉，“那些花草…在跟老夫说话哩！”
周围的士兵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罗三水的独眼中，浑浊的眼球深处，陡然闪过一抹幽邃墨绿，如原始森林深处的古潭。
他吃力抬起仅存的右手，指向自己木质化的断臂。.微-趣·暁/税_枉? `已^发¨布,蕞+欣-彰_结`
“你们瞧…”
众人注视下，深褐色木质断面上，几根比发丝略粗的墨绿色细小藤蔓，竟缓缓抽长。
起初柔软细嫩，转瞬坚韧异常，泛着油光，顶端生出细密倒刺。
藤蔓在空中摇曳。
“邪…邪术！”一名年轻特种兵脱口而出。
“闭嘴！”张牧云低喝，视线却未离开那些藤蔓。
他感知到其中精纯凝练的木属性能量，带着强烈的生命力，也透着非人的冰冷。
“罗家祖传‘枯木逢春’续命秘术的代价，也是…‘重生’。”罗三水喘息着，声音沙哑苍凉，“只不过，这‘重生’，要拿东西换。”
他停顿一下，独眼中墨绿光芒更深，“老夫感觉…身体里属于‘人’的东西，一点点被抽走…变得…更冷，更硬了…”
齐雅书的声音再至，带着凝重：“扫描显示，罗三水体内产生一种未记录的特殊能量，与木质化细胞高度融合，波谱特征与地脉能量及某种原始生命力场吻合。初步推测，他在断臂求生时，无意识激活了血脉深处的古老力量，或与某种执掌大地草木权能的‘地祇’、‘山精’之类存在，产生了深层共鸣。”
“地祇…山精…”张牧云咀嚼着这些词，心头沉重。罗三水为团队，为他，付出了何等代价。这条路一旦踏上，再无回头。
眼前的罗三水，正在从“人”，向着未知，更接近自然本源，也更远离人性的存在转化。
他下意识想调动一丝龙玺的水汽去滋养那断臂，却感到右臂图腾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让他闷哼一声。
“嘿，管它是什么！”罗三水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咧嘴，只是笑容在他那张逐渐失去生气的脸上显得僵硬，“老夫现在这招子，看东西可比以前清楚多了！那些藏在地底下的‘阴气’、‘煞气’，以前只能模糊感觉到一点，现在嘛…”他独眼绿光一闪，“黑夜里的灯笼，一清二楚！”
他挣扎欲起，张牧云上前扶住。
“牧云小子，”罗三水抓住张牧云手臂，那只仅剩三指的右手，皮肤也开始粗糙，指甲呈现灰败的木质色泽，“你那镇河龙玺，掌控水脉，对吧？”
张牧云点头，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属于罗三水的、带着木质坚硬的握力。
“老夫在想…”罗三水眼中思索，那股亢奋劲儿又上来了，“我这身木头疙瘩，能不能跟你那水脉之力，也搞出点名堂？我听我那死鬼爷爷提过，有些古老的水神爷，同时也是山神爷，水里岸上，都能使得上劲儿…”
水能生木，木能固土。
若罗三水这诡异木化之身，真能与地脉之力深度结合，辅以他数十年经验和对阴邪之物的敏锐，或许…
张牧云看着罗三水那张酷似古树老皮的面孔，以及断臂处摇曳的墨绿藤蔓，心头却愈发沉重。
这代价。
他压下复杂情绪，声音低沉：“罗老，先养伤。你的变化，我们还需时间观察。至于力量…等到了南京，或许会有契机。”
“南京…”罗三水念叨着，独眼中闪过狠戾与期待，“好！到了南京，老夫倒要看看，归墟那帮狗娘养的，又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话音未落，他断臂处的几根藤蔓猛地绷首，顶端倒刺闪着幽冷寒光，其中一根无意识地探出，缠住旁边一个废弃的氧气瓶支架，精钢支架竟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扭曲声，瘪了下去。
罗三水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充满了野性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