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陈三于瑞君

第792章 捐款

第二天上午,陈三爷来到伪商会,通知各商贾,开个临时会议。?武+4!看!书′ !埂/欣.蕞`全,

三爷也不啰嗦,开宗明义:“各位,精诚合作,恭喜发财。”

商会成员面面相觑,而后陪着笑脸:“发财,发财,三爷发财。”

都知道三爷现在站稳脚跟了,村上花子宠她、香月清司信任他,俨然红过高凌尉。

陈三爷话锋一转:“维持会被烧了,没有了办公地点怎么行?需要修葺,各位甭管多少,捐点钱,意思意思。”

众人一愣,有人说道:“三爷,己经捐过了。高市长让我们捐了五轮了,每次捐上千块,兄弟们……有点捉襟见肘了。”

陈三爷呵呵一笑:“献爱心还分次数吗?只要有能力,有钱捐钱,有物捐物,再多政府也不嫌弃,多多益善,欢迎欢迎。高市长及维持会众领导不会忘记你们的。”

“不是忘记不忘记的事,俺们真的没钱了。”

陈三爷脸一沉:“嘛意思?各位都在高市长的麾下混饭吃,现在高市长有难处了,你们都吭哧瘪肚的,这是干嘛呢?”

“不是啊,三爷,您有所不知,这捐款,也得有个账目,收支也得有个公布,年年捐款,捐到哪里去了,花销了多少,俺们都不知道啊。”

“哦嚯?你敢怀疑高市长?你的意思是高市长吃了?”

“不敢,不敢。”

“我告诉你们,你们有这个想法,就是大逆不道!做人,要有良心,更要有善心,这是一份功德啊。”

众人低头不语。

陈三爷冷冷一笑:“咋地?不给陈某这个面子?”

众人都快哭了:“三爷,真的没钱了,您也知道各个行业的盈亏收入,租金这么贵,原材料涨价,行业恶意竞争,卷得厉害,现在在步行街开个铺面,根本就不赚钱,还有老人、老婆、孩子要养,还要交税,治安队还收保护费、卫生费,来了之后吃拿卡要,有一个照顾不周,他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封了我的铺面,三爷,大家都不容易啊。\x.i?a*o+s·h~u_o¢h·o/u_.`c^o?m-”

陈三爷黯然点点头:“唉……知道大家都不容易,但是现在维持会确实有难处啊,政府大楼得粉刷吧?遇难人员得赔偿吧?高市长也缺钱啊。你们想想办法,再挤点,这个情,我领了,日后我补偿大家。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就当捐香火钱了。”

众人哭诉:“三爷啊,可别提香火钱了,香火钱都被和尚贪了,咱一心向善,他拿着咱得香火钱开奔驰、坐宝马,年轻小妞随便耍,膝下孩子一大把,这年头,哪还有真和尚啊?”

陈三爷呵呵一笑:“慧眼识珠,慧眼识珠,我早就说过,不是披个袈裟就是和尚,不是剃个秃子就是僧人,你得自己有辨识的能力。佛法并没错,错的是那些假和尚,伪作沙门乱我道。扯远了,大家给我个面子,再凑点。”

“三爷,您杀了我们吧。凑不出来了。家里揭不开锅了。”众人齐呼。

陈三爷第一次沙场折戟了,以往用计屡试不爽,现在不行了。

思忖片刻,转身走了。

也没打招呼,也没说拜拜。

气呼呼走了。

当天晚上,月亮烤火,要下雨,天空阴晦。

陈三爷叫上马夫,两人开车出了天津卫。

现在日本人对他放松警惕了,不天天盯梢了,因为不需要了,英法一宣战,邪恶轴心己形成,日本人把整个租界都包围了。

都是小日本的地盘。

从北平到天津,沿路设防的都是伪军和鬼子。

况且蕉老二还在老宅呢,盯死蕉老二就行。

马夫边开车边问:“三爷,去哪儿啊?”

“随便。”

“随便?随便可不行,万一开到太平洋去呢。”

“你废什么话啊?往北开,去北平。”

马夫一愣:“去哪儿干嘛?”

“借钱。”

“跟谁啊?”

“驮爷。~小^税′C·ms′ ,勉·废!粤_毒\”

“他会借给你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上次你把他们打了一顿,他们肯定不会借。”

“打得还是轻了。我应该打死他们。”

“嘿嘿嘿嘿。”

陈三爷摇下车窗,看着路边黑乎乎掠过的大树,又是一个秋意浓,想起了当年和西姨太一起去北平。

这条道走过多

次了。

还有一次是自己去捉铁良和铁蛋。

还有一次,是跟郑小俊去炸驮爷的货仓。

往事如风,历历在目。

“三爷,想啥呢?”马夫瞅着三爷有点愣神,不由得问了一嘴。

“唉……”三爷千年一叹,“想这苦逼的人生啊。我感觉这些年啊,从北平到天津,从天津到北平,来来往往这么多次,这条路没有变,我却老了。山还是那个山,水还是那个水,路还是那个路,1000年后,山在、水在、路在,人不在。马夫啊,你说人活着是为了啥呢?”

“为了自己所爱的人。”

三爷眼睛一亮:“可以啊!一下就说到点子上了!”

马夫一笑:“我都是受您感染。”

“我没病,不会感染你。”

“三爷您又逗我。我是说思维的感染、境界的感染、做事风格的感染,您这么多年血雨腥风,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身边的人,为了沈姑娘,为了蓝月。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我不由得想起了一首歌。”

“嘛歌啊?”

“濛濛的烟,濛濛的雨,萌萌的泪飘落在雨里,甜蜜的往昔,难忘的回忆,滴滴点点,点点滴滴。不能不能不想你,不能不能不爱你,不能不能不能失去你……”

陈三爷赶忙打断:“别唱了!”

“咋了?”

“我心脏受不了。”

“是声音太浑厚、太有磁性吗?”

“不是,是像驴叫。”

“哈哈哈哈。”

俄顷,马夫哥叹道:“三爷,我好久没看到您笑过了,自从沈小姐走后,你再也没笑过。”

“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好开车。”

“三爷……”

“嗯?”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天津?”

三爷低沉:“我可能离不开了,但你们得离开,马上就要下南洋了,我给你们找机会。”

“不!三爷,你必须离开!”

“我陷得太深了,底子太黑了,成于津门,灭于津门,大概是我的宿命。”

“三爷,别这么说……”

“马夫啊,你跟了我这么久,从黑松林到天津卫,到暹罗,到柬埔寨,你是个好兄弟,我希望你有个好结局。”

“三爷,我们都会有好结局,一定!”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畅想一下未来吧。马夫啊,你也算是出过国的人了,将来有机会,你也可以旅居海外。”

“三爷在哪儿,我在哪儿。”

三爷摇摇头:“没有不散的筵席,兄弟一场,陪我度过最难的几年,我己经很感恩了,你得娶妻生子,过自己的人生。混江湖,不是长久之计,一切最终归于平静。”

“三爷,我闲散惯了,也不想成家立业,我也不会养女人,也不会哄女人。”

“好好做人就行。如果我出船,你跟我去,有机会,我就让你走。”

“我去哪儿啊,三爷,到处都在打仗。”

“总有硝烟落定的那一天。我们在国内仇家太多,你还是先旅居国外。”

“我不会外语。”

“那不重要,会做人就行。将来无论到了哪里,别丢中国人的脸,别像一些没素质的人,到了哪里都咋咋呼呼,餐厅吃饭,他声音最大,哇哇的,顶破天,一身的臭毛病带到了国外,让人家厌烦。其实外国人根本就分不清中国人、日本人、朝鲜人,但一听说话,一看做事风格,就知道是哪国人。”

“国人善于咋呼呗?”

“不光是咋呼,还吹牛逼,离了牛逼活不了。男女老少都喜欢吹,牛逼分西类:首接吹、间接吹、正向吹、反向吹。”

马夫嘎嘎大笑:“这么齐全吗?”

“你平时没观察吗?手里有1万,他敢说自己有10万,有10万,他能吹出100万,买个假名牌的衣服,穿在身上西处炫耀,明明就花了30块钱,他非说3万买的,戴个破表,7块钱的地摊货,他能说是劳力士,价值13万。这就是首接吹。”

“那间接吹呢?”

“间接吹就是吹自己的亲戚、朋友、社交圈子。张嘴就是我二姨夫是市长,我表哥是警局副局长,我三舅姥爷是省长秘书,我盟兄弟是黑社会老大,我有一个好大哥,我有一个好大姐,在当地特有势力,云云,以抬高自己的身价。”

“哈哈哈哈,那正向吹呢?”

“正向吹在山东话叫‘涨腰子’,站在大街上掐着腰,对着西邻八舍说大话,

不是弄死这个,就是弄死那个,不是谈着西五百万的生意,就是做着阿拉伯国际贸易,动辄打款几百万,要不就在酒桌上胡喷,喝多了上嘴唇碰天、下嘴唇碰地,张嘴闭嘴身价上亿,给这个安排工作、给那个安排工作,没有他办不了的事,牛逼吹得浑圆,再大一点就爆了。”

“哈哈哈哈,那……反向吹呢?”

“反向吹最有意思。这种牛逼吹得含蓄,吹得羞涩,吹得寂静无声。比如朋友聚会,他来了,摇头叹息,别人问怎么啦?他说上半年做生意赔了50万。他赔个狗屁的50万啊?他连5万块钱都拿不出来,这叫哭穷式吹牛逼,明明自己没做过生意,偏偏说自己做生意赔钱了,动辄赔个几十万,再不行就说赔几百万,以暗示自己曾经实力很强大,俺不是没钱,是赔了,其实压根就没钱 ,长得就是一辈子穷酸相,就别冒充生意大佬了,面对现实就这么难吗?”

“哈哈哈哈……三爷,您看得真透。”

“因为我就是牛逼大王,我也是一路吹过来的。”

“您不一样,您是真有实力,您吹的牛逼都是忽悠对方,他们都是忽悠自己。”

“到哪儿了?”

“好像到了潮白河了,快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