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欲盖弥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许大茂的刻意奉承和酒精的催化下，人事科老张的舌头已经开始打结，话匣子也彻底收不住了。
“那可不，谁不说您是火眼金睛。”许大茂见时机成熟，顺势把话题往正事上引，“就说那二大爷刘海中吧，前两天还蔫头耷脑的，这才几天功夫就当上了保卫科副科长，嘿，那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
“他？”老张夹了一筷子花生米，撇了撇嘴，脸上满是不屑，“屁的门路，要不是他下了血本，那位置能轮得到他？”
许大茂眼睛一亮，机会来了！他立马凑上前，压低了声音：“张哥，听您这意思，这里头有说道？”
老张享受着这种掌握内幕消息的优越感，被酒精放大的虚荣心让他很是受用。他醉眼朦胧地看了一眼门外，确认没人后，才神秘兮兮地凑到许大茂跟前，伸出两根油腻腻的手指。
“这个数。”
“两百块？”许大茂试探着问。
老张摇了摇头，嘴角咧开一个嘲讽的弧度，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贴着许大茂的耳朵吐出了三个字。
“大黄鱼！”
“嘶——”
许大茂的瞳孔骤然一缩，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重重磕在桌面上，酒都洒了出来。
两根大黄鱼？！那可是金条啊！
一根折合市价就是一千多块！
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
他心头掀起惊涛骇浪，好家伙，刘海中那个老抠，为了捞出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刘光福，为了这个副科长的位子，竟然舍得下这种血本！
这怕是把他半辈子的积蓄，都给掏空了吧！
这个情报的价值太大了！
……
下午时分，阳光正好，街道办综合办公室里一片安宁。
陈远正审阅着手头的文件，办公室的门被小王轻轻敲响。
他探头进来，低声报告道：“陈主任，门口有个人找您，说是叫大金牙。”
陈远手中的钢笔未停，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让他进来吧。”
片刻后，大金牙弓着腰，满脸谄媚地走了进来，一见到陈远就点头哈腰，快步走到办公桌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恭敬地说道：“陈爷，您交代的事儿，人……我都给您找好了，个个都是手艺精湛、嘴巴严实的好手。”
陈远这才放下钢笔，抬起头，平静的目光落在大金牙身上，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说吧，你的章程。”
大金牙被他看得额头冒汗，连忙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陈爷，我琢磨着，这活儿不能直接在您家后墙动工。您想啊，院里院外多少双眼睛盯着，平白无故在墙上又刨又凿，目标太大了，保不齐就有那碎嘴的乱嚼舌根。”
陈远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叩叩”声，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
大金牙咽了口唾沫，献宝似的说出了自己的核心计策：“所以小的给您想了个由头，打个幌子！您家后墙外头，不是紧挨着南锣鼓巷那个公共厕所吗？咱们就打着修缮公共厕所的名义，把工具材料都拉过去，大张旗鼓地干！”
他说到得意处，小眼睛里闪烁着精光：“这么一来，动静再大，别人也只会夸咱们为民办事。咱们明面上修着厕所，暗地里再顺手把您这边的墙给开了，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保证办得神不知鬼不觉！”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一片安静。
陈远原本淡然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真切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个大金牙，没想到还有点本事。
能想到把私事包装成公事，一举两得，高明。
“叩。”陈远的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敲，算是做了决定。
他随即起身，动作干脆利落：“等我会，这就去开条子。”
扔下这句话，陈远便迈步走出了办公室。
他穿过走廊，径直走向挂着“民生科”牌子的办公室。
既然要做戏，那就要做全套。
“咚咚咚。”他敲了敲门，不等里面回应便推门而入。
民生科的李科长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见是陈远，收敛了脸上的不悦：“是陈科长呀，什么事？”
“李科长，我是来找您帮忙的！”陈远一脸正气。
“哦？”李科长扶了扶眼镜。
陈远走到他桌前，声情并茂地说道：“李科长，我们院里南锣鼓巷那个公共厕所，问题太严重了！年久失修，气味难闻，严重影响了居民生活和街道形象！上次防疫工作，那里就是个巨大的卫生死角，拖了咱们后腿啊！”
李科长当然知道这事，可这是老大难问题了。他面露难色，叹了口气：“小陈啊，你说的这些情况我都了解。可是……科里最近经费紧张，实在是抽不出钱来大修啊。”
这句回答，完全在陈远的意料之中。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陈远立刻上前一步，拍着胸脯，语气恳切而坚定：“李科长，我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经费紧张，不能让工作停滞！这笔钱，我个人来想办法！维修的工人，我也去找！保证不给组织添一分钱的麻烦！”
李科长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置信。
自掏腰包，自己找人，去修公共厕所？这是什么精神？
陈远趁热打铁，语气诚恳到了极点：“我只有一个请求，咱们科里给开一张施工条子，盖个章。这样工人师傅们进场施工，也算是名正言顺，免得引起误会。”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政绩！
李科长脸上的为难瞬间融化，取而代之的是如释重负的感激与敬佩。
他激动地站起身，握住陈远的手：“小陈！你这种一心为公、为民解忧的精神，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啊！”
他这民生科，说白了就是个处理鸡毛蒜皮、吃力不讨好的部门。
经费常年紧张，人手也不足，公共厕所的问题很多大院都存在，陈远主动跳出来，自掏腰包，自己找人，要修缮一个公共厕所，他自然是指双手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