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丑奴儿(59)

第三次见面是在县衙,他想除掉那个坏县令,为山寨里的弟兄以及父老乡亲报仇。^精+武¢小′税-旺^ ?已-发+布-醉?鑫!漳\劫,县令比富商聪明,他猜出来富商之女的失踪有可能是被人报复。报复她的人,要嘛是与她父亲有仇的,要嘛是与她有仇的。

富商行事不择手段,往往把竞争者害得家破人亡。他信奉斩草除根,从不给那些人留活路。反倒是他的女儿行事嚣张,杀人,打人,欺辱人,全在一念之间。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查,查到陈彪的母亲。

陈彪本就是山匪,当初剿匪的就是这个县令。清点山寨时少了两个人,一个是寨主阿彪,另外一个是寨主的母亲。他留了画像,让人辨认,果不其然,寄居在破庙里的那对儿母子就是从山寨里逃走的阿彪和阿彪的母亲。

富商的女儿得罪了他们,那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陈彪是个恩怨分明的,他能报复富商,就能报复他。他利用从山寨里抓到的人,设下陷阱,等着陈彪自投罗网。

陈彪苦笑着捋起袖子,那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伤。再看手指,五根缺了三根半。陈彪说他没想到县令诡计多端,他中计被抓,受了诸多折磨。好在老天长眼,让他逃了出来。-看-书?屋^ !无\错/内/容^他也杀了那个县令,为山寨里的兄弟报了仇。

“你说的那个县令该不是昌河县的县令吧?”徐亿年突然道:“我好像听我爹提过。我们徐家虽是青州首富,在别的地方也有生意。昌河县穷,但也不是所有的镇子都穷,还有几个镇子是富裕的。我们徐家在那几个镇子上开设了绸缎庄,药铺,还有当铺。另外,其中一个镇子上有灵芝,都是天然的,引得不少药材商前往。”

“所以呢?”沈渡蹙着眉:“这与案子有何关系?”

“有关系,当然有关系。”

徐亿年挺了挺胸脯,“在那位县令到任前,昌河县虽说有点儿穷,但凑合着日子都能过。隔三差五的,像我们这样的富户还会开设粥棚,免费义诊。我们私底下商量好了,各个商户轮着来,既救助了穷人,赢得了好名声,还不用抢人风头。”

徐亿年说那县令是九月初六来的。为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那县令来的时候阵仗很大。

沈渡:“如何大?”

徐亿年笑,贼兮兮地:“他穿了一身破破烂烂的官府,牵着一头快要病死的老驴,进了城就哭,哭得那叫一个惨。′三¨叶′屋? -追_蕞+欣′章?截_知道的,他是来当县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上坟。见他那么可怜,百姓还以为他是个清官儿,纷纷给他送吃的喝的。哪知道他是个心黑肠也黑的贪官儿,他的一切都是演的。”

沈渡:“演的?”

徐亿年叉着腰:“可不是演的嘛!谁家县令上任穿着破官服,背着小包袱,还牵着一头又老又病的毛驴。别的不说,就那毛驴,能驮着他跑那么远呢。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那毛驴是在进城前买的。”

俗话说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个县令一上任就针对各家铺子。先是挑毛病,让人给他塞钱。遇到那种好拿捏,没啥背景的掌柜,就把人家的铺子给抢了。不到一个月,县里的铺子,关门的关门,走人的走人,剩下的那些,要嘛是他自己的,要嘛是甘愿为他所用的。穷人就更惨了,他压根儿不把穷人的命当命。”

沈渡:“可我怎么记得那位县令颇有功绩。”

徐亿年耸肩,冷笑:“可不有政绩嘛!比如张家有五亩地,李家有十亩地。张家迫于他的官威,主动上缴三亩土地给他。怎么个上缴法呢?就是三亩地还归张家种,种出来的粮食归他。李家不愿意,他就屠了李家满门,将那些土地划到自己名下,让牢里的犯人去种。”

沈渡:“犯人?”

徐亿年摆了摆手:“就那些不听话的村民。他是县太爷,随便网罗个罪名,就能把人抓到牢里。听我爹说,最多的时候抓了几百人,牢里关不下,就关到附近的书院,寺庙,还有道观里。想要出去,行,拿钱。没钱,就得替县太爷干活赎罪。”

沈渡:“倒是个人才。”

徐亿年:“可不是咋地?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人才。这位县太爷以充公的名义,将上等田都划到了自己名下。将那些被他害死的百姓冠以各种罪名,比如通匪,比如灾情。总之,通过他的各种运作,他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沈渡闭眼:“窥一斑而知全豹。”

徐亿年伸出大拇指:“不愧是沈大人,出口成章。话说回来,那昌河县令的确不是东西。好在,他没活几年就死了,死的特别蹊跷,到现在都是悬案。当然了,现在知道了,不是悬案,是陈……是这位的手笔。”

闻听此言,陈彪又哼了一声,这回是颇有些得意的。天知道,为了杀死那个县令,他用了多少心思。

被关起来的时候,死里逃生的时候,他想的都是这件事。

徐亿年的好奇心上来,蹲到陈彪身旁,不怕死地戳了戳他的肩膀:“陈老哥,都这会儿了,你能不能跟我说说,那县令是怎么杀的?我学两招,没准儿以后用得着。你也知道,我们徐家有两多,一是钱多,二是仇人多。”

陈彪脸上的肉颤了两下,看着徐亿年的目光越发奇怪:“徐公子认真的?这可是青州知府的大堂,你确定要在这大堂上跟我学杀人之法?”

徐亿年嘿嘿一笑:“技多不压身嘛。”

陈彪嘴角微抽:“徐公子,你可知此技是要掉脑袋的!不过你既问了,我便说了。我是从乱葬岗里爬回来的。手指是被那县令绞断的,脊背也是被那个县令打折的。此外,我这满身伤疤也是那个时候留的。”

徐亿年盯着他的脸:“你这胡子……”

陈彪:“断了根本,哪里还有胡子。”

徐亿年捂住嘴,心说他是真欠,哪壶不开提哪壶。象征性拍了拍陈彪的肩,安慰道:“没关系,英雄不问那处。大不了,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喝孟婆汤的时候少喝一点儿,投胎之后来找我,我保你衣食无忧,绝不会让你像这辈子过得这么惨。”

陈彪深吸一口气,低头道:“像我这么坏的人,还是别祸害你们徐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