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青玉案(48)
第248章 青玉案(48)
屋顶上,慕笙靠着沈渡一边赏月,一边磕瓜子。+8`6*z?h_o′n¨g·.-c!o*m,沈渡问她为何独独放过蒋正?蒋正与朱厌春是真正的一丘之貉,但凡是朱厌春参与的事情,蒋正都会插一脚。朱厌春被公开处刑,蒋正却逃脱一劫……嗯,也不算是逃过,毕竟他的下场没比朱厌春好多少,但他保住了体面。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抬头,看着天上稀稀拉拉的星星:“小时候的蒋正特别善良,特别可爱。粮仓里进了老鼠,被仆人捉到,要把老鼠打死。
蒋正知道了,让仆人放过它。他说老鼠偷粮是为果腹,它们也有父母,妻儿。站在我们的角度,老鼠确实该死,可站在老鼠的角度,偷吃粮食是为了生存。”
沈渡摸了摸慕笙的鼻子:“站在老鼠的角度替老鼠考虑,这个蒋正还真是与众不同。”
“那时候他才三岁,拦在仆人跟前,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佛说众生平等,众生不止是人,还有天下万物。我觉得小时候的蒋正是真正的具有佛心之人。”
沈渡点头,好奇道:“然后呢?”
“小蒋正的话虽然有些道理,可人与老鼠道不同不相为谋,况且老鼠偷的还是人的粮食。?e?+_z&小e说[网>,¨ @¥首·发,°[民以食为天,上至王公贵族,下至黎民百姓,就没有几个能容它的。于是,仆人一边哄着小蒋正,一边命人捉鼠,灭鼠,把老鼠统统打死。”
沈渡:“有善心是好的,用错地方就会变得糟糕。”
慕笙:“还是溪白聪明!若人人都为老鼠考虑,就会沦为老鼠的盘中餐。毕竟,老鼠可不会站在人的角度为人考虑,可小蒋正善良也是毋庸置疑的。若是没有那些变故,小蒋正或许会变成一个烂好人,而不是今时今日这个坏到透顶的蒋老爷。”
沈渡:“蒋家的变故应该与厌春堂没什么关系吧?”
慕笙:“与厌春堂没关系,与善堂有关系。”
蒋家也算是书香世家,祖上出过一任太傅,一任宰辅,两任翰林,虽后来家道中落,成了文人眼中最不屑的商人,但骨子里依旧保持着几分文人的风骨。蒋家秉承祖志,上效忠朝廷,下接济黎民。从蒋正的太爷爷那辈儿起,就一直资助善堂。前面几代都没有问题,到了蒋正父亲这一代出了问题。
沈渡:“出了什么问题?”
慕笙:“蒋家每一代都会在善堂里选几个孩子进行资助,蒋正的父母也一样。u天′\禧?$¥小/`:说u网?# `已±?发¢布3最?新?章£&节d#他们选了两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两个男孩儿长大后,在蒋家的商铺帮忙,都是能独当一面的铺面掌柜。女孩儿原本是作为蒋家的内宅管事培养的,然她不想做管事,想做夫人。”
沈渡:“她跟蒋正的爹……”
慕笙点头,枕在他的腿上:“深宅内院,想做夫人,除了爬老太爷的床就是爬老爷的床。老太爷年事已高,就算她想爬也爬不动。反观蒋正的父亲,正值壮年,保养得宜。运气好的话,还能一举得男,连蒋正这个嫡子都给取代了。”
沈渡:“都说养虎为患,这养的不是老虎也能成患。”
慕笙:“资助的孤女爬上了丈夫的床,一夕之间成了家里的姨娘。孤女年轻,会讨好,没用几日就把丈夫的心哄了过去。在孤女的陷害以及刻意挑拨下,蒋正的母亲,蒋家正儿八经的夫人却成了擅妒,刻薄,心狠手辣的泼妇。”
沈渡叹气,又是一个丢尽他们男人脸的蠢货。俗话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些蠢货,放着自己的枕边人不信,去信那些别有居心的外室,小妾。外室图什么,小妾图什么,他们当真不知?
慕笙捏着沈渡的脸:“他们不是不知,而是心知肚明,故意装傻,甚至反咬一口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沈渡:“目的?把自家后宅弄得乱七八糟?后宅乱了于自身有何益处?”
慕笙:“溪白是聪明人,自然不懂这些蠢人是怎么想的。在这些蠢人看来,新人如新衣,怎么穿都好穿。旧人则如旧衣,虽穿着舒适,然传出去始终有些丢人。”
沈渡:“狗屁!发妻是旧衣,他是什么?旧鞋?”
慕笙猛地坐起,击掌道:“旧鞋?溪白这个形容好贴切。衣裳旧了还能穿,鞋子旧了必须换。不换容易伤脚。可惜,大多数女子都被礼仪教条束缚,把自己困在深宅里,感情里,不像男子那般懂得变通。”
沈渡捧住她的脸,认真道:“我
不是那种蠢人,更非一般男子。我喜欢穿旧衣,所以,笙笙,只穿我这一双鞋好不好?”
慕笙反捧回去,揉了揉他的脸:“我不是衣裳,你也不是鞋,我是你的未婚妻,你是我的未婚夫。你对我一心,我对你一意。你不负我,我不负你。你若负我,我就宰了你,让你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沈渡笑了,把慕笙抱到怀里,蹭了蹭她的脸。
蒋正的父亲宠妾灭妻,母亲被陷害,被排挤,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年幼的蒋正交给自己的婆婆,也就是蒋正的祖母带。蒋家姨娘以牺牲腹中孩子为代价,把蒋正的母亲送去偏院。作为姨娘,她已经胜了,可她图谋的不止是姨娘的位置,还有蒋家夫人的位置。
她想了个毒计,让年幼的蒋正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被老鼠吃掉。蒋正三岁时,拉着仆人让他们不要伤害老鼠。蒋正六岁时,隔着门缝,见到自己的母亲被众多的老鼠分而食之。三岁时射出的那一箭,六岁时正中眉心。
蒋正大病一场,被蒋姨娘以养病为由送去乡下庄子。有蒋姨娘插手,蒋正在乡下庄子上的境遇可想而知。幸得蒋正的祖母插手,蒋正才保住性命,于五年后返回蒋家。
被送去乡下时,蒋正还是个遇事只会哭的小孩子,返回蒋家时俨然成了阴鸷少年。他以雷霆手段驱逐姨娘,架空父亲,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就握住了整个蒋家。
他消遣,折磨的不是那些少女,而是他记忆里的蒋家姨娘。
他病了,在他眼睁睁看着母亲被老鼠吃掉的那一刻就病了!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他是该死,但也可以允许他保留一丝丝的体面,看在他那可怜的母亲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