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攻城（1）
这两日，对于大本营内的清军而言，无异于炼狱。撕裂天空的尖啸和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从未停歇，永无止境。
清朝的皇帝们，也在这无休止的炮火洗礼中，彻底没了脾气。他们从最初的惊怒，到中途的麻木，再到如今的焦躁与绝望，一个个眼窝深陷，布满血丝，狼狈得如同丧家之犬。
他们不是没想过办法。可在这等毁天灭地的炮弹面前，任何计谋都显得苍白无力。出城迎战是送死，固守城防是等死。
就在这近乎窒息的绝望氛围中，一直沉默观察的康熙，最先发现了端倪。他拖着疲惫的身躯，用仅剩的一只手指着沙盘上被标记出的着弹点，声音沙哑：“你们看，这两日，联军的炮火虽猛，却始终没有落向外城的民居。”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皆是一愣，随即纷纷凑到沙盘前。
果然，根据这两日的战报，他们所标记的联军炮弹的落点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所有兵营、箭楼、城防工事，唯独空出了一片片代表着平民住宅的区域。
雍正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立刻明白了其中关窍：“他们…这是…不想伤及无辜？”
“哼，妇人之仁！”御座上的努尔哈赤猛地一拍扶手，浑浊的双眼中迸发出一股凶狠的厉色。脸上浮现也出一抹狰狞的冷笑，“哈哈哈，竟然他们有软肋，那咱们就有空子可钻！”
他霍然起身，环视着殿下神色各异的子孙，断然下令：“传令下去！除了城墙上必要的守军，其余人等，立刻全部撤入外城民居！与那些百姓混在一起！”
乾隆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连忙上前一步，谄媚地附和道：“皇祖高明！如此一来，联军若想再动用那炮灰，就得先掂量掂量！他们若是不想背负屠戮百姓的骂名，就只能停手！”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联军投鼠忌器，不敢再肆意轰炸的场景，心中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仿佛这计策是他想出来的一般。
然而，他们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这幻境真正的主宰。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残存的清军如蒙大赦，纷纷涌出被轰炸得残破不堪的兵营，冲向了那些尚且完好的民居。
然而，就在努尔哈赤等人得意洋洋，等着看联军如何应对时，一名将领却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大殿，脸上满是见了鬼般的惊恐。
“老祖宗！不好了！不好了！”
努尔哈赤眉头一皱，厉声喝道：“慌什么！”
那将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都在发抖：“城里……城里的百姓……全都不见了！”
“什么？！”满殿的清帝异口同声，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
“人呢？那么多的百姓，怎么会不见了！”雍正一把揪住那将领的衣领，怒吼道。
“小……小的不知啊！”将领快要哭出来了，“将士们冲入民居，却发现家家户户都是空的！整座外城，除了咱们的兵，一个百姓的影子都找不到！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是那猫妖！！”乾隆气得五官扭曲，指着殿顶尖声怒骂，“定是那该死的猫妖搞的鬼！它见不得咱们大清好！”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抓到那伙反贼的软肋！它……它竟然……”康熙气得浑身发抖，单手捂着胸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努尔哈赤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好不容易抓住的唯一一个翻盘机会，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他仰天怒吼：“妖孽！你给朕出来！有本事冲着朕来，耍这些阴损手段算什么英雄！”
他们在这里怒斥猫妖不做人，殊不知，正在竭力维持着这庞大幻境的小玄猫，听着这颠倒黑白的话，差点没当场气的能量紊乱。
下一刻，一道带着怒气与鄙夷的清脆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整个大殿内炸响。
“你们特么的还好意思说！”
这声音仿佛直接在每个人脑中响起，震得他们耳膜嗡嗡作响。
“你们特么的从入了幻境就在搞大屠杀，占一座城就屠一座！起码屠三分之一！你们占领区的村庄，城镇更是一个不留！唯一没屠的红中城和大本营一个是因为来不及，一个是因为特么这座城是本喵按照清朝北京城捏的，结果现在你们特么的还想用自己本朝的老百姓当人盾！你们也叫个人！畜生都比你们像个人！”
小玄猫的声音越说越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们特么干脆去跟盖世太保和倭寇去坐一桌多好啊！哼，等着吧！早晚有人来收拾你们，呸！跟你讲话真晦气。”
话音刚落，那声音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大殿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清朝皇帝们一张张铁青、错愕、继而转为暴怒的脸。他们张着嘴，对着空气叫嚷怒骂，却再也得不到半分回应。
那妖物，竟将他们与倭寇、与那不知所谓的盖世太保相提并论！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他们的最后一个计策，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粉碎，还换来了一通劈头盖脸的羞辱。
而那句“早晚有人来收拾你们”，却如同一道催命的魔咒，死死地烙印在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心头。
而此刻中路联军的中军大帐中，李世民、朱棣、朱元璋、吴首长、岳飞、秦良玉等主要高层正围着沙盘，商议着总攻的最后细节。
就在这时，帐帘一挑，刘助理快步走了进来，站定后敬了个军礼，语速极快地汇报道：“首长，各位陛下，侦察机传来最新情报，清军那边……有异动。”
唰的一声，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转向他。
吴首长眉头一紧，立刻问道：“怎么回事？”
刘助理立刻答道：“侦察机传回来的图像显示，清军发现了我们并不对民房区进行轰炸后，便开始一股脑地涌入了居民区。虽然咱们之前已经用无人机散发过传单，让百姓们赶紧撤离，但根据无人机的勘察，直到清军涌入居民区之前，那里还是有看到百姓出入的。可清军涌入后，便……”
剩下的话，刘助理没有说出口，但在场的帝王将相，哪一个不是人精？他们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那片死寂背后所代表的血腥。
清妖，又对百姓下手了！
他们是想用那些无辜的平民，来做他们的肉盾！而那些不愿顺从的百姓，下场可想而知。
“不当人子！这群清妖当真不当人子！”岳飞猛地一拳砸在沙盘边缘，语气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帐内其余众人，脸色同样阴沉得可怕。
“不能再等了。”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杀意：“我等必须尽快攻城，否则城中百姓危矣！”
吴首长点了点头，看向刘助理：“支援东线的炮连到了指定位置了吗？”刘助理立刻答道：“首长，支援东线联军的炮兵部队已抵达指定位置，随时可以发起总攻！只是，联军参谋部派来补充兵源和支援的部队，尚未到达。”
吴首长闻言，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兵力尚未完全补充，此时强攻，伤亡必然会增大。他看向帐内的众人，征询着他们的意见。
最终，还是李世民一锤定音，他猛地一挥手，声音斩钉截铁：“不等了！立刻发起总攻！解救被清军绑架的百姓们！”
众人再无异议。
吴首长深吸一口气，也下定了决心，他转身对着刘助理，下达了最终的命令：“立刻联系其他两路的联军以及我们派出去支援的炮兵部队！两小时后，三面一同开火！发起总攻！”
“是！”刘助理再次敬礼，转身快步离去。
命令迅速的传遍了整个联军大营。一时间，沉寂的营地瞬间动员起来，无数的将士们开始奔忙，一辆辆攻城车，被将士们从后方推上前线，在清军大本营的城墙外，列成了一排。
北门城楼之上，吴三桂的眼皮狂跳不止。
作为发动昆明屠城、引清军入关的罪魁祸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战争的残酷。看着城外那黑压压一片已经动员起来的联军，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最后的决战，要来了。
“戒备！全军戒备！”他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声音里却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城墙上的清军早已是惊弓之鸟，此刻更是手脚发软，紧张地握着手中的兵器，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城外那已经躁动不安的联军军阵。
两个小时，在无尽的煎熬中转瞬即逝。
“开火！”
随着吴首长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就绪的三路炮兵阵地，同时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轰！轰！轰隆——！”
无数拖着赤红尾焰的炮弹，划破夜空，如同天降的陨石雨，精准的砸向了清军的城防！
一瞬间，地动山摇！
西面城墙，负责镇守的肃亲王豪格，这位曾下令在保宁府展开大屠杀的刽子手，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指令，一发155毫米榴弹炮便精准地落在了他所在的城楼之上。剧烈的爆炸瞬间将整个城楼连同里面的所有人撕成了碎片，豪格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便化作了漫天血雨。
东面城墙，英亲王阿济格（大同之屠），下场更为凄惨。一发炮弹直接削掉了他半边的身子，他没有立刻死去，而是倒在血泊之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肠子流了一地，在无尽的绝望与痛苦中，感受着生命一点一滴地流逝。
而此刻，中路的吴三桂，正置身于炮火的中心。
他脚下的城楼在剧烈地颤抖，附近除了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砖石崩飞，血肉横溅，他眼睁睁看着城楼外的清军士兵们，被炸得四分五裂，残肢断臂如同破布娃娃般飞上天空。
无尽的绝望和恐惧，瞬间就将他彻底淹没。
就在这时，又一发炮弹，拖着死亡的呼啸，直直地朝着他所在的城楼而来！
那炮弹在他眼前不断放大，吴三桂的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僵直，竟连躲闪的念头都无法生出。
“王爷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一名亲信嘶吼着扑了上来，用自己的身体，死死地将吴三桂护在了身下。
“轰——！”
炮弹最后在城楼前炸开。
城楼内的吴三桂只觉得一股无可抵挡的巨力传来，整个人被狠狠地掀飞出去。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到的，是那名亲信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人形的后背。
“噗——”
吴三桂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那温热的液体中，还夹杂着几块细碎的内脏碎肉。
报应……
他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可强烈的求生欲望，还是压倒了那瞬间的恐惧。他看到，无数的联军将士们，正踩着攻城车，源源不断地攀爬上这残破的城墙。
外城……守不住了。
他强撑着剧痛的身体，连滚带爬地想要逃下城墙。
可他刚跑到城墙之下，身后便传来了万马奔腾般的雷鸣！
吴三桂下意识地回头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不知何时，厚重的城门早已被攻破，无数联军的骑兵正如同潮水般涌入城内！
就在他回头这一瞬间，一杆冰冷的长槊从侧面疾刺而来，毫不费力地洞穿了他的胸膛。
剧痛传来，吴三桂的身体被长槊的惯性带倒在地。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无数的马蹄重重地踏过自己的身体，骨骼碎裂的声音是那样的清晰。
好痛……真的好痛啊……
原来，当年清军入关时，那些被铁蹄践踏的百姓，就是这样的感受吗？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为了家人就投靠异族，害得中原大地惨遭屠戮，害得那么多人家破人亡……我明明有那么多办法可以选，为什么偏偏选了最蠢，最绝的一条路啊……
可惜，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