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吃，吃多了
沈弦悠自然感知得一清二楚。
小白悠悠那“豆沙了吧”的提议，她并非没有考虑过，以她的性子，这般干净利落的手段才最符合她的行事风格。
但……终究还是按捺下这个念头。
倒不是心软，只是全“豆沙了”，麻烦事反而会落到她自已头上，想想就更烦了。
她无心再去理会识海内那两个突然“统一阵线”的家伙又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强行将那份躁动压下， 重新将全部注意力投注到眼前场面。
主殿内，噬灵魔气形成的深沉黑幕依旧沉沉压着，光线晦暗，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
魔尊沈弦悠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针，缓慢而精准地扫过下方每一个噤若寒蝉的身影。
最终定格在那位最初挑起“处置”念头的胡子长老身上。
那大胡子长老在她的注视下，身体如同风中的枯叶般剧烈颤抖起来。
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
见众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毫无反应，沈弦悠眸中寒光闪烁，再度冷哼出声，声音比殿内万年玄冰更冷：
“怎么？需要本尊再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
这句话的尾音尚未落下，胡子长老一个激灵，求生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不甘。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前扑了半步，连着腔调都显得些许变形：“遵，遵命……”
这哭爹喊娘的告饶如同开关，瞬间点燃了其他长老紧绷的神经，连声应和。
“遵命！尊上息怒！”
看着这群刚才还群情激愤，此刻却瑟瑟发抖的老东西。
识海中两个悠悠还在为“豆沙”大业达成了空前一致而“其乐融融”。
现实里的沈弦悠却只感到一阵浓重的乏味与疲惫。
太吵了，也太无趣了。
这些人的恐惧和应和，在她眼中毫无价值。
她微微阖下眼，再睁开时，那彻骨的寒意似乎消退丝毫，只剩下纯粹的厌倦。
她有些疲惫地抬手，指尖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另一只手随意地轻挥了挥，仿佛驱赶苍蝇般：
“行了，本尊乏了，都退下吧。”
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有再看那些长老一眼。
众人如蒙大赦，却也不敢立刻起身，面面相觑之下，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更深沉的忧虑。
最终只能面色凝重地。小心翼翼地躬着身子，步步倒退着。
直至退出主殿大门，才敢转身，化作道道遁光，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迅速消失在昏暗的廊道尽头。
“嘶——”
灯油燃烧的细微嘶鸣，成了此刻唯一清晰可闻的声音。
不过眨眼功夫，恢弘空阔的主殿，便彻底安静下来。
只剩下主座之上孤零零的身影。
沈弦悠缓缓放下了抚着额角的手，周身的噬灵魔气缓缓收敛回体内，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也随之消散。
没有了众长老们战栗的衬托，没有了识海里两个小东西吵闹的背景音。
一种从心底弥漫开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缓慢地收紧。
她不喜欢这样空旷的寂静，这寂静让她无端觉得……有点冷。
身居高位无数岁月，她似乎早已习惯高处不胜寒。
但不知从何时起，或许就是在某个凡人死心眼儿地闯入她的界限之后，这份“习惯”开始变得——
有些难以忍受了。
还是……回去找顾归吧。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迅速占据了她的全部思绪。
只有在那个人身边，听着他那不成调的琴音，或者只是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
都能让她真正感到安宁。
没有丝毫犹豫，她转身便朝着殿外走去，裙摆划破沉寂的空气，脚步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
这冰冷空旷的魔尊主殿，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她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袖口，似乎想寻找那残存的糖纸带来的慰藉感。
唔~糖吃完了。
……
与此同时，山腰小院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顾归已大致熟悉了这处新居所的环境。他拄着木杖，缓步走回院中的石案前。
指尖准确无误地触碰到茶杯，端起来轻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天际，黄昏为远山镀上一层暖金色的轮廓，柔和的山风拂过，撩起他额前几缕墨色的发丝，衣袂也随之轻轻摆动。
周遭静谧，花树摇曳，池水微澜，乌龟在池底慢吞吞地划动。
此情此景，安宁祥和，美轮美奂，任谁也无法将此处与传说中那魔气肆虐，焦土遍地的万魔渊联系在一起。
至于青霞和倪秋……
顾归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不由得侧目，朝向院子里另外两个方向，“凝望”过去。
只见院墙边，两只新做的竹制摇椅正发出规律而沉重的“吱呀”声，上面分别瘫着两大“只”。
青霞和倪秋几乎是同个姿势瘫在摇椅里，原本衣装腰带都被偷偷松开些许。
两人皆蹙着眉头，一手捂着明显鼓胀起来的肚子，脸上交织着满足与痛苦的神情，嘴里发出细微而痛苦的哼哼。
“咳咳！呃……”青霞艰难地试图调整姿势，引得腹部不适，立刻不敢再动。
“嗝~难受……”倪秋有气无力地附和，连抬手都觉得费力。
两人不约而同，气若游丝地吐出一句：
“吃，吃得有些多了……”
顾归：“……”
他哑口无言，竟不知该对这俩“自作自受”的家伙说些什么好了。
就在这时，一阵几乎融入风中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还带着熟悉的花香。
紧接着——
“咚！”
一声闷响，伴随着某人额角被精准敲击的声音。
“咿呀！”
青霞吃痛，发出一声短促而可怜的惊叫，差点从摇椅上弹起来。
结果又因为吃得太饱而无力地瘫回去，只能委屈巴巴地捂住被敲的地方。
顾归想也不想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他唇角不自觉地上扬，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温和地轻唤：
“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