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临别
步入堂厅，沈弦悠一眼便瞧见顾归与楚山正站在客栈门廊处。
两人在往来人流中颇为显眼，似乎正相谈甚欢。
顾归唇角带着浅淡笑意，楚山则比划着说着什么。
沈弦悠也没多想，快步走到顾归身侧，很自然地挨近他，开口问道：“房退了？”
她的目光扫过顾归手中拉着的白马缰绳，以及旁边晃晃悠悠漂浮着的两只水泡结界，里面正是那两只傻乌龟。
正与楚山交谈的顾归闻声微微一顿，侧过头“看”向她，缓缓应道：
“嗯，已经退了。”
他嘴角笑意未减，还顺手轻轻拽了拽手中缰绳，示意马匹和乌龟都在。
沈弦悠的注意力立刻被那两只乌龟吸引过去，她凑近水泡，语气带着嫌弃。
“这几天都没管你们，怎么还变胖了？”
顾归没忍住，低笑出声：“大抵是客栈伙计喂得勤，伙食不错……”
楚山在旁边看得饶有兴致，特别是那两只漂浮的乌龟。
“有些眼熟，你们院子里养的那两只？你把它俩都带上了？”
没多想，楚山大大咧咧地伸出手指，直接戳进水泡结界当中。
谁知他的手指刚穿透水泡结界，还没来得及碰到龟壳。
那只原本懒洋洋缩着脑袋的乌龟猛地伸出头，“啊呜”一口，咬住楚山的手指。
“嘶——”只听得楚山发出短促的痛呼，猛地倒抽凉气。
所幸那乌龟咬了一下便松口，慢吞吞地把脑袋缩回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楚山猛地收回手，只见指腹上留下个清晰的牙印。
他抬头，满目幽怨地盯着那两只又开始优哉游哉漂浮的乌龟。
尤其是那只“行凶”的，憋了半天才嘟囔道：
“这，这乌龟怎还咬人啊……”
顾归，沈弦悠：“……”
跟上来的倪秋恰好瞧见这一幕，顿觉新奇，张着红唇，眼神亮堂几分。
楚山心中气愤仍在，随手像是驱赶恼人飞虫般，轻轻将那漂浮的水泡结界扇得晃荡到一旁，便对几人说着：
“都收拾好了吧？那走吧，我送你们出城。”
几人对此并没有异议。
顾归微微颔首，熟练地扯了扯手中缰绳，拄着木杖，便跟着楚山往前走去。
沈弦悠自然也迈步跟上。
倪秋落在最后，她的注意力几乎全被那两只慢悠悠飘在空中的乌龟吸引了。
她越看越觉得有趣，尤其是想到方才楚山吃瘪的样子，好奇心更是压过了谨慎。
眼见那两只乌龟此刻显得格外温顺无害。
她竟也学着楚山方才的模样，小心翼翼地伸出纤指，试探性地朝着另一只乌龟的水泡结界探去。
其实就是没咬人的那只。
“嗯？不咬诶？这乌龟还认人不成？”
然而，下一秒——
“咿呀！”
沈弦悠闻声回头，恰好将倪秋乐极生悲的全过程收入眼底，一时无言：
“……”
倪秋吃痛，委屈巴巴地吹着自已手指上的牙印，只得泄气，悻悻然地重新乖乖跟在自家大人身后。
沈弦悠先是看了看前面并排走着，似乎又低声交谈起来的顾归和楚山。
又看了看身后……额，好吧她并不是太想管。
她无奈地在心底叹息，目光随意地环望起这皇城清晨的街景。
下一秒，她的视线定格在某个方向，眸中碎光倏然闪烁不止，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吸引她的东西。
她脚步微微放缓，头也不回地低声唤道：“泥鳅……”
正努力缩小自身的倪秋猛地怔住，立刻抬眸凝望沈弦悠的背影：“大人？”
沈弦悠依旧目视前方那个吸引她的目标，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帮我做件事儿~”
倪秋：“嗯，啊？是，是！”
虽然疑惑，但服从命令几乎是本能，她立刻应声，凑近了些。
画面一转，几人已临近城门。
楚山停下脚步，回眸看向身后的顾归和沈弦悠，正准备说些送别的话。
目光忽转，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跟在最后面，脸色黑得像锅底一样的倪秋。
以及——
她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整个插满了鲜红糖葫芦的草木棒子！
楚山看着眼前场面，一时语塞，半晌才找回自已的声音，指着那糖葫芦棒子，表情古怪：
“这，这是？”
沈弦悠像是才注意到似的，微微侧首，语调自然：“买些路上吃~”
几人并没有在这个插曲上停留太久，楚山则是转身引着他们继续朝城门走去。
皇城城门处果然有兵士设卡，对往来行人进行着比平日更为严格的盘查。
空气里弥漫着些许紧张的气氛，显然与那尚未落网的“仙门奸细”传闻有关。
排队等候出城的人群缓慢移动着。
轮到他们时，楚山主动上前，与那带队的小队长模样的兵士熟稔地打招呼，笑拍对方肩膀，低声交谈了几句。
那兵士显然与楚山相熟，目光在顾归，沈弦悠以及后面抱着糖葫芦棒子、脸色发黑的倪秋身上扫过。
见都是些眼盲的，娇弱的，以及一个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便也放松警惕，并未过多为难。
加之沈弦悠已经彻底掩去倪秋身上任何可能引起修士注意的气息波动，检查便顺利通过了。
出了城门，喧闹稍减，官道延伸向远方。
楚山在道旁停住脚步，神色明显比在城内时放松许多，但那份送别之情也更浓了些。
“行了，就送到这儿。路上小心，以后有机会再来。”
临别前，顾归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侧首对着楚山的方向:
“哦，对，可记得楚悦的提醒哈……早些找媳妇儿。”
楚山脸上的不舍瞬间被一种“又来了”的烦躁替代，皱紧眉头：
“老子的事儿还用不着她那个丫头片子操心！”
顾归似乎早料到他这反应，不由轻笑出声，摇了摇头：
“哈哈，料你也会这么说。话我带到了，听不听在你。”
沈弦悠在一旁看得嘴角微扬，倪秋则躲在糖葫芦棒子后面窃喜——
出来了！我终于出来啦！
大人不愧是大人！哈哈哈……
几人不再多言，正式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