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蒜鸟蒜鸟

老板娘见着沈弦悠这般模样,没少见流转着丝丝女儿家情态,几分羞涩藏也藏不住,心下便了然。

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这姑娘瞧着气势凌厉,在情事上倒是个脸皮薄的。

待沈弦悠忍着脸上热意,从腰间钱袋里摸出三两碎银,“啪嗒”声略显急促地拍在柜台上。

老板娘笑意更甚,动作麻利地收好银子。

“好嘞~客官收好钥匙~”

老板娘笑呵呵地将那枚沉甸甸的黄铜钥匙递到沈弦悠眼前。

钥匙刚悬在两人之间,还不及话音落地,少女便恍若被什么追赶着似的。

纤细手指倏然伸出,一把将钥匙从老板娘手里夺过,紧紧拽在手心。

冰凉的金属触感似乎也压不住掌心的热度。

“走!”她低低对着身旁的顾归说道,顺带还捏了捏顾归的手掌。

“诶?”

不待任何回应,她便转过身,步履带风地朝着那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径直而去。

连一丝多余的停顿都吝于给予。

顾归:Σ(°△°|||)︴

“悠,悠悠你慢些啊!”

老板娘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收敛,就被这风卷残云般的场面弄得怔愣瞬间。

怔忡间连眼角的细纹都忘记漾开。

待她从那疾逝的身影里找回心神,定睛望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衣袂已在半旧的木阶上荡起浮尘。

脚步声笃笃,已走半途。

“哎——瞧我这记性!”

老板娘下意识地扬高声线,冲着那两抹快隐没在梯道阴影里的背影唤道。

“客官,你们的房间在二楼最里侧!左首尽头那间!”

余音在空旷的堂下打着旋,散入梁柱间。

木梯之上,唯有渐行渐远的足音回荡,如同默剧般,并不见半句回应落下。

老板娘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楼梯口。

又低头看了看柜台上那几枚还带着少女体温的碎银子,最终幽幽地叹口气。

带着点无奈又好笑的自言自语,在安静的客栈大堂里轻轻响起:

“哎~现在的年轻人呐~”

她摇摇头,转身慢悠悠地踱回温暖的柜台后面,拿起抹布继续擦拭着本就光亮的台面。

……

“窸窸窣窣——”

略显急促的窸窣开锁声在二楼寂静的过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弦悠正微蹙着眉,略显慌忙地将那枚黄铜钥匙插入锁孔。

或许是心绪未平,又或许是钥匙不够顺滑,她试了两下才找准位置。

“咔哒。”

随着清脆的机械弹开声,门锁打开。

顾归站在她身侧,听着她这略显急躁的动静,无奈地抬手抚了抚额角,温声道:

“倒也不必如此急切,是吧?”

沈弦悠闻声,忽地扭过头瞪向他,气恼之下,那张俏脸都微微鼓了起来,像只被戳了腮帮子的河豚。

“蛐蛐乌龟你懂什么?”

少女说着,抬手推开房门,拉着顾归闪身进去,动作一气呵成。

房间景象瞬间映入眼帘。

果然,若是结合老板娘报价的三两银子,条件着实有些……质朴。

空间倒是不算小,,仅容一床,一桌,一椅,还有个简单的脸盆架而已。

墙壁也只是草草抹了层白灰。

沈弦悠目光快速扫过半圈,撇撇嘴,摩挲着自已的下巴暗自评价:

“三两银子,果然还是被宰了。”

这价钱在城里都能住上相当不错的客栈了!心够黑的!

不过……这些念头在她脑海里只盘旋瞬间,就被更强烈的念头压下去。

——现在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沈弦悠的眼底倏地燃起近乎炽热的亮光,他果然又习惯性地伸出了手,正在轻缓地抚摸着近门的墙壁。

动作不疾不徐,大抵是在熟悉环境。

上次住客栈时,他也是如此。

蒜鸟蒜鸟~管他呢~

她清了清嗓子,强行按捺住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的急切,对着那专注于墙壁触感的背影说道:

“咳!顾归,你先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哦!”

她的语调尽量放得轻松,甚至带上轻快的尾音:“我,我很快就回来~”

很快?应该吧……

话音未落,根本不给顾归任何反应或询问的机会,沈弦悠身姿如风,冲出房门。

“等等……”顾归似乎想说什么,下意识地朝她声音消失的方向伸出手。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房门被再次拉开又迅速关上的“砰”声。

衣袂飘然,带起微凉的风。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窗外风雨的呜咽。

顾归:“……”

他伸出的手还悬在半空中,脸上是茫然和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呆滞。

与此同时,楼下大堂。

老板娘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后,单手支着下巴,指尖无意识地轻点着桌面。

她望着门缝里透进来的、被风雨搅动的天光,似乎在走神,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零碎琐事——

“老板娘!”

清脆又带着明显急切的嗓音几乎贴着柜台响起,声音不大,却犹如平地惊雷。

老板娘肩膀猛地一耸,差点从条凳上跳起来。

手中原本懒洋洋擦拭台面的抹布都失手掉在了光亮的木板上。

她捂着心口,惊魂未定地抬头。

只见本该在二楼的沈弦悠,此刻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自已面前。

少女微微喘着气,眸中碎光急迫地闪烁着,那份焦灼几乎要化为实质。

“客……客官?您这……收拾的这般快啊?还是有什么落下的……”

沈弦悠完全没听见对方说什么,身体又往前倾了倾,几乎要趴上柜台。

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只映着一个答案:

“温泉……在哪?”

老板娘:(°ー°〃)?

“温……温泉?”

两人穿过略显昏暗的堂屋,走向通往后院的侧门。

老板娘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偷瞟着身边这个煞神般的少女,心里哀嚎:

“还以为是要自已命呢……”

空气里原本干燥的木尘气息渐渐被更暖湿的水汽取代。

不多时,便行至通道尽头另一扇略显古旧的木门前。老板娘停下脚步,指着那门道:

“就是这儿了。”

“里面点了灯,客官等会儿开门进去,就能见着旁边搁了个小木柜子。”

“上头备着干净的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