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否则什么？
沈弦悠的指纹裹挟着刺骨寒意，话音未落又倏然转冷：
“是那个叫什么冷烨的？”
白皙玉指扣在顾归腕间，已敏锐捕捉到其上残留的孤绝剑意。
顾归闻言整个人顿了顿。
他刚张口欲解释，少女的结论已斩钉截铁砸了下来：
“想来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顾归：(°ー°〃)
玄色绸带下的表情凝固成空白，心中暗忖，我……好像还什么都没说吧？
他一时语塞，只得尴尬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与我想的有些偏差，哈哈…”
干笑试图缓和气氛。
“咚！”
一个并不算重，但蕴藏着明显恼意的拳头，轻轻敲在顾归的脑门上。
“嘶——”
顾归吃痛，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发出低呼。
沈弦悠捏着粉拳，不轻不重叩在他额角：“和你说正事儿，你笑什么笑！”
都被人伤了，还笑得出来？这只蛐蛐乌龟是不是心太大了点！
话落，她强压下心头翻腾的戾气，目光飞快地在顾归身上扫过——
最后落在他腰间那两个看似普通的香囊上。
两道气息波动尚未完全散去。
她眉宇间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霜，这才稍稍松动了一丝。
“哼！”沈弦悠从鼻腔里发出声不满的轻哼。
她一把牵过顾归受伤的手，动作显出不容置疑的霸道，声音却下意识放软了些：
“乖乖待着别动。”
指尖如点水蜻蜓拂过乌黑指印，玄气似月华流淌。
青紫瘀痕肉眼可见地淡化，皮肉下残余的暴烈剑意被寸寸抚平。
刺痛感瞬间被清凉舒适所取代，手腕上的青紫肉眼可见地褪去大半，只留下淡淡的红痕。
“好了些吧？”沈弦悠抬眼看向顾归。
顾归感受着手腕处的变化，点点头：“嗯……”
沈弦悠正盘算着让那叫冷烨的家伙付出“一点点”代价。
恰在此时——
沈弦悠指间玄气骤凝。
她猛地抬眼望向长街尽头，眸底猩红血芒如业火翻涌。
先前压下的戾气再度炸开，连身侧落叶都无风自旋！
“这气息…倒是连本尊去寻你的时间都省了。”
顺着沈弦悠杀意沸腾的视线——
长街尽头尘埃未定，一身影踏碎暮色而来。
衣衫褴褛染满泥尘，正是被掌柜弃于街头的冷烨！
其周身失控剑气竟比琴楼中更癫狂数倍，每一步踏落都在青石板上刻下寸深剑痕！
“顾……归！”
沙哑嘶吼割裂黄昏，那双猩红瞳孔死死锁住院门前的身影：
“今日……你必须奏完那曲！”
沈弦悠：(°ー°〃)
那群老东西手底下哪个万魔渊弟子跑出来，都祸害到本尊头上了？！！
冷烨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顾归身上，猩红瞳孔里翻涌着偏执的癫狂。
他正要不管不顾地冲向那个怀抱古琴的身影——
视线却猛然撞见顾归身侧静立的沈弦悠！
少女容色清绝，青丝随风微扬，明明立于寻常巷陌，竟是莫名透着股不容亵渎的威仪。
冷烨前冲的脚步硬生生一顿。
并非恐惧，而是……难以言喻的，源自骨髓深处的惊悸。
太眼熟了！他绝对在某个地方见过这张脸！
嘶，想不起来……
算了，不管了！
他的目标只有剑心通明，只差这琴师这曲！
疯劲再度上涌。
他瞳孔一缩，如同嗜血孤狼锁死猎物，不管不顾地再次抬脚，径直朝着顾归逼去。
“奏琴！现在！否则……”
否则什么？
他后面威胁的话语尚未出口——
“嗡——！”
一股沉重到足以碾碎山岳的恐怖威压，自九天坠落！
毫无征兆地降临在冷烨头顶！
“呃啊！”
冷烨前冲的势头骤然凝固，倒像是撞上由玄铁浇筑的城墙。
他闷哼出声，双膝软下，几乎要当场跪倒。
周身混乱的剑气被硬生生压回体内，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寸步难行！
他惊骇欲绝地抬头，猩红的瞳孔中倒映出院门前那个看似娇俏的身影。
此刻的沈弦悠，眼底红芒凝固如血钻，周身气息不再逸散，反而内敛凝聚，比之前更加恐怖！
衣袂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那张绝美的脸上，只剩下冻结万物的冰寒杀意。
“你……”
就在冷烨脚下青石碎裂的刹那——
“嗯？云姑娘又在接顾归啊~”
邻家院门“吱呀”被推开。
一大婶笑呵呵地探出头来，语气熟稔地朝着沈弦悠和顾归打招呼。
“小两口感情可真好~天天都这么准时~”
沈弦悠：“……”
眼底翻涌的血色如同被强行按下的潮汐，瞬间褪去大半。
周身那足以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压也在刹那间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啊，李婶儿出门散步？”
都是邻居，平日多少也会碰面，沈弦悠倒也熟悉。
变脸之快，切换之自然，让刚从窒息威压下解脱出来，脑子还一片混乱的冷烨，看得目瞪口呆。
甚至开始怀疑自已刚才经历的威压是幻觉。
只有那依旧僵硬的四肢和被冷汗浸透的后背，提醒着他刚才的恐怖绝非虚假。
沈弦悠应完话，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呆立原地的冷烨，牵着顾归的手转身便往院内走。
“悠悠……”
“没事~蛐蛐乌龟听我的就好~”
沈弦悠听出顾归话音里的不安，安抚性地握紧他的手。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门之内。
“哐当”的轻响回荡街道，院门并未完全关上，似乎只是虚掩着。
街道上，只剩下呆若木鸡的冷烨，和站在自家门口、一脸和善笑容的王婶。
冷烨只觉得浑身发冷，必须立刻逃离此地！远离这里！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蔓般疯长。
他脚下虚浮，下意识就想转身。
可就在这刹那。
冷烨眼瞳倏然放大，眸底所有属于他的情绪——
如同潮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茫然到空洞的灰白。
他的表情变得呆滞麻木，目光直勾勾地盯向那扇半掩的院门。
冥冥之中，仿佛有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他那具被掏空意志的躯壳。
脚步僵硬而无声。
一步，两步……朝着院内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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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存稿发完了，明天得晚些更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