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18岁孕妇的生死抢救（二）
罗峰的手套上沾满了温热的鲜血，他能感觉到女孩的生命正在指缝间飞速流逝。
“血压降到60/30了！“
护士的声音尖锐地穿透嘈杂。
“再开一条静脉通路，加压输血！“
罗峰头也不抬地下令，手指稳稳地按压在女孩颈部最严重的出血点上。
鲜血仍从纱布下汩汩涌出，染红了他整个前臂。
王红梅突然挤到他身边，压低声音：
“罗主任，必须联系上她父亲！
颈部手术风险告知需要直系亲属签字，她丈夫在法律上不算第一顺位！“
“他们现在还并没有领结婚证。”
罗峰眉头紧锁，目光扫向被隔离在抢救区外的三个身影。
那个自称丈夫的年轻男子和他父母。
年轻男子正暴躁地推搡着阻拦他的保安，而他母亲则瘫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
“给我三十秒。“
罗峰将止血工作交给助手，大步走向那家人。
年轻男子一见到白大褂就扑上来：
“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你们必须救活她！“
他双眼布满血丝，身上散发着浓重的烟味和汗臭。
罗峰直接切入重点：
“你们有小芸父母的联系方式吗？“
三人同时愣住了。
年轻男子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他母亲止住了哭声，眼神闪烁不定。
“我...我们不知道。“
老人拄着拐杖的手在发抖，
“小芸从来没提过家里的事。“
罗峰的心沉了下去：
“你们是她法定家属，却连她父母的电话都没有？“
年轻男子突然激动起来：
“现在问这些有什么用？先救人啊！“
“没有直系亲属签字，重大手术存在法律风险。“
罗峰的声音冷了下来，
“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男孩的母亲嗫嚅道：
“他们...是在网上谈的。三个月前才见面，上个月就在一起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芸说她家里没人了，我们也没多问...“
罗峰的后背窜上一股寒意。
十八岁孕妇，闪婚，失联的父母，颈部六处刀伤。
每个细节都透着不对劲。
“医生！病人室颤了！“
急诊室里传来尖叫。
罗峰转身就要冲回去，却被年轻男子一把拽住胳膊：
“你他妈别想糊弄我们！要是我老婆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放开！“
罗峰厉声喝道，甩开他的手，
“要么现在告诉我实情，要么等着警察来问！“
抢救床上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平线警报。
罗峰顾不得更多，转身飞奔回去：
“准备除颤！200焦耳！“
当电极板压在女孩瘦小的胸膛上时，罗峰瞥见她腹部微弱的隆起。
两条生命，而他对这个女孩的一切所知，只有“小芸“这个可能都不是真名的称呼。
“充电完毕！“
“所有人离开！“
罗峰下令，“电击！“
女孩的身体在电流通过时剧烈弹起，又重重落下。
心电监护仪上的直线顽固地延续着。
“第二次，300焦耳！“
就在这时，罗峰余光看到那个年轻男子正偷偷往急诊室出口移动，而他父母则交换了一个诡异的眼神。
这个细微动作让他心头警铃大作——他们在隐瞒什么？
“心率恢复了！“
护士的欢呼拉回他的注意力。
罗峰迅速检查瞳孔：
“立即送手术室！通知警方介入调查。“
他压低声音对王红梅说，
“这家人有问题，别让他们离开医院。“
转身面对家属时，罗峰已经换上了专业的镇定表情：
“我们会全力抢救，但需要你们配合警方做个简单笔录。“
年轻男子的脸色瞬间惨白：
“警...警察？“
罗峰没有错过他瞬间的慌乱。
当急诊科大门再次被撞开，这次冲进来的是穿着制服的警察时，那个自称丈夫的年轻人转身就跑。
径直撞进了守在门口的保安怀里。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而罗峰知道，这场抢救不仅关乎医疗，更是一场与真相的赛跑。
.........
监护仪的规律滴答声取代了刺耳的警报，罗峰站在病床前，看着氧气面罩下那张恢复了些许血色的年轻脸庞。
小芸的眼睛半睁着，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能听见我说话吗？“
罗峰轻声问道，手指搭在她的腕动脉上。
脉搏仍然细弱，但比抢救时稳定多了。
女孩的眼珠缓缓转动，最后聚焦在罗峰脸上。
她微微点了点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罗峰拿起床头的温水，小心地将吸管递到她嘴边：
“别急，慢慢来。你失血很多，现在很虚弱。“
小芸啜了几口，喉结艰难地滚动着。
当她再次开口时，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宝宝...？“
罗峰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那个二十四周的胎儿最终没能挺过母亲的大出血，但他现在不能告诉她这个残酷的事实。
“你需要先恢复体力。“
他避开了直接回答，转而问道：
“小芸，你和家里人都不联系了吗？“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扎进了女孩的神经。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单，监护仪上的心率线立刻出现了波动。
摇头，又点头。
一个矛盾至极的回答。
“我不想...在家了。“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眼泪顺着太阳穴滑入鬓角，
“我爸他...不同意...“
罗峰抽出纸巾轻轻擦掉她的泪水：
“因为你和那个男孩的事？“
“他说网恋不靠谱...说离家太远...“
小芸突然激动起来，氧气面罩边缘泛起白雾，
“但他不懂！从来都不懂我！“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
罗峰立即调整了氧气流量，手掌安抚地按在她肩上：
“放松，别着急。伤口会裂开。“
等呼吸平稳后，小芸的眼神变得飘忽，像是透过罗峰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
“我走了就没想过回去...他们...他们对我很好...“
“他们？“
罗峰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复数代词，
“你是指你丈夫和他父母？“
女孩突然瑟缩了一下，这个细微的防御动作没有逃过医生的眼睛。
罗峰的目光扫过她露在被子外的手腕。
那里有一圈可疑的淤青，绝不是今天的新伤。
“小芸，“
罗峰放低声音，确保只有她能听见，
“那些伤害你的人，是不是也包括——“
“医生！“
王红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警方到了，需要做笔录。“
罗峰直起身，最后看了眼病床上的女孩。
小芸已经闭上眼睛，仿佛刚才的短暂清醒耗尽了全部力气，但颤抖的睫毛暴露了她并未睡着的事实。
“给她加5g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