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你知道卡瑟的能力, 以他的听力，可以听到远处的动静。
可是你并不知道现在的卡瑟能力与未来的卡瑟能力相比如何，最差的一种情况——你离开西园的时候正好撞上过来的人，直接被当场抓住。这种情况比你大大方方在密室被逮住还糟糕！
如果现在躲藏起来的话, 倒是还有时间。
好在你为求保险, 进入密道的时候曾经研究过出入口的开关, 并且把书籍放回了原位, 测试过密道门会在人进入之后一分钟就自动关上。
这样一来, 即便有人再进来，也不会发现你曾经进过密道。
你扫视了一圈，本来打算往长桌底下钻去。
【当前隐匿属性：30】
【当您隐藏在此处时，您有30%的成功几率不被他人发现。】
【正在掷骰子……】
【点数：9（失败）】
你果断换位置躲藏！
躲在密道楼梯的后面好了！
【正在掷骰子……】
【点数：4（失败）】
你一边移动，一边让系统掷骰子，上面的隔音不算太好, 你甚至可以听见楼上传来的脚步声, 已经越来越近了！
【正在掷骰子……】
【点数：1（大成功）】
等等？你停下脚步, 站在原地不动。
你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陈设柜的旁边, 陈设柜和墙角之间有着一段狭窄的空间，以现在十一岁小女孩的身高体型，站在这里恰好可以隐入阴影处, 与黑暗融为一体。
只能庆幸这个密室的光线不够明亮了。
被吊高的卡瑟紧皱着眉头，眼睁睁地看着你到处躲藏，结果选择了一个最显眼的位置。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原本正在缓慢恢复的伤口不再继续恢复了, 而是渐渐漫出若有似无的冷香, 夹杂在铁锈味中。
密道口的机关再次响动，密道门被打开了, 从阶梯上缓慢走下一个高大的男人。
你的后背紧贴着墙壁，心脏却怦怦直跳。
毕竟你是亲眼见过初代庄主有多残忍的，他比吸血鬼还要吸血鬼，嗜血、好斗、残暴，即便是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见得有多珍视。
换做是你，绝不会让自己亲近的人喝下来历不明的血。
庄主并没有端着烛台下来，也是摸黑下来的。
你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他的脚步不仅缓慢，还十分沉重。
他走进了密室，并没有往角落看一眼，而是直直地走到了卡瑟的面前，一把掐住了卡瑟的脖子！
你看见庄主虎口处有两个血洞。
联想到刚刚在藏书室门口的时候，庄主和那名少年的互动。少年已经长出了尖牙，但庄主还不够警惕，又或者说他自大到以为少年能够克制住自己的生理冲动，不敢伤害自己。
翻译字幕随着庄主的话语出现。
“你这肮脏又愚蠢的怪物！”
卡瑟听到“怪物”二字，睁开那双血色的眼眸，死死地瞪着他。
庄主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回过神来后，迎接卡瑟的是更盛的怒火。
他用烧红的铁棍贴上了卡瑟好不容易愈合的一块皮肤，滋滋啦啦的声音与烧焦的肉香一起传来。
你捂住了口鼻，双眼不受控制地睁大，紧盯着被虐待的卡瑟。
卡瑟不用呼吸，但五感比普通人类还要敏锐，包括痛觉。
以往被庄主割肉放血的疼痛不及此刻的百分之一，他咬紧了牙关，浑身颤抖着，试图压抑住自己的呻.吟，免得躲藏在角落的你害怕，被人发现。
但是他忍住了声音，却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条件反射，如同一条在砧板上的鱼，带动着束缚他的铁锁链和手铐一起“哐哐”作响。
在卡瑟痛苦挣扎的时候，他的手腕流下了鲜活的血液，覆盖了原先干涸的血，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地面上。
你才发现原来那副手铐里有四根钉子，将他死死地钉住，一旦他有想要挣扎逃离的想法，稍微移动一下，钉子就会往更深的地方钉去。
卡瑟费力地睁开眼睛，凭借良好的视力，看见了躲藏在角落里的你。
别看。
别看了。
他不想让你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
你读懂了他的眼神，闭上眼睛。
在一片漆黑之中，难闻的气味里抽出了一丝甜香，勾住了你的小尾指，像是在安抚着你。
可是这丝甜香非常脆弱，好像下一秒就要飘散了，根本聚不起来，如同残破的碎片一样，散落在各处。
你忍不住回想起未来的卡瑟。
他无伤大雅的小伎俩，都是为了讨你欢心。他在你面前永远姿态优雅，风度翩翩，和现在的他截然不同。
庄主一通发泄，欣赏完卡瑟痛苦狼狈的模样，丢下烧红的铁棍，离开了密室。
你等待密道口合上，楼上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到听不见，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卡瑟垂着头颅，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重新搬来椅子，又用玻璃器皿装了水，小心翼翼地举高递到他的面前。
他好像死了，一动不动的。
你左右看了看，从桌子上找来许多厚重的书籍，垒起放在椅子上，踩着那些书，摇摇晃晃地站稳，捧着玻璃器皿递到他的唇边。
“喝水。”
卡瑟闭着眼睛，虚弱的身体却跟随着你的命令而动，张开了唇，努力地吞咽喝水。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眼睫颤动，努力睁开眼睛。
你站得足够高，他睁开眼睛便能看见你。
你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了许多，近到他能看见你那双清澈干净的双眸，倒映着一个肮脏不堪的他。
“你还想要什么，是我可以帮到你的？”
卡瑟动了动唇。
“……血。”他最需要的，其实是血。
你心头一跳，想起了二周目的结局。他咬了你，真结局判定失败。
系统给出的说法是你变成了非人类。你不难猜到是卡瑟转化了你，把你也变成了血族，如此一来，所谓的血量就不需要计算了，于是第二个通关条件也判定失败了。
二周目的卡瑟好感度降为0，根据“好感度”的设定，你猜到了原因。
你说穿了卡瑟的真实身份，卡瑟也不打算在你面前装了，直接将你转化成不老不死的血族，与你长相厮守，如此一来也不需要将他的寿命分给你，因为你已经不老不死了。
这个想法简单粗暴，却很符合血族的观念。
“如果我给你血，你要如何保证你不会伤害我？”你问。
“……”卡瑟虚弱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咬牙，从凳子上爬下去，在“刑具”墙上找到一把锋利的小刀，重新爬回凳子上。
刀刃锋利，反射着寒光。
你其实是一个很怕疼的人，平时被新书的纸页划破手指头都会疼到面目狰狞。
人类很脆弱，你尤甚。
你握着小刀，刀面在左手食指上比了比，右手微微颤抖，咽了一口唾沫。
卡瑟垂着脑袋，看见你犹犹豫豫，想割手指头，又不敢的样子，嘴角微扬了一下。
“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伤害我，你会比现在更惨。”你威胁般对着卡瑟说，也不管他听没听见，屏住呼吸，用小刀划开食指。
你的指尖被划出一道极其细小的口子，这道口子很浅，浅得只能挤出一滴小血珠。
你将食指递到他的面前，正想要把这滴血珠蹭到他的唇上。
他却先你一步，柔软湿润的舌尖舔过你的指尖，卷走了这滴血珠。
你下意识缩回手，低头看向自己的食指，却发现那道口子居然已经愈合了。
“……”你盯着卡瑟看了两秒，一时间分不清他是想喝你的血，还是想要替你疗伤。
这滴血珠对于卡瑟来说，是极致的美味，也是疗愈的良药，但只有这一滴还不够。
你见他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狠狠心，又割了一道口子。
不过你没有马上就将食指递给他，而是说：“先别给我治疗，我不是一直有勇气自残的。”
卡瑟目光紧锁着你食指指尖挤出的那滴血珠，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尽量耐心地等待你主动递上指尖。
你将血珠蹭在他的唇上，他稍微一抿，就将血珠吞入腹中。
痛苦和幸福交织在一起。他的脑袋向后仰，将最脆弱的脖子完全暴露在你的面前。
你看清了他脖子上的乌青指痕。
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肌肤衬得指痕越发明显，有种战损的脆弱美感。
你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心想那个庄主真不是人，简直畜生不如。
努努力，又将食指挤出一滴血珠。
你还要将血珠蹭到他的唇上，卡瑟却向你低下了头颅，像是小猫一般，舔掉了你指腹的血珠，替你治愈了伤口。
与他身体的冰冷不同，他的舌头温热湿润。
他对你怜惜至极，强忍着身体的冲动和精神上的欲望，只为你治疗那道微小到不值一提的伤口。
你蜷缩起手指，收回了手。
“好点了吗？”你问。
卡瑟身上的伤口自愈速度逐渐加快，刚刚被庄主烫得焦黑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新的肉芽，逐渐变回原先苍白完好的皮肤。
只有命定之人的血液，才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
不过其他地方的伤还是愈合得比较慢。
他怕烫得焦黑的皮肤在你眼中丑陋，让你露出嫌恶的表情，所以用全部的力量去治愈那道伤口。
“我下次再来找你。”你注意到周围的场景有了波动，像是又要准备变化了，于是跟他告别。
卡瑟恢复了些许力气，微微擡眼，告诉你：“离……他们，远点。”
不用卡瑟说，你也会远离他们的。
你快速往密道口跑去，利用里面的机关打开密道门，才走出密道，周身的场景就变成了白天。
暖洋洋的太阳照在你的身上，你还有些不太适应强烈的光线，用手挡在面前，眯起了眼睛。
你的视线逐渐清晰，发现自己手里居然拿着一把弓。
身旁有人说话，你转过头就看见了浮动的翻译字幕。
“作为公爵的小女儿，怎么能连射箭都不会呢？来吧，瞄准你的玩具。”说话的正是庄主夫人，她站在你的身后，手把手教会你瞄准，箭尖所指的方向，正是广场中央被铁索束缚着手脚的男人。
那个金色头发，血色眼眸的男人。
他在阳光的“碳烤”之下，皮开肉绽，面向太阳的左脸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身上各处还插满了弓箭，跪坐在广场中央，却没有倒下。
贵族们似乎找到了最新的玩乐方式，他们不再使用猎.枪，而是使用让人死得更慢也更加痛苦的弓箭。
当你的箭尖对准他的时候，他若有所感，闭上了眼睛，一滴血色的泪珠自他的左眼滴落，在地面聚集的血水中绽开水花。
他垂下头颅，就像是等待刽子手的刀落下。
你忽然想起卡瑟第一次教你射箭的时候，你曾经问过他，是否也被弓弦打到过手臂，他说：“岂止是被弓弦打到过手臂……”
当时的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