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那太好了

第160章 那太好了

“现在可以了吧?”

她也不想沾染柳家麻烦事,自然不愿和问荇多待。

“长话短说,老县丞的事已经解决好了,你不必担心。”

谢韵寻到个还算中肯的办法。

案子时间隔得太久,其实可判可不判。

葛老县丞的情况复杂,他既是罪人,也不是罪人,谢韵索性劝老县丞拿出半数家产去修缮慈幼院,余下半数也够他安度晚年。

听说自己干了混账事的老县丞又悔又愧,自然是答应下来,谢韵还少用了些县衙本就捉襟见肘的银子,江安镇的慈幼院得以顺利建造,规格还比之前要好上一些。

谢韵边说边警惕地回头看去,还好自始至终都没人造访这僻静小院。否则就算是经常和男子打交道的她也难免会被泼脏水,让人嚼舌根。

“你是不是有事要问我?”

问荇收敛起文弱模样:“别担心,地方我挑过,整个柳家就属这院子最偏僻。”

满地的杂草缺乏打理,锦鲤也经常被忘记喂食。

这地方是柳连鹊告诉他的,他说他幼年时图安静经常来这看书和发呆,但其他人嫌地方偏,都不乐意过来,下人们也经常会遗漏边角料地皮建造的小院。

谢韵找这地方都得大费周章,不可能寻过来只是简单来说县丞的处置结果,看看问荇有没有被打断腿。

她定是有事托付问荇。

恰巧一阵风起,谢韵声音略微压低:“你对柳家的情况知道多少?”

“不多。”

“作为赘婿,还是多知道些好。”

谢韵意有所指。

谢韵怎么也想知道柳家的事?

问荇笑了笑,这个忙他顺道帮即可,并不费事:“是,我会尽力去了解,感谢谢公子提点。”

“我有事要问谢公子,您先别急着走。”

“什么事?”谢韵提起搁在栏杆上的灯,“时候不早了,问公子要问就快些问。”

刚巧又是一阵风起。

问荇压低声音:“谢公子知道徐云倦这人吗?”

“知道,他是徐家三公子。”谢韵不解,“问公子是何意?”

“我想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谢韵警惕心顿起:“我与他不熟,只知道他品行很好,一个兄长从商,另个哥哥习武。”

“是他哪里惹了你?”

“不。”

问荇叹了口气:“他是我夫郎同窗,我听我夫郎提起过,所以……”

谢韵沉默了。

她是该拎上灯笼掉头就走,还是连灯笼也别要,就赶紧跑呢?

可灵光一闪,她还真想起些关于柳少爷的事。

谢韵不似柳连鹊,她更关注些细枝末节,不光对各个家族动向感兴趣,对些捕风捉影,有可能成真的小事也感兴趣。

“是有关系。”

这下轮到问荇诧异了。

他就是想找个借口套谢韵话,推断下待徐少爷需不需要他加倍提防,结果还真和柳连鹊扯上关系?

谢韵难得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我记得有风言风语说,他心悦柳少爷,从他们同窗时候就心悦了。”

“但因为他家境差了一截又不愿入赘,所以只能作罢,一直没把情意宣之于口。”

她玩味地观察问荇的表情,企图从中找到些伤心愤慨。

可惜失败了。

“只是传他喜欢我夫郎,也没说我夫郎喜欢他。”问荇丝毫不为所动。

“而且他不愿意入赘正好,我愿意就行了。”

谢韵:……

你倒是还挺得意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和问荇浪费时间,连招呼都没打就扭过头去。

“我提醒你,他和柳少爷那些传言是真有,自己琢磨去吧。”

小院里再次归于宁静。

算着时间,管他起居的下人差不多该出来喊他回去了,问荇利落跳下石台,借着走夜路的经验,不用提灯便熟络地往回走。

他身后浮现出一团团鬼火,有些安静闪烁,有些不安分地到处乱跑。

最亮的那枚小心地开口:“大人,你不会真觉得柳大人会和那什么姓徐的有干系吧?”

进宝很忐忑,他觉得柳大人是天底下第一好的鬼,要是到时候问大人和他闹闹出事,他往后跟谁都不知道。

“怎么可能,什么云倦不倦的,一听就是小白脸,柳大人肯定喜欢咱们小问这种的实在人。”

“……你确信小问是实在人?”黄参语调带着怀疑。

问荇的坏心思可多了去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人肯定没机会。”

郑旺义愤填膺:“要我说啊,这群穿锦衣的也是没意思,一天到晚瞎造谣。”

全然忘了他生前也算半个穿锦衣的。

问荇缓缓摇摇头,示意小鬼们自己不会往心里去。

徐云倦若是对他夫郎有意思,那方才失魂落魄,带着莫名敌意的样子倒也说得通,但他相信柳连鹊对徐云倦半点意思也没有。

他更关心这事往后能不能拿去逗逗柳连鹊,听他说两句好听的话。

问荇鞋尖点了个方向,众鬼心领神会,噤声后一窝蜂涌过去,兴奋地开始探查。

憋了好几天,终于能换个地儿了!

“问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管问荇的两个下人在问荇半年前刚进府的时候就负责他的衣食住行,对问荇还有些好感。

看问荇手腕上青青紫紫的又非要出去透气实在可怜,叮嘱两句哪里不能去便没继续阻拦他。

还好问荇不是柳携鹰,说了回来的点就不迟到,也不会到处乱跑,能让他们好交差。

“哎呦我的爷,你这裤腿上怎么有泥又有水。”

家丁赶紧把他拉进屋里:“明天得换新衣裳,可不能再这么瞎转悠。”

“知道了。”问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遇到锦鲤太好奇,结果让鱼池里边的水溅着了。”

家丁们不好责备他,只是等问荇将脏衣服换下后带走,毕恭毕敬地退到屋外。

“您早些睡,明日卯时就得起来梳妆,可别在夫人面前露倦意。”

柳夫人今天没责怪问荇,但柳携鹰被罚跪和问荇有关系,他们担心夫到时候迁怒问荇。

问荇躺在宽敞且软到让他觉得不适的床上,闭上眼开始假寐。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进宝兴奋的声音响起:“大人,我们寻到那处地方了!”

问荇猛地睁开眼,黑夜中鬼火的光亮愈发显眼。

进宝率先化成人形落在地上,手扒拉在他床边,眼睛亮闪闪的:“柳大人说得没错,果真有间落了锁的屋子。”

“我们已经记下来位置了,只是……”他露出些许苦恼。

郑旺接过他的话:“只是我们压根也进不去。”

寻常障碍任何鬼都能径直穿过,唯有那间屋会把他们弹开。

弹开后不疼不难受,就连最厉害的进宝也感觉不到屋内异常,但使了各种办法也进不去。

“是啊,明明就是间普通的屋。”

林大志小声嘀咕。

“不寻常。”

素来沉默的闻笛小声道:“那间屋前面,栽了棵枯掉的槐树。”

沉默内敛的人多半也心细,进宝一拍脑袋:“欸,闻笛哥说得对,好像真有棵槐树。”

“咱家门口不是也有棵槐树吗?”

“可以啊兄弟,你刚刚咋不说。”

闻笛紧张地低下头,躲开郑旺热情的拥抱:“没,没机会说。”

路上进宝郑旺你一言我一语,时不时还穿插老爷子的叹息声、另外两个兵卒的议论声,他本就不爱说话,压根就找不到半点机会。

“既然和小问家布局像,也许是什么阵眼。”黄参摸了摸胡子,“我们干说再多也无用,还得小问亲自去看。”

这可是个重大发现,小鬼们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接下来只需要缩在帕子里保命,等重新回到禾宁村的乱葬岗。

外头守着家丁,问荇不好开口说话,静静听六个鬼七嘴八舌描述所见到的景象,听了足足一刻钟,终于费劲拼凑出可靠的场景来。

那是个在柳家最西边的普通院子,小院里有棵大槐树,可分明干枯的槐树上却诡异长着落不下来的枯叶。

院门落了道锁,里头的屋子也都落了锁,这锁还不似老县丞门上那么破旧,而是新换上的,人要闯进去难上加难。

除此之外,这间小院的其他装饰就和寻常院子别无二致。

“说起来,我还看到些有意思的事。”

进宝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那个讨厌的什么柳带鸟,他今晚过得可不自在。”

“不是带鸟,他好像是叫携鹰。”王宁无奈地纠正进宝。

“他还携鹰,我看带鸟都配不上。”进宝哼了声,慌乱掩饰住自己没好好认字的事实。

“跪个祠堂就哭哭啼啼,我大老远就听到他在那叫,叫得比姓祝的那猎户杀猪时猪叫得还难听。”

“问大人比他厉害多了,祠堂待这么久也没出事,我希望他往后就长在祠堂里,一直跪下去。”

敢欺负柳大人和问大人,肯定没有好下场。

祠堂。

“我不跪了!”

柳携鹰捂着自己的膝盖,又哭又闹:“好累,我要回去睡觉,你们放我回去。”

旁边管事的家丁是柳夫人身边的人,得了柳夫人的命令,自然没其他下人这么惯着柳携鹰。

他低声道:“少爷,还有几个时辰,您忍一忍,明早就能离开。”

平时这个点柳携鹰还在花街柳巷里转悠,说是犯困,其实就是想偷懒罢了。

“狗娘养的,你算什么,凭什么管我!”

柳携鹰连打人的力气也没了,只能恶狠狠骂着脏字。他哪里受过这种苦,大晚上跪在又冷又硬的地板上,连个软垫也没有,膝盖都跪成青紫色。

那个赘婿是下贱地方生出来的,活该跪得久,可现在那赘婿都好好躺在屋里头歇息!!!

柳携鹰目呲欲裂,巴不得把问荇碎尸万段。

他殊不知这看似冷血的惩罚,已经是自家娘包庇他最好的方式,反倒是在骂人的时候连着她一起骂:“那个听别人狗叫,就罚我跪的婊……”

“少爷,请你慎言!”

听到他两个九尺高的家丁上前来,容不得他反抗将他死死压在地上,把他不成样子的跪姿压得标准,柳携鹰膝盖上的淤青被按动,宛如脱水的泥鳅般抽动两下,忍不住惨叫出声。

冰冷的地板,面前冰冷的牌位,还有铁石心肠的家丁。

柳携鹰隐约开始害怕,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骂声渐弱,他悻悻垂下傲气的头,家丁们这才略微松开手,但力道依旧很大,确保他直不起身。

问荇亲生插上的香已经彻底化为灰烬,与他相伴一起到天亮的除去家丁,只有角落里那盏摇摇晃晃亮着的,随时会熄灭的灯。

作者有话要说:

小问:徐兄闷闷不乐,是有什么心事?

徐云倦:为了家族,只能割舍心头所爱。

小问:哦,徐兄是不愿吃软饭当赘婿。

小问:没事,我吃两碗夫郎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