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游艇阴谋浮水面
丁义珍把车开到城西旧货市场后面的小路,拐进一条窄巷。后视镜里那辆灰色轿车没跟进来,他在路口停了十秒,确认没人尾随,才熄了火。
他掏出手机,换上一张新卡,拨通安欣号码:“别用原来那个号了,半小时后老地方见。”
挂了电话,他从手套箱取出一个u盘,插进平板。屏幕上跳出一串转账记录——赵立奎名下的三家空壳公司,过去两个月陆续向“海澜游艇会所”管理账户打款,单笔不超过八十万,但每周都有三到四笔,时间固定在周五下午。
“还挺守时。”丁义珍点了根烟,“不是走账,是发工资啊。”
他翻到下一页,发现这些款项备注全是“设备维护费”,可查不到任何采购合同或发票信息。再往下拉,关联企业里跳出了个熟悉的名字:宏远基建。正是昨晚那批无牌货车登记的收货单位。
“徐江的壳,赵立冬的钱,中间搭个游艇会所当桥。”他冷笑一声,“这桥还挺风光。”
二十分钟后,安欣和李响一前一后进了废弃汽修厂二楼的安全屋。窗户钉着铁皮,门边放着信号屏蔽器。
“你怎么甩掉他们的?”安欣问。
“我没甩。”丁义珍把平板推过去,“我让他们以为甩掉了。”
李响坐下打开笔记本:“我们刚调了会所周边一个月的监控。每周五晚上九点前后,至少有两辆政府牌照车进出,车牌分别是省交通厅和住建局的。其中一辆奥迪A6,连续四个周五都在那里停了四十分钟,司机不下车,车上人进去就没了影。”
安欣接话:“我找了之前在会所干过两天的服务员家属。他说每到周五晚上,整个主艇区域就会清场,连经理都不能靠近。那天晚上服务生都换了一批,穿深蓝制服,不戴工牌,结束后立刻走人。”
“特别接待?”丁义珍挑眉。
“不止。”安欣点头,“那家人还提到,有一次看见两个穿西装的人扶着个喝醉的领导上船,对方领带歪着,袖口绣着‘京州’两个字。”
“京州市委的定制款。”李响补充,“全市就发了三十套。”
丁义珍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两圈。突然停下:“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为什么偏偏是周五?”
“周末前放松?”安欣猜测。
“不是。”丁义珍摇头,“是等报表。市里各部门周五下午交周报,主要领导周一开会看数据。他们选这个时间,说明船上谈的事,得避开系统留痕。”
他坐回椅子:“现在三条线都对上了——钱从赵立冬那边化整为零流进会所,官从各厅局准时到场,事在船上看不见的地方办。徐江不是黑老大,他是服务员。”
安欣皱眉:“可咱们拿不到船上画面,也没人愿意作证。这种级别的饭局,谁敢往外说?”
“不需要画面。”丁义珍敲了敲桌子,“只要确认人在那个时间和地点出现过,加上资金流向,就够写一份通报了。关键是——得有人亲眼看见。”
李响忽然开口:“我有个办法。下周不是海事局要搞联合巡查吗?我们可以申请临时编入执法船队,借检查航道安全的名义靠过去。”
“不行。”丁义珍立刻否决,“你一露脸,人家马上知道风声漏了。我们要的是看不见的证据。”
安欣沉吟片刻:“能不能找个内部人?比如船上工作人员,或者负责接送的司机?”
“难。”丁义珍摇头,“这种场合用的人,要么是死忠,要么是外市调来的,干完活就走。而且待遇高,轻易不会反水。”
屋里一时安静。
过了几秒,李响摸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是昨晚拍的那辆无牌奔驰,车头右侧有一道明显的刮痕。
“这车今天早上出现在省政府南门附近。”他说,“我在交警内网比对了一下,同款车型最近三个月出现在公务活动周边的记录,发现它曾经两次接送过省发改委的一位处长。那位处长上周刚批了一个港口扩建项目,中标方——正是宏远基建。”
丁义珍盯着照片看了五秒,忽然笑了:“好家伙,这不是送礼,这是直播拍卖。”
他拿起笔,在白板上画了个圈:“徐江负责组织,赵立冬提供资源,官员来消费,项目往外出。一条龙服务,会员制腐败。”
安欣问:“下一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蹲在外面数车吧?”
丁义珍站起身,走到窗边掀开一条铁皮缝。外面天色阴沉,远处工地塔吊亮着红灯。
“不能再等了。”他说,“商业施压已经让徐江喘不过气,他一定会想办法找赵立冬救场。而赵立冬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召集几个关键人物上船,统一口径,稳住阵脚。”
他回头看着两人:“所以下周五,他们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认真地办这场‘聚会’。”
“你是想……趁他们聚齐的时候动手?”李响问。
“不动手。”丁义珍摇头,“先拍照。我要知道哪几个人上了哪条船,坐在哪个位置。谁喝了什么酒,谁中途去了哪里。这些细节,将来都能变成钉子。”
安欣皱眉:“可我们连船都上不去。”
“不一定非要上去。”丁义珍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个微型接收器,“周叔昨天送来的,能捕捉三百米内无线信号源。船上如果有对讲机、手机热点、甚至电子门锁,都会留下痕迹。”
他把盒子递给安欣:“你找个离码头最近的民宅租下来,架设备监听通讯频段。李响继续盯那辆奔驰,顺便查查其他可疑车辆的背景。我这边联系海事部门,调一艘作业船停在航道外侧,假装检修浮标。”
“万一他们发现呢?”安欣问。
“发现了也好。”丁义珍笑了笑,“说明他们心虚。心一虚,动作就会多。动作越多,破绽越大。”
正说着,手机震了一下。是一条匿名短信,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字:
“有人问起金岸断供的事,别说是你做的。”
丁义珍看完,直接删掉,抬头对两人说:“看来我们的存在感已经传上去了。”
安欣低声问:“要不要换个策略?现在他们肯定在查是谁在背后动手。”
“不用换。”丁义珍站起身,抓起外套,“让他们查。查得越深,越会发现线索指向彼此。我现在不怕他们警觉,怕的是他们不反应。”
他走向门口,手搭上门把时顿了顿:“记住,接下来所有人行动都要分开走,住处每天换,手机一天一卡。别开车牌明显的车,也别穿常穿的衣服。”
拉开门,冷风灌进来。
“从今天起,咱们不是在办案。”他说,“是在下一盘棋。他们以为在围剿我们,其实——是我们正在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