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深入调查险象生

安欣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听见钟小艾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信号断了三秒,现在恢复。”

他没应声,只是把手机往兜里一塞,抬眼看了看李响。两人站在城南维修站的铁皮屋檐下,衣服上还沾着墙灰和泥水,脸上倒是没慌意。

“你刚才那一脚,踢得真狠。”安欣低声说。

“不狠能行?人家都拿铁棍堵门了。”李响抹了把脸,喘了口气,“卡要是丢了,咱们今晚白摔那一跤。”

他们刚从废弃办公楼三层翻窗跳下来,一路绕着小巷子跑出三条街。身后那栋楼黑着大半,只有三楼窗帘缝里透出一点昏黄的光。

他们没敢回头,只记得最后那一刻,李响把存储卡踹进下水道缝隙时,听见楼上有人吼:“人跑了!守住出口!”

现在卡还在,命也在,就是没法回去拿。

安欣掏出备用机,点开加密短讯界面,把李响编的那条“三楼有岗哨,陈在场,证物红本,我们被盯”又看了一遍。发出去不到两分钟,钟小艾回了个“收到”,再没多字。

“丁市那边什么反应?”李响问。

“不知道。”安欣抬头看了眼天,“但肯定没睡。”

东湖新区指挥帐篷里,丁义珍正盯着平板屏幕。画面是无人机传回的最后一帧——模糊的室内一角,几张破桌子围成圈,几个人低头签字,中间摊着一叠纸。镜头晃了一下,刚好扫过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手里的红皮本子。

他把画面放大,指尖停在本子右上角。那里有一枚模糊的印痕,像是公章,又像某种徽记。他没动,也没叫人,就这么盯着看了快五分钟。

帐篷帘子一掀,钟小艾快步进来,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的图像增强版。

“技术组调了三个波段才拼出这帧。”她把纸递过去,“红本上的字看不清,但印章轮廓能辨认。外圈是‘京海市民意协调办公室’,中间有个编号,前两位是‘临’‘委’。”

丁义珍眉头一跳。

“没这个机构。”

“我知道。”钟小艾压低声音,“查了民政和编办的全部备案,近三年没批过这个名字。连临时机构都没登记。”

丁义珍把纸放下,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他们胆子不小。敢用假公章,还敢发钱、让人签字画押。这不是维权,是设局。”

“安欣他们能脱身,算运气。”钟小艾顿了顿,“但那张存储卡,还在下水道?”

“李响说了位置。”丁义珍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天亮前必须拿到。等太阳一出来,清洁工一通冲,什么都冲没了。”

他正要说话,平板突然震动。一条新消息弹出来,是安欣用紧急联络线打来的暗语:“水电检查完成,管道破裂,需立即抢修。”

帐篷里安静了一瞬。

钟小艾看着他:“他们安全了,但情况不对。‘管道破裂’不是原定暗号。”

“原定是‘线路正常’。”丁义珍站起身,“他们想说,证据在,但通道断了。”

他抓起外套,“通知老钟,十分钟后我到他那儿。另外,让市政维修队凌晨四点去城南老街三十七号,说下水道堵塞,要开井清淤。”

“用真的维修队?”

“当然。他们不是怕暴露吗?我们就用最普通的方式进去。”丁义珍嘴角动了动,“他们搞假机构,发假钱,搞串联,咱们就搞真维修,真清淤,真拿证据。”

钟小艾点头出去了。

丁义珍重新坐回椅子,盯着平板上那张模糊截图。他忽然想起什么,调出昨晚的基站记录。那三个“维权代表”的手机信号,每次集会前都会靠近南郊一个固定坐标。而今晚,那个信号源移动了——从南郊跳到了城南老街,距离那栋废弃楼不到两百米。

他把坐标圈出来,标了个红点。

“这不是临时据点。”他自言自语,“是指挥中心。”

他正要拨号,手机先响了。来电显示是李响的备用号。

“说。”他接起来。

“我们刚躲进维修站,发现有人在附近转悠。”李响声音很轻,“穿便装,但走路姿势不对——太直,像退伍的。他手里拿着对讲机,频道一直在响。”

“拍到了吗?”

“安欣用手机拍了一张,但光线太差。只能看出肩章反光,可能是辅警序列的。”

丁义珍眼神一沉。

“别露面。等维修队行动时,你们在远处盯着。如果那人进楼,立刻记下车牌或体貌特征。”

“明白。”

电话挂了。

丁义珍把手机放在桌上,没再动。他忽然想起下午开会时,陈书婷提过一句:“最近市里批了一批临时执法协管员,说是配合旧改,但名单没走常规流程。”

他抽出笔记本,翻到那页,找到那句话,下面画了道线。

“没走流程……是谁批的?”

他正要拨号问人,帐篷外传来脚步声。钟小艾掀帘进来,脸色有点变。

“刚接到市政值班室电话,说维修队接到紧急调度令,改去东区抢修水管,城南的活儿被取消了。”

丁义珍抬头。

“谁下的令?”

“调度系统显示是‘市应急办代班领导’签的,名字是……周立群。”

他没听过这人。

“查这个人。”

“已经在查。”钟小艾说,“但系统里没有周立群的任职记录。账号是今天下午四点注册的,权限却直接开到三级,能调派全市市政外勤。”

丁义珍慢慢靠回椅背。

有人在系统里动手脚,提前阻断他们的回收路线。

他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下三个名字:陈律师、红本公章、周立群。然后画了条线,连到“赵立冬”三个字上。

“他们不光在民间搞串联,还在体制内埋线。”他低声说,“这已经不是试探了,是渗透。”

帐篷外风还在刮,吹得帆布哗哗响。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东湖、阳光、城西,三个点还在。但现在,他又标了第四个——城南老街。

四个点连起来,不像三角,倒像个叉。

他盯着那张图,忽然说:“通知安欣,别等维修队了。让他们天亮前自己动手,把卡取回来。记住,别用工具,别留痕迹,就像路过的人顺手捡的。”

钟小艾愣了下:“万一被发现?”

“那就让他们发现。”丁义珍看着地图,“我们一直躲着查,他们就以为我们怕。现在,该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怕,我们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动。”

他拿起外套,往门口走。

“我去老钟那儿。你盯着安欣那边,有任何动静,立刻告诉我。”

帐篷帘子一掀,风灌进来。

他走出去,脚步没停。

身后,平板屏幕还亮着,那张红本截图静静停留在画面中央,印章的轮廓在光线下微微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