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铜心证道

五行山的碎石簌簌滚落,李仙宇攥着第十枚铜钱的手背青筋暴起。沙僧的降妖杖突然横在他喉前三寸:"师父当真要放那虫母出世?"

"悟净,五百年前流沙河畔......"李仙宇不退反进,任由杖尖刺破皮肤,"你问我为何西行取经时,可还记得我的回答?"

沙僧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倒灌——当年满脸血污的取经人抱着经卷,在流沙河漩涡中大笑:"哪有什么真经?不过是借个由头,把该埋的东西埋了!"

"您埋的是铜钱?"沙僧的杖尖颤抖着后撤半寸。

"是因果。"李仙宇突然将十枚铜钱抛向空中。钱币相撞的脆响中,整座五行山轰然抬升,露出山底镇压的青铜棺椁——棺盖上用佛血写着"齐天"二字。

观音的玉净瓶突然炸裂,瓶中弱水凝成三千揭谛:"休想开棺!"佛兵阵列尚未结成就被铜钱雨洞穿,李仙宇的袖袍扫过棺椁,带起的风掀翻了菩萨的莲花冠。

棺中躺着具无头猴尸,断颈处插着半截金箍棒。当李仙宇握住棒身时,棒体浮现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五百年前他在客栈说书时,给孩子们讲的《稳字经》。

"呆子......"虚空传来悟空的叹息,"当年你往老孙耳朵里塞铜钱,说能镇住紧箍咒......"

"其实镇住的是这个。"李仙宇突然掰断金箍棒,棒芯滚出颗琉璃佛心。心窍处卡着枚带齿痕的铜钱,正是红云让座时遗失的那枚。

镇元子从地底钻出,人参果树根须缠住棺椁:"道友可知,当年五庄观的人参果宴......"

"你喂我吃的是虫卵。"李仙宇剑指轻划,琉璃佛心映出骇人画面:镇元子深夜往人参果核里植入幼虫,果肉上还沾着说书人常用的松烟墨。

沙僧的降妖杖突然转向,月牙铲抵住镇元子咽喉:"原来你早知师父是劫灰!"

"何止知晓!"镇元子癫狂大笑,扯开衣襟露出溃烂的胸膛,"这十万八千里取经路,每一步都踩着三百六十个李仙宇的尸骨!"他咳出带虫卵的黑血,"你以为金蝉子为何要转世十次?"

天际突然裂开巨口,灵山虫巢的根系扎入五行山地脉。如来的金身彻底破碎,百目金蝉啃食着星辰巨树的枝干,每啃一口就吐出个李仙宇的虚影。

"时候到了。"鸿钧的道音震落星辰,"第十世劫灰归位——"

李仙宇突然将琉璃佛心拍进胸口,佛魔二气在周身流转:"错了。"他额间紧箍寸寸断裂,"我非劫灰,而是焚劫之火!"

十枚铜钱应声燃烧,火光照出惊天真相:星辰巨树的每片叶子都是枚铜钱,根系缠绕的根本不是灵山,而是鸿钧的道体!那些所谓的虫母,不过是鸿钧斩出的恶尸。

"红云让座是局,西游取经是饵。"李仙宇踏着火云升空,"道祖是想借我的手,把混沌虫卵种进天道吧?"

百目金蝉突然发出鸿钧的怒吼,蝉翼扫灭三千小世界。李仙宇不避不让,任由蝉须贯穿胸膛,手中燃烧的铜钱却顺势按进虫母复眼:"这枚买命钱......该结账了!"

虫母的尖啸中,五百年前客栈的画面浮现:说书人李仙宇用铜钱向小贩买蚕豆,那商贩抬头时——赫然是青年鸿钧的脸!

"你......"虫母的复眼接连爆炸。

"我早说过。"李仙宇在混沌火中重塑道体,"蚕豆是要还的。"

琉璃佛心彻底融化,归墟海水自他袖中倾泻而出。当水浪吞没灵山时,李仙宇听见了悟空最后的声音:"呆子,花果山的桃树......该结果了......"

花果山的晚霞泛着铜锈色,李仙宇踩着满地落叶走向水帘洞。枯死的桃树枝桠间缠着蛛网,每根蛛丝都挂着枚带齿痕的铜钱,风一吹便叮当作响。

"大圣故里,怎落得这般光景?"沙僧弯腰拾起半截焦黑的虎皮裙,裙褶里掉出颗桃核。核上刻着歪扭的"齐"字,是他当年亲手为悟空刻的避劫符。

洞内突然传出稚嫩的猴啼。李仙宇拨开藤蔓,见石座上蜷着只通体雪白的小猴,正抱着颗青桃啃食。桃子流出的汁液竟是玄黄色,滴在地上腐蚀出佛印。

"别吃!"沙僧的降妖杖挑飞青桃。小猴龇牙尖叫,眼眶里竟无瞳孔,只有两枚旋转的铜钱。

李仙宇按住躁动的铜钱印记,沉声道:"这猴儿不是活物。"他剑指轻点小猴眉心,猴皮如脱衣般滑落,露出里面晶莹的桃木骨架——每根骨头都刻着《紧箍咒》的梵文。

"师父快看!"沙僧用杖尖挑起猴皮,内衬上沾着星砂写的血书:"呆子,桃树年轮藏着......"

洞外突然传来破空声。三百支蟠桃枝如箭雨射入,钉在石壁上组成阵图。观音的声音裹着桃香飘来:"施主擅动大圣遗骸,不怕坏了这最后的净土?"

李仙宇挥袖震落桃枝,枝头绽放的花苞里却掉出个人参果。果子裂开,露出镇元子扭曲的脸:"道友可知,当年你埋在五庄观地脉的铜钱......"

"吸饱了混沌虫卵。"李仙宇接过后半句,指尖燃起琉璃净火,"所以贫道特来善后。"

火焰触及桃枝的刹那,整座花果山剧烈震颤。枯萎的桃树突然疯长,枝头挂满青桃。每颗桃子表面都浮现人脸,有垂钓的渔夫、说书的先生、甚至紫霄宫中让座的红云。

沙僧的降妖杖突然脱手,月牙铲扎进地面:"师父!地脉在吸食我的佛性!"

李仙宇低头望去,山石缝隙渗出暗红汁液,竟是稀释的佛血。他并指划开掌心,任由精血浸入土壤:"既然要吸,便让你吸个痛快。"

血水渗入处突然拱起土包,钻出棵挂满铜钱的桃树苗。树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枝桠间结出的桃子赫然是缩小版灵山诸佛!

"好个李仙宇!"观音的玉净瓶从树冠垂下,"竟用自身精血喂养混沌!"

"错了。"李仙宇突然摘下一颗"如来果",果肉里裹着半卷《稳字经》,"这漫山桃树,本就是我五百年前——"

山崩地裂的轰鸣打断话语。水帘洞瀑布倒流,露出后面刻满经文的石壁。经文突然剥落,显出一幅壁画:说书人打扮的李仙宇正在栽种桃树,树下埋着个青铜匣,匣面纹路与星辰巨树如出一辙。

沙僧突然闷哼跪地,佛冠裂开渗出金血:"师父......当年您让我看守流沙河,守的其实是......"

"是埋在西天路上的三百六十枚铜钱。"李仙宇剑指壁画,青铜匣破土而出,"更是这具装着混沌本源的葬道棺!"

匣盖掀开的刹那,整座花果山的青桃同时爆裂。汁液凝成鸿钧虚影,抬手抓向李仙宇天灵:"养蛊千日,终到烹时!"

"等的就是此刻!"李仙宇突然将青铜匣掷向空中。匣内飞出十万八千根猴毛,每根都系着枚铜钱,在云端结成遮天蔽日的归墟阵图。

观音的玉净瓶炸成齑粉,她癫狂地抓向阵眼:"原来悟空的金箍棒......"

"本就是阵眼钥匙。"李仙宇捏碎怀中桃核,核仁里掉出半截迷你金箍棒,"大圣当年大闹天宫,实则是为在三十三重天埋下阵基。"

鸿钧虚影在铜钱雨中逐渐透明:"好个猢狲......好个说书人......"

风暴平息时,花果山遍地桃花。沙僧怔怔望着重生的大圣雕像:"师父,这桃树......"

"是劫数,亦是生机。"李仙宇拂去雕像额间落叶,露出下面新刻的"稳"字,"就像这铜钱——"他抛起最后一枚钱币,钱孔中映出灵山废墟上抽芽的新树,"能买生死,亦能种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