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书忘记离愁

第1485章 大贤良师

这是一场惨烈到极致的鏖战。我如同一尊不知疲倦的战神,在敌阵之中疯狂冲杀。

每一次挥剑,都有成片成片的敌人被凌厉的剑光化为飞灰。但敌人实在太多了,他们的数量无法计算。

他们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不断地消耗着我的仙力,即便有凌霄楼的补充,也渐渐感到了压力。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攻击中蕴含着黄天的污秽法则,即便是我的仙体,在被击中后,伤口处也会附着上一层难以驱散的昏黄色气息,不断侵蚀着我的生机。

“般若楼,开智慧之光!天机楼,演万千变化!”

我在激战的间隙,强行再度催动两大仙楼。

般若楼的智慧之光让我在这混乱到极点的战场上,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与清明。天机楼则在我脑海中,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推演着整个战局的无数种可能性,寻找那一线生机。

终于,在付出左臂受伤的代价后,我锁定了一切军势的核心,正是祭台之顶,两道始终未动的身影,张宝与张梁!

我发出一声震天怒喝,不再与下方的杂兵纠缠,硬生生承受了数十名渠帅的围攻,后背被划开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金色的仙血洒落长空。

我以受伤为代价,杀出了一条血路,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的长虹,直扑祭台之顶。

“来得好!”

张梁见我冲来,不惊反喜,发出震天的狂笑。

他举起那柄巨大的开山斧,整个黄巾军团的煞气与杀意,在这一刻都通过他脚下的祭台,汇聚到了他的斧刃之上。

他向我当头劈下,这一斧,简直要将天空都劈成两半。

“妄动地煞,不知天高!”

面对这凝聚了数十万军魂的一击,我催动了白玉京中最为诡异的两座楼——无间楼与轮回楼。

我引动了来自阎王狱至高无上的地狱轮回之力,邪王剑上,代表生与死的黑白二气疯狂流转,迎向了那柄巨斧。

“铛!”

惊天动地的巨响中,张梁那柄凝聚了无尽煞气的巨斧,竟然被我一剑从中震开,斧刃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他本人更是被剑身上附带的轮回之力狠狠冲击,如遭雷击,连连后退,身上那凝如实质的煞气都被震散了大半,眼中鬼火剧烈摇曳。

“星辰之力,听我号令!九节杖,镇压!”

一旁的张宝见状,脸色终于微变。他手中九节杖猛地挥舞,引动了天空中那片由黄天之力伪造的虚假星辰。

漫天星斗化作一道道流光,交织成一座巨大的星辰囚笼,向我当头罩下。

“在我面前玩弄星辰?”我冷笑一声,见识过真正星辰之力的我,岂会怕这虚假的幻象:“神厌术·万法归寂!”

一股让万物回归虚无,让一切法则归于沉寂的恐怖气息扩散开来。

张宝引动的星辰囚笼,在接触到这股力量的瞬间,便如同遇到了克星,所有的光芒都迅速黯淡,最终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结束了!”

我抓住了这兄弟二人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稍纵即逝的机会,将白玉京十二楼五城的所有力量,在这一刻,尽数凝聚于邪王剑之上。

“十二楼五城之力,合一!白玉京……神罚!”

我一剑横扫,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一道无法用任何色彩来形容,如同宿命的裁决,同时掠过了张宝和张梁的脖颈。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风停了,杀声消失了,下方奔腾的黄巾大军也诡异地停滞了。

张宝和张梁脸上的狂热与狰狞,如同冰雪般缓缓褪去。

他们眼中燃烧了百年的黄色鬼火,也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茫然,一种刻骨的痛苦,和一种……彻骨的清明。

“我们……这是……”

张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双沾满了无尽鲜血的手,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

他又看了看下方已经开始骚动混乱的亡灵大军,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们……败了……”

张宝的身躯开始变得透明,他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无比复杂的情绪,有解脱,有悲哀,也有悔恨:“原来……是这样……我们,从始至终,都只是傀儡。”

他在临死前的这一瞬间,挣脱了无形的精神束缚,回忆起了一切被尘封的过往。

“是‘黄天’……是那个自称能给天下带来太平的‘天’,操控了我们,让我们变成了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他苦涩地笑着,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你以为这只是一场席卷一州的叛乱吗?不,你错了。我们曾经,席卷了整个大汉天下,与那个号称‘天命所归’的‘苍天’,率领的大汉铁骑激战。”

“这与其说是一场凡人的争斗,倒不如说是‘苍天’和‘黄天’,两个外道鬼神,为了争夺人间这片牧场而发动的战争。而我们三兄弟,包括我的大哥,那位被世人敬仰又畏惧的‘大贤良师’张角,正是‘黄天’降临人间的代言人。”

这番话如同九天惊雷,在我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我一直以为,所谓的黄巾之乱,不过是一场凡人的起义。

却没想到,其背后竟然是两个名为“天”的鬼神在争斗!

我急忙追问:“那场战争,谁赢了?”

“赢?”张宝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无尽的嘲讽:“哈哈哈……谁都没赢!谁都没赢!因为就在‘苍天’与‘黄天’斗得两败俱伤,神力耗尽的时候……一个更强大的,一直潜伏在阴影里的外道鬼神登场了!”

我还想要继续追问,他的身体却已经到了极限,与身旁同样开始消散的张梁一起,化作了漫天的光点,消散在了风中。

随着他们的彻底死亡,整个黄巾军团失去了核心指挥,瞬间崩溃。

数十万亡灵傀儡失去了控制,化作了最原始的混乱邪气,开始疯狂地互相吞噬,最终在一阵阵不甘的嘶吼中,尽数消散于无。

我站在空旷的祭台之顶,冷风吹过,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苍天、黄天、外道鬼神……还有那个更强的……这片土地之下,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

我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目光投向了祭台最高处。

在那里,所有残存的妖气,都如同百川归海般,汇入一处。

那是最后的源头,也是最浓郁的地方。

当我踏上这座巨大祭台的最高一层时,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

在这片广阔平台的正中央,耸立着一个王座。

王座并非由金银铸就,而是由一整块漆黑如墨的巨石雕琢而成,石质温润。

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人。

他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朴素麻衣,面容清癯,须发皆白,双手法天然而又随意地搭在膝上。

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在田间劳作了一生的老农,眼神平静,气息内敛,与身后象征着无尽罪孽与杀伐的王座格格不入。

然而,我体内疯狂预警的仙楼之力,以及邪王剑上传来的阵阵悸动,都在告诉我,眼前这个看似平凡的老者,就是这片邪恶的最终源头,是一切灾祸的顶点。

他就是曾以“太平道”席卷天下,动摇了大汉国本,被后世称为“大贤良师”的男人——张角。

他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眸子,古井无波,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

他平静地看着我,看着我身上尚未愈合的狰狞伤口,看着我手中兀自哀鸣的邪王剑,仿佛已经在这里,以这个姿态,等候了千年。

“你来了。”他的声音沙哑而平和,像是故友久别重逢后的第一句问候,轻易地穿透了死寂的风,敲击在我的心头。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我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声音冰冷如铁。

我握紧邪王剑,白玉京十二楼五城的残余力量缓缓流转,随时准备爆发出雷霆一击。

“是我,也不是我。”张角轻轻叹了口气,一双死水般的眼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我,望向因黄天之力而被扭曲的昏黄天幕:“在你到来之前,我也曾是一个医者。我走遍冀州的每一个角落,看到的却是饿殍遍地,民不聊生。苛政如虎,瘟疫横行,高高在上的‘苍天’,对祂的子民不闻不问。我散尽家财,熬煮汤药,却救不了一个又一个在我面前断气的孩子。”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之人都为之动容的沉痛:“我跪在地上,质问上天,为何如此不公!我耗尽心血,却发现个人的力量,在时代的洪流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我心怀天下,却无力回天。就在我最绝望,最痛苦的时候……”

他顿了顿,将目光重新投向我,那双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异样的光彩。

“我听到了‘黄天’的声音。”

“祂对我说,‘苍天’早已腐朽,祂的秩序只会带来无尽的苦难。祂承诺给我力量,给我改天换日的力量。祂要我建立一个没有压迫、没有饥饿、人人富足、天下太平的理想国度。于是,我被选中,成为了祂降临人间的代言人。”

我冷哼一声,剑锋微指:“所以,你就用亿万生灵的骸骨,来铺就你所谓的太平世界?用扭曲的怨念和邪术,来组建你的军队?这就是‘黄天’许诺你的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