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1章 因果循环
“邪王剑……好大的口气！”戏班主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致命威胁，但它毕竟是此地之主，凶性不减反增。
“死戏：百鬼画皮！”
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身上的蟒袍猛然炸裂，露出了它的真身！
他根本不是一个鬼物，而是一个由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皮囊，用血色的丝线缝合在一起的巨大怪物。
每一张人脸都在无声地哀嚎，散发出滔天的怨气。
“就让你见识一下，老祖我积攒了千年的怨念！给我……融为一体吧。”
缝合怪物张开巨口，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中传来，竟然将整座戏台，以及地底埋藏的所有童伶怨气，全部吸入了它的体内。
它的身躯开始急剧膨胀，转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高达百米的、由无数人脸和漆黑木料构成的恐怖巨人，散发出的气息，比之前的铁则判官和脊骨通天塔，还要邪恶、怨毒。
“今日，我就用你的仙人之躯，来做我这出戏的压轴大角儿！”
巨人发出雷鸣般的咆哮，一只由无数人脸和断裂梁柱组成的巨大利爪，带着碾碎一切的力量，向我狠狠抓来。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我手持邪王剑，面对这遮天蔽日的巨爪，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无尽的蔑视。
“十二楼之力，听我号令！”
“轮回楼，断其过往！”
邪王剑上，轮回楼的虚影一闪而过。一道灰色的剑气斩出，瞬间斩断了巨爪与巨人本体之间的因果联系。巨爪在半空中猛地一滞，其上的怨气和力量迅速衰减。
“镇魔楼，镇其邪祟！”
镇魔楼虚影再闪，金色的“镇”字剑光爆射而出，直接印在了巨人的胸口。巨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构成它身体的无数人脸纷纷爆裂，黑气四溢。
“诛邪楼，诛其根本！”
诛邪楼虚影大放光明，一道至刚至阳的纯白剑气，如同天外飞仙，带着净化一切邪恶的意志，瞬间洞穿了巨人的头颅。
“不……不可能……我的千年道行……”
巨人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它的身体从被剑气洞穿的头部开始，迅速布满了裂痕。
“结束了。”我轻声说道。
“谷神之力，度厄破邪，剑仙之威……五城合一，斩！”
我将五城之力尽数灌注于邪王剑中，高高举起，然后猛然挥下！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璀璨与锋利的五彩剑光，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瞬间划破了这片冥府的黑暗！
轰！
巨大的缝合巨人在这一剑之下，连同它脚下的罪恶戏台，被彻底一分为二。
紧接着，狂暴的仙道之力在它体内爆发，将其从内到外，彻底净化、分解！
在一声绝望而不甘的悲鸣之后，戏班主连同它的戏台，彻底化为了漫天光点，消散在空中。
而那些被埋藏在地底的、无辜的童伶魂魄，也在仙光的照耀下，得到了解脱。他们化作一个个纯白的光点，环绕着我飞舞了一圈，然后缓缓消散，往生而去。
我收起邪王剑，看着这些获救的、惊魂未定的活人，心中没有丝毫喜悦。
这，仅仅是开始。
不等我们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一股熟悉的、无可抗拒的无形拉扯之力再度出现。但这一次，它的力量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
我们，连同数千名刚刚被解救的幸存者，全都在一声惊呼中，被这股力量猛地拽起，卷入了一个急速旋转的空间漩涡之中。
天旋地转，光怪陆离。
这一次的传送极其野蛮，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要被撕碎。不知过了多久，这股力量才猛地将我们“吐”了出来。
我们再次被重重地摔落在地。
这一次的地面，不再是坚硬的青石板，也不是松软的血肉泥土，而是一种黏腻、湿滑、散发着刺鼻腥膻味的……金属格栅。
我强忍着浑身的剧痛，挣扎着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我这位已经见识了无数恐怖的闯入者，也感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战栗和极度的恶心。
这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屠宰场。
但它屠宰的……不仅仅是牲畜。
高不见顶的穹顶上，垂下成千上万根闪烁着寒光的巨大铁钩。
铁钩之上，悬挂着一具具被完整剥下、处理过的“皮囊”。
有牛皮、猪皮、羊皮……它们的形态保持得非常完整，仿佛随时可以重新充气，变回活物的模样。
而在这些牲畜皮囊之间，赫然悬挂着更多……更多的人皮！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一张张完整的人皮，被用同样的手法处理，如同晾晒的衣物般，密密麻麻地挂满了整个屠宰场的上空。
他们的脸上，还凝固着死前极致的恐惧与痛苦。
地面上，黏腻的液体混合着血液、油脂和不知名的秽物，汇聚成一条条肮脏的小溪，在金属格栅下缓缓流淌。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皮革的腥膻味、内脏的腐臭味，以及一种……令人作呕的、肉类被烹煮时的“香气”。
“这里……是替罪畜栏……”
龙师天尊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这一次，它的声音里没有了任何玩味，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冰冷的凝重：“这是冥府用来惩罚那些……生前肆意虐杀生灵，或口腹之欲过重者的地方。但……情况不对，这里不该有这么多……‘新’的祭品。”
就在这时，更加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啊！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了？！”一声惊恐的尖叫从旁边传来。
我猛地转头，看到一个刚刚被传送过来的中年男人，正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的手正在迅速地变形，皮肤上长出了粗硬的棕色鬃毛，手指正在融合、变粗，指甲化为了坚硬的……蹄子！
“我的腿！救命啊！”
“咩……咩……？”
“哞！”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开来。不只是他，我们所有人，包括我和吕轻侯、昏迷的朱明、怀中的叶清歌，以及数千名幸存者，身体都在发生着剧烈的、不可逆的恐怖异变！
我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法则之力强行扭曲，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皮肤上迅速长满了黑白相间的粗硬毛发，四肢着地，嘴巴被拉长，变成了一个……牛头！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理智正在被一种原始的、属于牲畜的本能疯狂侵蚀。嗜草、反刍、对红色异常敏感的冲动，不断地冲击着我的脑海。
我拼命地抵抗，神魂深处的厌力与仙光自发地护住我的核心意识，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彻底沦为一头真正的牛。
我艰难地转动牛头，看向周围。
吕轻侯变成了一只瑟瑟发抖的绵羊，口中发出惊恐的“咩咩”声，眼中充满了人性化的恐惧。
昏迷的朱明，则变成了一头哼哼唧唧的肥猪，躺在地上，连在昏迷中都感受到了痛苦。
叶清歌变成了一个狐狸，同样躺在地上，陷入昏迷。
而数千名幸存者，也无一例外地，变成了牛、羊、猪、鸡、鸭等各种各样的牲畜。
他们眼中的人性光芒正在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动物的、纯粹的迷茫与恐惧。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在这群由人变成的“牲畜”中间，还混杂着另一群……由牲畜变成的“人”！
一些原本就是被关押在这里的牛、羊、猪的魂魄，被强行塞进了这些悬挂着的人皮囊之中。
它们穿着人的皮囊，用两条腿站立，摇摇晃晃，口中发出或“哞哞”、或“咯咯”的怪异人言，眼中却闪烁着属于野兽的、对血肉的无尽贪婪！
人变成了牲畜，牲畜变成了人。
混乱，极致的混乱。
下一刻，惨剧爆发了！
一头由猪魂占据了人皮囊的“人”，用它依旧保留着蹄形的、怪异的手，一把抓住了一只由人变成的、瑟瑟发抖的鸡。
它张开属于人类的嘴，露出的却是野猪般的獠牙，狠狠地咬了下去！
“咯咯咯！”
那只“鸡”发出了凄厉的惨叫，鲜血飞溅。
这一幕，彻底点燃了所有“兽化人”的凶性。
“哞！”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用它的角狠狠顶向了一只咩咩惨叫的“羊”。
“杀了他们！吃光他们！”
“肉！新鲜的肉！”
“他们当初怎么吃我们，我们就怎么吃他们！”
“这就是报应！”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由牲畜魂魄操控的人类皮囊，开始疯狂地、毫无理性地攻击、撕咬、吞噬这些由人类变成的牲畜。
而被变成了牲畜的人们，虽然还保留着一丝人性，但在生命的威胁和被强行灌输的野兽本能驱使下，也开始用犄角、用蹄子、用牙齿，进行着绝望的反击。
一时间，整个屠宰场变成了一个血腥、混乱、惨不忍睹的人间地狱。
人与牲畜的身份彻底颠倒，曾经的捕食者成为了猎物，曾经的盘中餐化身为屠夫，互相吞噬，互相啖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