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你背着我回去吧。
初三那天仍然晴朗。
乌止起晚了。
揉揉自己酸痛的腰,忍不住骂慕容奕是个狗东西,心眼子多得跟蜂窝煤一样,浑身上下还有那么多使不完的力气。
嫌弃归嫌弃,但要是慕容奕去别人身上使劲,她肯定不乐意。
映绿和墨影满脸笑容地进来伺候乌止洗漱穿衣。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开心?”乌止奇怪。
“奴婢们还以为娘娘又要和皇上生一段时间的气呢。”
映绿掩唇笑道。
“嗐,”乌止摇头,“大过年的。”
上次和慕容奕生气也是因为康婕妤,那是该生的气。
要不然就那么轻飘飘让慕容奕把康婕妤的事情揭过去,那她好不容易爬到今天的位置,白干了?
更何况慕容奕这事儿做得不厚道,慕容奕也是在试探她对康婕妤的忍耐程度。
若是乌止不和慕容奕怄气那么久,慕容奕也不会下定决心送康婕妤去锦山行宫。
想到这个事情,乌止突然皱眉,二公主想要对母亲出手,未必非要在除夕宫宴这一天闹得人仰马翻。
也没必要以身犯险自己落水。
就更不用说三皇子就是溺水没的,二公主想要说服康婕妤就很困难。
所以二公主到底有什么理由用这一出苦肉计呢?
除非二公主和康婕妤知道了自己要被送去锦山行宫的事。
锦山行宫,那里是京都最远的一座行宫。
若是二公主和康婕妤真的去了锦山行宫,那就算以后二公主回来,也必然比不上在京都长大的公主们。
更何况康家还指着康婕妤和二公主呢。
若是这样解释,那二公主的苦肉计,就是为了不让慕容奕将她们赶去锦山行宫。
可她们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若是放在以前,乌止想要插手殿中省的事情,那是万万不能的。
但现在她协理六宫,让杨守走动走动,就能知道这个消息是谁传出去的了。
过程很曲折,但结果和乌止想的差不多,还真是韩周传给卢妃的消息,卢妃又告诉了康婕妤。
乌止用苏良仪嫁祸给卢妃本就是为了离间康婕妤和卢妃。
还真是阴差阳错,误打误撞了呢。
下午。
乌止破天荒主动到了别人的宫殿中。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宁七叶。
香痕当时托映绿带了一封信给薛垚,只是那封信后来被宁七叶拿去了。
直到薛垚被董春抓到,薛垚也没能看到那封香痕写的信。
而乌止今天的目的,就是这封信。
她和薛垚之间,也该有个了断了。
宁七叶比刚进宫的时候憔悴很多。
自从上次侍寝从太极殿被慕容奕退回去之后,宁七叶就像是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没有一丝的斗志。
再加上薛垚的消失,她整没了可以说心里话的人,人脉网也随着薛垚的消失而消失,宁七叶就像是一座孤岛,在皇宫中漂泊。
皇后原本想对宁七叶动手,但看着宁七叶已经不再受宠,还要看着别人受宠,这样巨大的折磨和打击,可比死痛苦多了。
乍一见到乌止,宁七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好像和那个在献州见到乌止,已经完全不是一个人了。
“嫔妾参见宸妃娘娘。”宁七叶福身行礼,语调不善,“嫔妾与宸妃娘娘也不是可以叙旧的关系,娘娘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宁七叶以为乌止来肯定是要找她麻烦的。
毕竟当初乌止使用避孕药的事情,就是她拆穿的,让乌止幽禁了八个多月。
宁七叶有时候觉得老天真是会跟他开玩笑,她在慕容奕最喜欢她的时候不得不假死离开。
本以为回来之后,慕容奕会待她如往昔,只是她没想到世界上还有“物是人非”这个词。
“宁婕妤,有一封给薛垚的,但是染了血的书信,在哪里?”
乌止自顾坐下,宁七叶见此也跟着落座。
那封信宁七叶已经将上面的血渍拭去。
也已经看过了。
里面解释了乌止从来没有想要对薛垚出手过。
这缝隙宁七叶自然不会让薛垚看到,免得动摇薛垚的军心。
如今薛垚已经死了,乌止要这封信干什么。
除非……
“薛垚没死,在你手上对不对?”宁七叶惊得直接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乌止淡淡一笑:“宁婕妤,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呢。”
“你太嚣张了乌止,你不会以为皇上宠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宁七叶听出乌止话中的威胁。
“你要试试吗?”
用什么试,拿她的命吗?
宁七叶跌坐在椅子上,外面有传言说,乌止生产时康婕妤重伤,就是乌止刺伤的。
乌止连当时的淑妃都敢杀,何况她呢?
宁七叶自己都没想到,短短两句话,乌止就已经把她吓成了这个样子。
她去妆奁中拿出那封皱巴巴的书信,递到乌止手中。
乌止拿到了信,扫了一眼确定不是假的之后,转身了离开。
晚间,乌止再次到了敬事房地牢。
薛垚现在只留着一口气,眼看着已经活不长了。
“求你,别折磨我了,给我我给我一个痛快吧。”
薛垚气若游丝,甚至连爬起来给乌止磕头的力气都没有。
乌止披着厚厚的大氅,淡垂着眼睫反问:“我什么时候折磨你了?”
当然,回答乌止的是一阵沉默。
乌止继续道:“你觉得折磨,你觉得恐惧,是因为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情,是你自己在折磨自己。”
乌止想到了香痕,毕竟托谢嫔的福,香痕还活着。
她初步的清算也有了一定的成效。
薛垚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乌止今日就是来送薛垚上路的。
“这是香痕写给你的信,看完了就上路吧。”
乌止起身,给杨守和董春一个眼神。
两人拱手送乌止出去。
昏暗的灯光下,薛垚艰难睁开眼睛,虚弱的身体让他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去辨认。
越看,他的瞳孔越大,看到最后,已经干涸的身体几乎已经流不出眼泪。
可薛垚却像是个溺水的人,浑身开始痉挛,呼吸也变得困难。
他眼白上翻,喉咙里发出干呕似的呜咽。
“香痕!”
地牢中发出凄厉的喊叫声音。
……
乌止路过倚梅园的时候,慕容奕正看到慕容奕往这边来。
“皇上。”
乌止顿住脚步。
慕容奕冷峻的眉眼染上一丝温柔,张开自己的大氅将乌止裹在怀中,“天冷,乱跑什么。”
“皇上。”乌止突然顿住脚步。
月夜下,她仰着脑袋,春水软眸,面若芙蓉:“你背着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