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轨沉溺时听雨
39. chapter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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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蕊看清电梯里的人，倏地站起，边说边要上手：“你现在是在这上班是吧？”
沈清嘉躲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过了几秒后反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呵，当然是跟着你过来的。你在工作室是吧，要在上面找你的个人信息还不容易。”崔蕊皱巴的脸上是遮不住的洋洋得意，语气却又鄙夷，句句带刺，“你以为把我电话拉黑了我就找不到你了是吗，哦，也难怪，能来这种高端的写字楼上班，当然不想和我这种老妈子有联系了！”
“如果你有什么要说的，我们可以出去谈。”
“怎么的，你还嫌丢人了？”
大厅宽敞，放大了崔蕊的抱怨，甚至有回声。
从刚刚到现在，沈清嘉语气一直都很冷静，脸上也只有厌恶，她强忍着心里那点不适，问道：“所以你来干什么？如果你尾随的话，我可以报警处理。”
这句话几乎瞬间点燃了崔蕊的怒火，指着沈清嘉的鼻子劈头盖脸骂下来：“沈清嘉你什么意思？！长大了翅膀硬了，还敢让警察抓我？！是不是非要让你爸打你一顿你才听话！”
眼见情势不对，一旁保安上前拦住：“抱歉女士，公共场合禁止大声喧哗。”
“我教训我女儿关你什么事！”说完，崔蕊直接上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
沈清嘉意识游离，反应变慢，感受到头皮疼痛的拉扯感才回神，保安再看不下去，直接赶人。
崔蕊被架着走，还不忘回头威胁她：“沈清嘉你别想躲！你要是敢摆脱我们，我就死给你看——”
-
等保安把崔蕊应付完，沈清嘉道了谢，回到工位，白底黑字的画面怎么也没法让人平静，猛地往喉咙里灌了好几口凉水，眼神虚无，找不到焦点。
屏幕上，是写了不到一半的剧本，场次正好到女主回家过年。女主的家庭背景和自己有些相似，都是离家打工，都有一个弟弟，但父母举案齐眉、恩爱非常，三世同堂，一派融融。
这和她所在的支零破碎的家完全不同。
沈清嘉也习惯了，起码自己如此认为，结果崔蕊说的那句话，还是精准地刺痛了她。
她记得，崔蕊和沈文德绕不过争吵，大到餐馆的经费支出，小到烧菜少放了一点盐。可尽管如此，沈文德棍棒落到身上前，崔蕊也还是会护着她的。
那为什么要拿沈文德的暴力来刺激她？为什么要对她以死相逼？她们以前不是相依为命吗？还是说因为家里有了个弟弟，所以对她嗤之以鼻？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还要来缠上她？她不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吗？
一个个不解的问题争先恐后冒出来，鼻头不自觉酸涩，沈清嘉脑子一团乱，干不下任何活，关上电脑，又打开，想找部电影转移注意，微信传来消息，是陈淮之发来的。
陈淮之：【晚上想吃什么？】
自从上次住院陈淮之知道她血糖低后，除去中午，两人不方便联系碰面，其余两餐都被他全包。
沈清嘉感受到不受控制而颤动的手指：【今晚，先不用了吧。】
那边回得很快：【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家里的烂摊子，实在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沈清嘉用手背抹去眼下的濡湿：【没有。上次住院拖了进度，我想往前赶一赶，所以今晚就留在工作室了，晚饭在楼下解决。】
怕他有别的担忧，她还追加解释一句，说他做的饭很好吃，她没有腻，希望他别多想。
话术前后滴水不漏，陈淮之也没勉强，发了条语音：“好，那你注意安全，外面要变天了，早点回家。”
话音刚落，外面风声簌簌，树被吹得晃荡，乌云聚集，似有一场不可避免的大雨即将降临。
-
到了饭点，沈清嘉拒绝了同事的聚餐，只身前往公交站。
傍晚六点，华灯初上，车流如彩带从窗前经过。
沈清嘉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低着头，偶尔看看窗外的车水马龙。玻璃上沾上雨丝，模糊了眼眶。
她不懂，明明那是无数次想要逃出的地方，可真要走起来，心里却有一张清晰的地图，仿若数次在梦中回去过。
在门口下车，沈清嘉先拐进附近一家小卖部。
大雨将至，几户人家急急忙忙在收衣服，主干道车位补满，人烟寂寥，唯有路灯下的影子与己作伴。
沈清嘉仰头看那微泄出微光的阳台，径直上去。
大概是没想到这时会来人，里面动作得很慢，沈清嘉等了一会儿，几分钟后等来沈文德开门。
沈文德当即愣在原地，不过很快调整好表情：“来了？”
看来崔蕊已经提前通过消息，沈清嘉没应，多年未见，父女俩之间没有情、没有爱，甚至连陌生人基本的尊重都谈不上。
经年累月，房子不如刚装修完那般光鲜，墙上粘着掉色的橘黄色奖状，沈明睿坐在角落的小桌，冷冷地朝她望过来。
沙发堆着刚收进来的衣服，沈清嘉扫了一眼，站着没坐。
沈文德进厨房帮忙，给崔蕊使了下眼色，端上最后一道菜，崔蕊走过场般多拿了双碗筷，招呼沈清嘉过来。
饭桌上，三菜一汤，全是清淡色，和她的口味完全不同。
不过沈清嘉也没想吃饭，开门见山：“有什么事，直说就行。”
几小时前刚吵过一架，这会儿崔蕊火气又上来了，被沈文德按住，笑着看她：“清嘉啊，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最近呢，家里比较困难，你看你弟，连张好的书桌都没有，用的还是好多年前你用过的那张。”
沈清嘉瞥了眼旁边的男生，示意他继续说。
“原来咱们餐馆做得挺好，期间有品牌方过来加盟，我就到处借钱申请加入，交了一大笔品牌费，但我也没想过那么麻烦，装修、食材全都得听对面安排，我们没有一点话语权，钱花得不明不白，不知不觉就赔进去好几笔钱，店几乎要撑不下去了，而现在你弟也准备要高考上大学——”
沈清嘉打断：“所以，你们要我出钱供他上学？”她脸上划过一瞬讥讽的笑，“怎么可能？”
沈文德笑意僵住，但还没放弃：“爸知道这时候和你提是有些突然，也估计到你可能这时候没那么多钱。所以我和你妈还想了另一条路子。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小学班里有一个男生，坐你前面的，经常调皮捣蛋，人是富二代，最近刚回国，家里催着结婚，我和他爸有点联系，人对你印象还不错，你不也是海归的那什么研究生，你看你能不能快点去见见，最好能直接定下。”
几张卡快要透支，家里就靠着点利息余额苟着，最值钱的就是这栋房，但这是他们在这唯一的立足点，不能卖。沈明睿那又是一笔不可估量的支出，只能从沈清嘉这做文章。只要沈清嘉嫁过去，就能及时补上这个窟窿。
沈清嘉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肌肉因为愤懑而抖动。
她不可置信地想，原来把她逼回来，只是为了把她献祭出去吗？退一万步讲，哪怕他们之间稀薄到只剩下血缘，就要这么不顾她的想法，把她往后的路安排得明明白白吗？而最后的指向，只是为了让这所谓的儿子上学？
沈清嘉生理不适，几乎要吐，语气极其鄙夷：“所以呢？如果我不愿意，是不是这个家就能马上散掉。”
崔蕊再忍不住，站起来抬手扇过去：“你这个白眼狼！好歹你也是他的姐姐，也是家里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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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过上好日子了，就对我们不管不顾了？！”
沈清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没收着劲，恶狠狠地盯着：“家里？这对我来说从来就不是家。把我送到别人家寄住，瞒着我去生儿子，现在又想用我去捞钱，你问过我了吗？好处顾不到我，遇到麻烦倒是想着我垫背！”
汤被力道撞出碗，油腻腻地糊在桌上，沈明睿被吓到，立刻弹开躲到一边，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一幕，终是没忍住大叫一身，和雷声一同落地。
“你们天天没完没了地吵，现在她回来还在吵！给我报补习，逼我上我不喜欢的兴趣班，为了看我写作业故意不买书桌，强制让我在客厅写，你们也没顾过我的感受！”
崔蕊卸力，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生出来的男孩还胳膊肘往外拐，挣扎不了，被沈清嘉狠狠甩掉。
沈清嘉捋了下头发，从未如此烦躁，几乎要发病。
那一刻，沈明睿看着自己的姐姐，有失望，有愤怒，还有决绝。
“以前是我太小，说的话可能不够分量。那我现在最后再说一次。以后不管这个家出现任何事，你们要离婚也好，他上不了学也罢，都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如果你还想闹，那我们法庭上见，不过就凭你们现在的情况，大概率也请不了律师。”
咬完最后一个字，沈清嘉裹紧身上的外套，冲出门，再没回头。
-
雨在淅淅沥沥地下，浇湿了整座城市，也浇灭了她最后一点念想。原来所谓亲情，只会通过脐带传递痛苦。
包里没有雨伞，只有在小卖部买的、塞了钱，最后没送出去的红包。沈清嘉胡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任由天地洗刷，拖着吸了水变得重重的裤腿，较劲似的，一步步往前走。
沈清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等着电梯从负一楼升上来时，电话响起。
她看也没看，直接挂断，反反复复，像极了崔蕊之间的纠缠。沈清嘉苦涩又自嘲一笑，想着最后一次，结果接通，是不熟悉的男声。
反应过来对方是那个富二代，沈清嘉没了力气，开了免提，耐着最后一点性子解释：“我不知道你从他们听了多少关于我的话，但这些都是他们私下安排，你如果要相亲，没必要在我身上花时间……”
梯门缓缓打开，沈清嘉目光缓缓上移，呼吸一滞。
是陈淮之。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这个点回来，估计才下班，眉眼间难掩倦色。
陈淮之顾不得别的，立刻上前，捧起她湿润的脸颊：“怎么回事？不是说注意天气吗？是没带伞吗？”
可惜手里的人像丢了魂，没有反应，眼睛在看到他的时候短暂地亮了一下，陈淮之着急把人牵上去，到门口时，沈清嘉推了推他的胸膛：“你可以先别跟着我吗？”
她现在好累，随时都能倒下。
陈淮之抿抿唇，察觉出她的不适，松开手，站在外面看她进门。
沈清嘉脊背松下来，深吸一口气，吊足最后一点精神把自己扔进浴缸，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半小时后。
沈清嘉疲惫褪去不少，饥饿感随之而来。翻箱倒柜后，摸出一盒还没过期的方便面，沈清嘉抱腿坐在沙发，静静等水烧开。
蒸汽还未升腾，门铃响了。
沈清嘉趿着拖鞋过去，透过猫眼看清来人，往下检查完着装后开门。
“有什么事吗？怎么突然——”
还没说完，陈淮之迈过门槛，步步逼近，直到沈清嘉后摇抵上玄关角落的鞋柜。
沈清嘉感受到手被拉过去，骨节一点点摸上去，最后十指相扣，还有陈淮之在耳边近乎祈求的声音。
“清嘉，是不要哥哥了吗？”
沈清嘉躲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过了几秒后反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呵，当然是跟着你过来的。你在工作室是吧，要在上面找你的个人信息还不容易。”崔蕊皱巴的脸上是遮不住的洋洋得意，语气却又鄙夷，句句带刺，“你以为把我电话拉黑了我就找不到你了是吗，哦，也难怪，能来这种高端的写字楼上班，当然不想和我这种老妈子有联系了！”
“如果你有什么要说的，我们可以出去谈。”
“怎么的，你还嫌丢人了？”
大厅宽敞，放大了崔蕊的抱怨，甚至有回声。
从刚刚到现在，沈清嘉语气一直都很冷静，脸上也只有厌恶，她强忍着心里那点不适，问道：“所以你来干什么？如果你尾随的话，我可以报警处理。”
这句话几乎瞬间点燃了崔蕊的怒火，指着沈清嘉的鼻子劈头盖脸骂下来：“沈清嘉你什么意思？！长大了翅膀硬了，还敢让警察抓我？！是不是非要让你爸打你一顿你才听话！”
眼见情势不对，一旁保安上前拦住：“抱歉女士，公共场合禁止大声喧哗。”
“我教训我女儿关你什么事！”说完，崔蕊直接上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
沈清嘉意识游离，反应变慢，感受到头皮疼痛的拉扯感才回神，保安再看不下去，直接赶人。
崔蕊被架着走，还不忘回头威胁她：“沈清嘉你别想躲！你要是敢摆脱我们，我就死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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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保安把崔蕊应付完，沈清嘉道了谢，回到工位，白底黑字的画面怎么也没法让人平静，猛地往喉咙里灌了好几口凉水，眼神虚无，找不到焦点。
屏幕上，是写了不到一半的剧本，场次正好到女主回家过年。女主的家庭背景和自己有些相似，都是离家打工，都有一个弟弟，但父母举案齐眉、恩爱非常，三世同堂，一派融融。
这和她所在的支零破碎的家完全不同。
沈清嘉也习惯了，起码自己如此认为，结果崔蕊说的那句话，还是精准地刺痛了她。
她记得，崔蕊和沈文德绕不过争吵，大到餐馆的经费支出，小到烧菜少放了一点盐。可尽管如此，沈文德棍棒落到身上前，崔蕊也还是会护着她的。
那为什么要拿沈文德的暴力来刺激她？为什么要对她以死相逼？她们以前不是相依为命吗？还是说因为家里有了个弟弟，所以对她嗤之以鼻？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还要来缠上她？她不可以有自己的生活吗？
一个个不解的问题争先恐后冒出来，鼻头不自觉酸涩，沈清嘉脑子一团乱，干不下任何活，关上电脑，又打开，想找部电影转移注意，微信传来消息，是陈淮之发来的。
陈淮之：【晚上想吃什么？】
自从上次住院陈淮之知道她血糖低后，除去中午，两人不方便联系碰面，其余两餐都被他全包。
沈清嘉感受到不受控制而颤动的手指：【今晚，先不用了吧。】
那边回得很快：【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家里的烂摊子，实在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沈清嘉用手背抹去眼下的濡湿：【没有。上次住院拖了进度，我想往前赶一赶，所以今晚就留在工作室了，晚饭在楼下解决。】
怕他有别的担忧，她还追加解释一句，说他做的饭很好吃，她没有腻，希望他别多想。
话术前后滴水不漏，陈淮之也没勉强，发了条语音：“好，那你注意安全，外面要变天了，早点回家。”
话音刚落，外面风声簌簌，树被吹得晃荡，乌云聚集，似有一场不可避免的大雨即将降临。
-
到了饭点，沈清嘉拒绝了同事的聚餐，只身前往公交站。
傍晚六点，华灯初上，车流如彩带从窗前经过。
沈清嘉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低着头，偶尔看看窗外的车水马龙。玻璃上沾上雨丝，模糊了眼眶。
她不懂，明明那是无数次想要逃出的地方，可真要走起来，心里却有一张清晰的地图，仿若数次在梦中回去过。
在门口下车，沈清嘉先拐进附近一家小卖部。
大雨将至，几户人家急急忙忙在收衣服，主干道车位补满，人烟寂寥，唯有路灯下的影子与己作伴。
沈清嘉仰头看那微泄出微光的阳台，径直上去。
大概是没想到这时会来人，里面动作得很慢，沈清嘉等了一会儿，几分钟后等来沈文德开门。
沈文德当即愣在原地，不过很快调整好表情：“来了？”
看来崔蕊已经提前通过消息，沈清嘉没应，多年未见，父女俩之间没有情、没有爱，甚至连陌生人基本的尊重都谈不上。
经年累月，房子不如刚装修完那般光鲜，墙上粘着掉色的橘黄色奖状，沈明睿坐在角落的小桌，冷冷地朝她望过来。
沙发堆着刚收进来的衣服，沈清嘉扫了一眼，站着没坐。
沈文德进厨房帮忙，给崔蕊使了下眼色，端上最后一道菜，崔蕊走过场般多拿了双碗筷，招呼沈清嘉过来。
饭桌上，三菜一汤，全是清淡色，和她的口味完全不同。
不过沈清嘉也没想吃饭，开门见山：“有什么事，直说就行。”
几小时前刚吵过一架，这会儿崔蕊火气又上来了，被沈文德按住，笑着看她：“清嘉啊，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最近呢，家里比较困难，你看你弟，连张好的书桌都没有，用的还是好多年前你用过的那张。”
沈清嘉瞥了眼旁边的男生，示意他继续说。
“原来咱们餐馆做得挺好，期间有品牌方过来加盟，我就到处借钱申请加入，交了一大笔品牌费，但我也没想过那么麻烦，装修、食材全都得听对面安排，我们没有一点话语权，钱花得不明不白，不知不觉就赔进去好几笔钱，店几乎要撑不下去了，而现在你弟也准备要高考上大学——”
沈清嘉打断：“所以，你们要我出钱供他上学？”她脸上划过一瞬讥讽的笑，“怎么可能？”
沈文德笑意僵住，但还没放弃：“爸知道这时候和你提是有些突然，也估计到你可能这时候没那么多钱。所以我和你妈还想了另一条路子。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小学班里有一个男生，坐你前面的，经常调皮捣蛋，人是富二代，最近刚回国，家里催着结婚，我和他爸有点联系，人对你印象还不错，你不也是海归的那什么研究生，你看你能不能快点去见见，最好能直接定下。”
几张卡快要透支，家里就靠着点利息余额苟着，最值钱的就是这栋房，但这是他们在这唯一的立足点，不能卖。沈明睿那又是一笔不可估量的支出，只能从沈清嘉这做文章。只要沈清嘉嫁过去，就能及时补上这个窟窿。
沈清嘉表情终于有了变化，肌肉因为愤懑而抖动。
她不可置信地想，原来把她逼回来，只是为了把她献祭出去吗？退一万步讲，哪怕他们之间稀薄到只剩下血缘，就要这么不顾她的想法，把她往后的路安排得明明白白吗？而最后的指向，只是为了让这所谓的儿子上学？
沈清嘉生理不适，几乎要吐，语气极其鄙夷：“所以呢？如果我不愿意，是不是这个家就能马上散掉。”
崔蕊再忍不住，站起来抬手扇过去：“你这个白眼狼！好歹你也是他的姐姐，也是家里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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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被力道撞出碗，油腻腻地糊在桌上，沈明睿被吓到，立刻弹开躲到一边，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一幕，终是没忍住大叫一身，和雷声一同落地。
“你们天天没完没了地吵，现在她回来还在吵！给我报补习，逼我上我不喜欢的兴趣班，为了看我写作业故意不买书桌，强制让我在客厅写，你们也没顾过我的感受！”
崔蕊卸力，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生出来的男孩还胳膊肘往外拐，挣扎不了，被沈清嘉狠狠甩掉。
沈清嘉捋了下头发，从未如此烦躁，几乎要发病。
那一刻，沈明睿看着自己的姐姐，有失望，有愤怒，还有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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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完最后一个字，沈清嘉裹紧身上的外套，冲出门，再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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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在淅淅沥沥地下，浇湿了整座城市，也浇灭了她最后一点念想。原来所谓亲情，只会通过脐带传递痛苦。
包里没有雨伞，只有在小卖部买的、塞了钱，最后没送出去的红包。沈清嘉胡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任由天地洗刷，拖着吸了水变得重重的裤腿，较劲似的，一步步往前走。
沈清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等着电梯从负一楼升上来时，电话响起。
她看也没看，直接挂断，反反复复，像极了崔蕊之间的纠缠。沈清嘉苦涩又自嘲一笑，想着最后一次，结果接通，是不熟悉的男声。
反应过来对方是那个富二代，沈清嘉没了力气，开了免提，耐着最后一点性子解释：“我不知道你从他们听了多少关于我的话，但这些都是他们私下安排，你如果要相亲，没必要在我身上花时间……”
梯门缓缓打开，沈清嘉目光缓缓上移，呼吸一滞。
是陈淮之。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这个点回来，估计才下班，眉眼间难掩倦色。
陈淮之顾不得别的，立刻上前，捧起她湿润的脸颊：“怎么回事？不是说注意天气吗？是没带伞吗？”
可惜手里的人像丢了魂，没有反应，眼睛在看到他的时候短暂地亮了一下，陈淮之着急把人牵上去，到门口时，沈清嘉推了推他的胸膛：“你可以先别跟着我吗？”
她现在好累，随时都能倒下。
陈淮之抿抿唇，察觉出她的不适，松开手，站在外面看她进门。
沈清嘉脊背松下来，深吸一口气，吊足最后一点精神把自己扔进浴缸，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半小时后。
沈清嘉疲惫褪去不少，饥饿感随之而来。翻箱倒柜后，摸出一盒还没过期的方便面，沈清嘉抱腿坐在沙发，静静等水烧开。
蒸汽还未升腾，门铃响了。
沈清嘉趿着拖鞋过去，透过猫眼看清来人，往下检查完着装后开门。
“有什么事吗？怎么突然——”
还没说完，陈淮之迈过门槛，步步逼近，直到沈清嘉后摇抵上玄关角落的鞋柜。
沈清嘉感受到手被拉过去，骨节一点点摸上去，最后十指相扣，还有陈淮之在耳边近乎祈求的声音。
“清嘉，是不要哥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