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轨沉溺时听雨
35. chapter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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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就在他家吃了碗面啊？”
沈清嘉将垃圾袋丢进垃圾桶，好笑对方的语气：“怎么你听着那么遗憾啊，我们还能干什么？”
周岁恨铁不成钢，隔着电话线强烈指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居然就想着解决温饱问题……我跟你讲我最近在试的本子，就是一本伪骨科题材的，后面男女主发展可甜了，我看小说的时候嘴都要笑裂了。”
几米外的草坪上，零零散散聚集不少人，其中有一对关系很好的兄妹，哥哥把妹妹抱起后轻轻转了个圈。
许是被眼前的画面刺激到了，沈清嘉指节尴尬地挠了下机身，莫名又开始矫情起来：“小说和现实还是得分开看的吧，毕竟他是我哥。”
“老天，你这道德感怎么忽上忽下的啊。”周岁无语扶额，“沈大美女，要我提醒你多少遍，你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一、点、都、没、有，甚至陈淮之都……对吧。而且你们现在有钱也有闲，比以前更有选择的余地了。当然最最最重要的事，你也很喜欢他啊。”
听到最后一句话，沈清嘉一时哑言。
她掩饰得不好吗，为什么周岁说得那么笃定？
沈清嘉没再逗留，往楼道走，含糊答道：“再说吧。”
-
电梯平稳运行，沈清嘉盯着缓慢变化的楼层数字发呆。
周岁说的话不停在脑海中倒放重播。
沈清嘉突然想起那天在他家里，她说完生日快乐后，陈淮之得偿所愿的表情。
以前两人过生日从没有那么简陋，沈清嘉不太好意思：“我没想到你会今天回来，就没做什么准备……”
事实是就算她提前知道他的行程，也根本不会买礼物。
结果陈淮之只是淡淡一笑：“没关系，有你在就够了。”
这话听着怪挠心的。
沈清嘉沉沉呼出一口气，可能是最近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一起做了太多事，以至于她忍不住冒出一个猜想：陈淮之会不会也有点喜欢她呢？
还是说他对她那么好，从来就只是把她当能陪伴左右的妹妹呢，毕竟陈淮之原生家庭情况比较复杂，为了弥补童年的缺陷也是有可能的。
沈清嘉不知道陈淮之是怎么想的，如果是后一种情况，她大概率是会有点失望的。
得承认，其实从回国后的每一次接触，她有刻意避开陈淮之，不想深陷其中，却都无异于抱薪救火，总忍不住偷偷留意。
理不清思绪，沈清嘉跳过那些纷繁的步骤，拿出手机，在平台搜索：
【女生要怎么追喜欢的人？】
电梯里信号不太好，加载比较慢，恰巧电梯门开，沈清嘉举着手机正要出去，迎面碰上站在门外的陈淮之。
沈清嘉被吓了一跳，立刻将手机息屏，来不及说话，陈淮之往前走了几步进到电梯。
一靠近，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过不算刺鼻。
沈清嘉看了眼数字显示，才发现还没到六楼，想到他刚刚像在外面等电梯，于是不太确定地问：“现在是往上的，如果你是要下去的话要不要我帮……”
话音未落，陈淮之径直向她这边倒去，沈清嘉始料未及，下意识去扶，结果被压得后退几步，撑着扶手才勉强站稳。
陈淮之身量本就高，遮住了顶部的灯光，沈清嘉险些喘不过气，隔着衣服不太客气地掐了他一把：“陈淮之，你耍什么酒疯？”
然而身上的人不为所动，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脖子附近，声音断断续续：“讨厌应酬，每次去应酬就少一次见你的机会。你也很讨厌，为什么假期也在工作，我不找你你也就不主动找我了……”
难以想象这样的话居然从一个快三十的男人嘴里说出，听着像撒娇，无理又蛮横。
沈清嘉在心底叹气，不和醉鬼计较，想了想，还是按下了五楼的按钮。
成年男性的身体几乎全压过来，沈清嘉走得艰难，在他身上摸索出钥匙，终于把人拖了进去。
一沾沙发，陈淮之整个面朝下俯趴，像条死鱼不动了。
眼不见心为静。
确定他不会断气，沈清嘉想了几秒，准备走人。
下一秒，手腕被圈住拉过去，沈清嘉眼疾手快两手撑在他身体两侧，毫无防备地，撞进一双漆黑的瞳孔。
陈淮之脸型偏硬朗，不笑的时候容易给人产生距离感，唯有这双眼睛，睫毛纤细柔软，此刻在微弱灯光下像沁着水，有一种湿漉漉的诱惑。
沈清嘉看得心晃一下，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命好苦，只是出来丢个垃圾就被迫揽下这种差事。
她拍拍他的脸，开口叫他：“陈淮之。”
沈清嘉扶人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扛不动，走路没法成直线，每次在要撞到廊道的前一秒都被牢牢护住，虽然仗着喝醉在控诉她，但仔细想想，好像逻辑上也没什么不通。
陈淮之哑声应道：“怎么了？”
沈清嘉莞尔，举手在他眼前晃：“知道我是谁吗？”
要是敢说任何不合她意的话，她马上把他丢出去。
“知道。”大概是感觉她手心微凉，陈淮之偏头蹭过来，“是清嘉啊。”
还算没那么讨人厌。
沈清嘉被他头发蹭得发痒，心跳渐渐加快，眼神到底没那么冷淡。
一番折腾，陈淮之身上的衣服被弄出不少褶皱。沈清嘉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帮他脱下来。
过程进行到一半，领口处的一抹艳色抓住了她的视线。
沈清嘉凑近去瞧，深黑的西装上有一小块口红印记，并不明显，恰如那若有似无不易被察觉的香水味。
顷刻间，沈清嘉体内血液仿若凝固，冷静地抽离出手。
空气凝固几秒，沈清嘉带着愠怒质问：“陈淮之，这样玩我有意思吗？”
可惜沙发的人睡着了，没有回应。
沈清嘉短暂地闭了下眼，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勉强收拾好情绪，沈清嘉关了灯，收回想给他泡蜂蜜水解酒的心思，把西装扔到一旁后，悄无声息阖门离开。
-
月中，工作室团建，以庆祝成功拿下项目，地点定在附近新开的一家唱吧。
因为被通知还有欢迎新入职员工的环节，沈清嘉没太敷衍，对着衣柜挑挑拣拣，但对活动没什么兴趣，一个人窝在不起眼的角落发呆。
这种状态张旭辰已经很熟悉。
他拿了个酒瓶，起身挪动位置。
感觉到旁边沙发陷落，沈清嘉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一眼，恰好有人要出去，她往旁边侧了下腿，落在张旭辰眼里，倒像是故意躲着他。
包厢内不通风，空气里有淡淡的酒精味，沈清嘉跟琳姐打了声招呼，推门出去，顺路去洗手间补妆。
阖上散粉盖，沈清嘉靠近感应水龙头洗手，两道稚嫩的女声隔着门板隐隐约约传来。
是上次一起撰写剧本的同伴，和她年龄相差不大。
“你注意到咱工作室新进来的那个实习生没？”
“你说她啊，人刚来没多久，这会儿已经准备接手原创剧本了。”
“可怜我们入行久的都还没碰到，只能接定制ip，那些小说写得我真是看得眼花。”
“那有什么办法，你有人家那水平和学历？”
……
沈清嘉表情没变化，只是放慢了手上的动作，和两个女生打了照面。
两人没想到正主就在外面，也不知道她听见了多少，尴尬相视一笑后立马跑掉了。
擦干手，沈清嘉往外走，看到走廊边上的张旭辰。
张旭辰叫住她：“还好吗？”
这种亲昵的关心让她不解：“怎么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张旭辰克制地保持着距离，视线落到她的高跟鞋上：“你能力强，不用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
“我没在意。”沈清嘉摇摇头，“况且她们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我还不至于因为别人几句话就生气。”
张旭辰一愣，意外她情绪如此稳定，还想说什么时，沈清嘉直接绕过原路返回，他张了张嘴，回神后跟了上去。
-
半个小时了。
陈淮之抱臂，神色淡漠地盯着对面紧闭的包间。
刚才她经过，能看出她今天有精心打扮一番，旁边还跟着那个所谓的师哥。明知道大概率不是什么私下见面，沈清嘉也在刻意避让，但陈淮之瞧着，心还是闷得慌。
林一帆给他推了杯果汁：“在想什么，怎么那么丧？”四周环顾一圈，林一帆抿了口酒，“不得不说女生开店是真不一样，要不是旁边音响咚咚咚的，还以为这是什么疗愈所。”
开唱吧是叶檬创业很早就想落实的一步。这次没依靠任何一方，经过线上宣传，叶檬捞到了第一桶金，谈拢门面，办好执照，一点点紧赶慢赶，终于在今天顺利开业。
因为是多年想要实现的愿望，叶檬从设计到装修全程严控，里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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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外面中心空出一大块公共区域，四周围着吧台，提供酒水餐食，但不允许热舞蹦迪，不允许抽烟，灯光旖旎柔和，没追求视觉上的刺激。
陈淮之淡淡应了声，低头看手机，点进和沈清嘉的对话框。一周左右过去，两人消息稀稀疏疏，几乎都是无关痛痒的内容，沈清嘉也没有发新的朋友圈。
是在磨新的剧本吗？忙到连照片都没得发了？
陈淮之想了想，沈清嘉的反应不是没有反常，但也算不上特别冷淡，仔细梳理了前因后果，还是没理出什么头绪。
正要给她发条消息，旁边的周岁突然用力拍林一帆的大腿，惊呼道：“那不是清嘉吗！”
-
回到包厢，几人唱得正嗨，沈清嘉推脱掉了好几杯酒，手机屏幕显示陌生来电，一开始没太在意，直接挂断。没多久，对方又打过来，一副她不接就不罢休的架势。
猜测可能是过往某个好友换了号码，沈清嘉嫌闷得慌，脱了外套出去。
狭窄廊道灯影交错，背景音乐隔着墙壁依旧震得人头皮发麻，沈清嘉加快脚步，在电话挂断的前一秒找到露台，按下接听键。
屏幕显示过去三秒，对方却没有回应。
以为是周围环境过于嘈杂，沈清嘉提高声量询问，一分钟后，对面主动挂了电话。
沈清嘉一头雾水，在原地呆滞了片刻，回去时绕过梁柱，还在想可能是什么人打过来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转头，看到吧台里的叶檬，正笑意盈盈地看向她。
沈清嘉还记得这是周岁家楼下的咖啡店店主，有些意外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喊了声姐姐。
叶檬对这声姐姐很是受用，笑得更开心：“和同事出来的？我新开的店，欢迎妹妹来玩啊。”想到陈淮之先前欲盖弥彰的介绍，她半挑眉，“不急的话，要不和另一个朋友坐坐？”
冥冥之中察觉到什么，沈清嘉半侧着身，猝不及防和陈淮之撞上视线。
不过只一秒，沈清嘉目光绕过他，同一旁的周岁和林一帆打招呼。
周岁一手举高挥舞，一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叫她过来：“清嘉！早知道你团建是在这，我就和你一起坐地铁来了，这样我就不用和林一帆一起被堵车了。”
林一帆啧了声：“周岁，你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周岁不满撇嘴：“要、你、管！”
沈清嘉被逗笑，和周岁坐进同一侧沙发。
凭着对死党的了解，周岁敏锐地捕捉到空气里的火药味，自以为很不明显地凑到沈清嘉耳边：“你和他吵架啦？”
沈清嘉捂住耳朵，心想这声都要干过整个唱吧了。
“没有。”沈清嘉从菜单上抬头，“有什么酒推荐吗？”
周岁啊了一声：“你要喝酒啊？”
见她两眼放光盯着自己手里这杯，周岁义正言辞拒绝：“不不不，宝贝，这个你不能喝，这玩意可是失身酒。”
“这样啊。”沈清嘉语气遗憾，转而跟吧台里的叶檬示意：“姐姐，我也要一杯这个，谢谢。”
周岁：“……”
三分钟后，长岛冰茶端上桌。
酒液烈焰如火，沈清嘉职业病犯了，拿手机找角度拍照。
到底算半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林一帆难免多留意，捏了下周岁的手：“就这么放心让她喝啊？”
周岁手指穿过发丝，闭眼回忆：“没事的，清嘉酒量还行，之前大学毕业聚会她还喝倒了不少男生呢。”
而且她现在情绪低落，正好一醉方休。
虽然清嘉已经很久没碰过酒了。
林一帆还是不放心：“那一会儿谁送她回去？”
聚会结束后，他们可是有正事要干的。
周岁无所谓耸耸肩：“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在场不就那一个人没碰酒。
陈淮之没做声，静静看着对面慢慢灌酒的沈清嘉，视线时不时扫过他，然后立马装作不经意移开。
灯光下，小姑娘化着精致的妆容，和印象里那张素颜朝天的脸相比变化太大。他倒不至于干涉她说不能打扮喝酒，成年人有选择的自由，只是——
沈清嘉不爱仰头全闷，只偶尔拿起来小抿一口，出于礼节，每次都会用指腹擦去留下的口红印。
陈淮之盯着杯缘淡淡的红色痕迹，忍耐地咬了咬牙。
他突然很嫉妒这杯被她品尝的酒。
沈清嘉将垃圾袋丢进垃圾桶，好笑对方的语气：“怎么你听着那么遗憾啊，我们还能干什么？”
周岁恨铁不成钢，隔着电话线强烈指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居然就想着解决温饱问题……我跟你讲我最近在试的本子，就是一本伪骨科题材的，后面男女主发展可甜了，我看小说的时候嘴都要笑裂了。”
几米外的草坪上，零零散散聚集不少人，其中有一对关系很好的兄妹，哥哥把妹妹抱起后轻轻转了个圈。
许是被眼前的画面刺激到了，沈清嘉指节尴尬地挠了下机身，莫名又开始矫情起来：“小说和现实还是得分开看的吧，毕竟他是我哥。”
“老天，你这道德感怎么忽上忽下的啊。”周岁无语扶额，“沈大美女，要我提醒你多少遍，你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一、点、都、没、有，甚至陈淮之都……对吧。而且你们现在有钱也有闲，比以前更有选择的余地了。当然最最最重要的事，你也很喜欢他啊。”
听到最后一句话，沈清嘉一时哑言。
她掩饰得不好吗，为什么周岁说得那么笃定？
沈清嘉没再逗留，往楼道走，含糊答道：“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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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平稳运行，沈清嘉盯着缓慢变化的楼层数字发呆。
周岁说的话不停在脑海中倒放重播。
沈清嘉突然想起那天在他家里，她说完生日快乐后，陈淮之得偿所愿的表情。
以前两人过生日从没有那么简陋，沈清嘉不太好意思：“我没想到你会今天回来，就没做什么准备……”
事实是就算她提前知道他的行程，也根本不会买礼物。
结果陈淮之只是淡淡一笑：“没关系，有你在就够了。”
这话听着怪挠心的。
沈清嘉沉沉呼出一口气，可能是最近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一起做了太多事，以至于她忍不住冒出一个猜想：陈淮之会不会也有点喜欢她呢？
还是说他对她那么好，从来就只是把她当能陪伴左右的妹妹呢，毕竟陈淮之原生家庭情况比较复杂，为了弥补童年的缺陷也是有可能的。
沈清嘉不知道陈淮之是怎么想的，如果是后一种情况，她大概率是会有点失望的。
得承认，其实从回国后的每一次接触，她有刻意避开陈淮之，不想深陷其中，却都无异于抱薪救火，总忍不住偷偷留意。
理不清思绪，沈清嘉跳过那些纷繁的步骤，拿出手机，在平台搜索：
【女生要怎么追喜欢的人？】
电梯里信号不太好，加载比较慢，恰巧电梯门开，沈清嘉举着手机正要出去，迎面碰上站在门外的陈淮之。
沈清嘉被吓了一跳，立刻将手机息屏，来不及说话，陈淮之往前走了几步进到电梯。
一靠近，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不过不算刺鼻。
沈清嘉看了眼数字显示，才发现还没到六楼，想到他刚刚像在外面等电梯，于是不太确定地问：“现在是往上的，如果你是要下去的话要不要我帮……”
话音未落，陈淮之径直向她这边倒去，沈清嘉始料未及，下意识去扶，结果被压得后退几步，撑着扶手才勉强站稳。
陈淮之身量本就高，遮住了顶部的灯光，沈清嘉险些喘不过气，隔着衣服不太客气地掐了他一把：“陈淮之，你耍什么酒疯？”
然而身上的人不为所动，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脖子附近，声音断断续续：“讨厌应酬，每次去应酬就少一次见你的机会。你也很讨厌，为什么假期也在工作，我不找你你也就不主动找我了……”
难以想象这样的话居然从一个快三十的男人嘴里说出，听着像撒娇，无理又蛮横。
沈清嘉在心底叹气，不和醉鬼计较，想了想，还是按下了五楼的按钮。
成年男性的身体几乎全压过来，沈清嘉走得艰难，在他身上摸索出钥匙，终于把人拖了进去。
一沾沙发，陈淮之整个面朝下俯趴，像条死鱼不动了。
眼不见心为静。
确定他不会断气，沈清嘉想了几秒，准备走人。
下一秒，手腕被圈住拉过去，沈清嘉眼疾手快两手撑在他身体两侧，毫无防备地，撞进一双漆黑的瞳孔。
陈淮之脸型偏硬朗，不笑的时候容易给人产生距离感，唯有这双眼睛，睫毛纤细柔软，此刻在微弱灯光下像沁着水，有一种湿漉漉的诱惑。
沈清嘉看得心晃一下，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命好苦，只是出来丢个垃圾就被迫揽下这种差事。
她拍拍他的脸，开口叫他：“陈淮之。”
沈清嘉扶人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扛不动，走路没法成直线，每次在要撞到廊道的前一秒都被牢牢护住，虽然仗着喝醉在控诉她，但仔细想想，好像逻辑上也没什么不通。
陈淮之哑声应道：“怎么了？”
沈清嘉莞尔，举手在他眼前晃：“知道我是谁吗？”
要是敢说任何不合她意的话，她马上把他丢出去。
“知道。”大概是感觉她手心微凉，陈淮之偏头蹭过来，“是清嘉啊。”
还算没那么讨人厌。
沈清嘉被他头发蹭得发痒，心跳渐渐加快，眼神到底没那么冷淡。
一番折腾，陈淮之身上的衣服被弄出不少褶皱。沈清嘉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帮他脱下来。
过程进行到一半，领口处的一抹艳色抓住了她的视线。
沈清嘉凑近去瞧，深黑的西装上有一小块口红印记，并不明显，恰如那若有似无不易被察觉的香水味。
顷刻间，沈清嘉体内血液仿若凝固，冷静地抽离出手。
空气凝固几秒，沈清嘉带着愠怒质问：“陈淮之，这样玩我有意思吗？”
可惜沙发的人睡着了，没有回应。
沈清嘉短暂地闭了下眼，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勉强收拾好情绪，沈清嘉关了灯，收回想给他泡蜂蜜水解酒的心思，把西装扔到一旁后，悄无声息阖门离开。
-
月中，工作室团建，以庆祝成功拿下项目，地点定在附近新开的一家唱吧。
因为被通知还有欢迎新入职员工的环节，沈清嘉没太敷衍，对着衣柜挑挑拣拣，但对活动没什么兴趣，一个人窝在不起眼的角落发呆。
这种状态张旭辰已经很熟悉。
他拿了个酒瓶，起身挪动位置。
感觉到旁边沙发陷落，沈清嘉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一眼，恰好有人要出去，她往旁边侧了下腿，落在张旭辰眼里，倒像是故意躲着他。
包厢内不通风，空气里有淡淡的酒精味，沈清嘉跟琳姐打了声招呼，推门出去，顺路去洗手间补妆。
阖上散粉盖，沈清嘉靠近感应水龙头洗手，两道稚嫩的女声隔着门板隐隐约约传来。
是上次一起撰写剧本的同伴，和她年龄相差不大。
“你注意到咱工作室新进来的那个实习生没？”
“你说她啊，人刚来没多久，这会儿已经准备接手原创剧本了。”
“可怜我们入行久的都还没碰到，只能接定制ip，那些小说写得我真是看得眼花。”
“那有什么办法，你有人家那水平和学历？”
……
沈清嘉表情没变化，只是放慢了手上的动作，和两个女生打了照面。
两人没想到正主就在外面，也不知道她听见了多少，尴尬相视一笑后立马跑掉了。
擦干手，沈清嘉往外走，看到走廊边上的张旭辰。
张旭辰叫住她：“还好吗？”
这种亲昵的关心让她不解：“怎么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张旭辰克制地保持着距离，视线落到她的高跟鞋上：“你能力强，不用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
“我没在意。”沈清嘉摇摇头，“况且她们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我还不至于因为别人几句话就生气。”
张旭辰一愣，意外她情绪如此稳定，还想说什么时，沈清嘉直接绕过原路返回，他张了张嘴，回神后跟了上去。
-
半个小时了。
陈淮之抱臂，神色淡漠地盯着对面紧闭的包间。
刚才她经过，能看出她今天有精心打扮一番，旁边还跟着那个所谓的师哥。明知道大概率不是什么私下见面，沈清嘉也在刻意避让，但陈淮之瞧着，心还是闷得慌。
林一帆给他推了杯果汁：“在想什么，怎么那么丧？”四周环顾一圈，林一帆抿了口酒，“不得不说女生开店是真不一样，要不是旁边音响咚咚咚的，还以为这是什么疗愈所。”
开唱吧是叶檬创业很早就想落实的一步。这次没依靠任何一方，经过线上宣传，叶檬捞到了第一桶金，谈拢门面，办好执照，一点点紧赶慢赶，终于在今天顺利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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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淮之淡淡应了声，低头看手机，点进和沈清嘉的对话框。一周左右过去，两人消息稀稀疏疏，几乎都是无关痛痒的内容，沈清嘉也没有发新的朋友圈。
是在磨新的剧本吗？忙到连照片都没得发了？
陈淮之想了想，沈清嘉的反应不是没有反常，但也算不上特别冷淡，仔细梳理了前因后果，还是没理出什么头绪。
正要给她发条消息，旁边的周岁突然用力拍林一帆的大腿，惊呼道：“那不是清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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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包厢，几人唱得正嗨，沈清嘉推脱掉了好几杯酒，手机屏幕显示陌生来电，一开始没太在意，直接挂断。没多久，对方又打过来，一副她不接就不罢休的架势。
猜测可能是过往某个好友换了号码，沈清嘉嫌闷得慌，脱了外套出去。
狭窄廊道灯影交错，背景音乐隔着墙壁依旧震得人头皮发麻，沈清嘉加快脚步，在电话挂断的前一秒找到露台，按下接听键。
屏幕显示过去三秒，对方却没有回应。
以为是周围环境过于嘈杂，沈清嘉提高声量询问，一分钟后，对面主动挂了电话。
沈清嘉一头雾水，在原地呆滞了片刻，回去时绕过梁柱，还在想可能是什么人打过来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转头，看到吧台里的叶檬，正笑意盈盈地看向她。
沈清嘉还记得这是周岁家楼下的咖啡店店主，有些意外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喊了声姐姐。
叶檬对这声姐姐很是受用，笑得更开心：“和同事出来的？我新开的店，欢迎妹妹来玩啊。”想到陈淮之先前欲盖弥彰的介绍，她半挑眉，“不急的话，要不和另一个朋友坐坐？”
冥冥之中察觉到什么，沈清嘉半侧着身，猝不及防和陈淮之撞上视线。
不过只一秒，沈清嘉目光绕过他，同一旁的周岁和林一帆打招呼。
周岁一手举高挥舞，一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叫她过来：“清嘉！早知道你团建是在这，我就和你一起坐地铁来了，这样我就不用和林一帆一起被堵车了。”
林一帆啧了声：“周岁，你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周岁不满撇嘴：“要、你、管！”
沈清嘉被逗笑，和周岁坐进同一侧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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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嘉捂住耳朵，心想这声都要干过整个唱吧了。
“没有。”沈清嘉从菜单上抬头，“有什么酒推荐吗？”
周岁啊了一声：“你要喝酒啊？”
见她两眼放光盯着自己手里这杯，周岁义正言辞拒绝：“不不不，宝贝，这个你不能喝，这玩意可是失身酒。”
“这样啊。”沈清嘉语气遗憾，转而跟吧台里的叶檬示意：“姐姐，我也要一杯这个，谢谢。”
周岁：“……”
三分钟后，长岛冰茶端上桌。
酒液烈焰如火，沈清嘉职业病犯了，拿手机找角度拍照。
到底算半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林一帆难免多留意，捏了下周岁的手：“就这么放心让她喝啊？”
周岁手指穿过发丝，闭眼回忆：“没事的，清嘉酒量还行，之前大学毕业聚会她还喝倒了不少男生呢。”
而且她现在情绪低落，正好一醉方休。
虽然清嘉已经很久没碰过酒了。
林一帆还是不放心：“那一会儿谁送她回去？”
聚会结束后，他们可是有正事要干的。
周岁无所谓耸耸肩：“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在场不就那一个人没碰酒。
陈淮之没做声，静静看着对面慢慢灌酒的沈清嘉，视线时不时扫过他，然后立马装作不经意移开。
灯光下，小姑娘化着精致的妆容，和印象里那张素颜朝天的脸相比变化太大。他倒不至于干涉她说不能打扮喝酒，成年人有选择的自由，只是——
沈清嘉不爱仰头全闷，只偶尔拿起来小抿一口，出于礼节，每次都会用指腹擦去留下的口红印。
陈淮之盯着杯缘淡淡的红色痕迹，忍耐地咬了咬牙。
他突然很嫉妒这杯被她品尝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