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杨氏立刻就看了过来，与她对上后便微微摇头。
视线下移，周年湘眼睫轻颤，将怒意从喉咙里压了下去。
而“口出狂言”的陶氏在看见周年湘沉沉的面色更是被激起训斥的心，“规矩”的摆在膝上的手抬起就要指去。
“七弟妹。”
陶氏的动作被老夫人的突然出声打断，抬到半空的手也顿住。
转头过去，看见的是一张含着淡淡笑意的脸。
陶氏的理智突然回笼，举起的手也缓缓放下，僵硬得有些尴尬。
老夫人垂下头，摸着宝姐儿有些稀疏的头发，在她转过来后慈爱地笑了笑。
“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前我总是念叨这句，说是安慰别人，其实也是说给自己。”
“生儿育女，传宗接代，这是老话，一个家族的兴旺，不仅要有人中龙凤，也要有人丁兴旺的托举。”
陶氏面色一僵。
“就像这偌大的国公府，不仅要靠老国公上阵杀敌得功勋，也要靠儿孙传承，延续这份皇恩，如果只靠一人，这院墙早就塌了。”
老夫人收回放在宝姐儿头上的手，抬起头再次看向陶氏，语气也冷了下去。
“七弟妹，造口业者易生孽，有些话有的时候还是要掂量掂量，该不该说，能不能说为好。”
陶氏终于变了脸色。
近乎训诫的话让她也终于意识到，护国公府和她是不一样的。
但活到她这个岁数，又是在一众小辈面前，她怎么可能低下头承认自己的过错。
所以在难堪之后，她依旧梗着脖子，挺着她的尊威。
不过却是不敢反驳老夫人的话。
钱氏在她身后，同妯娌和儿媳侄媳对视几眼，苦笑着垂下头。
而原本计划借着陶氏的嘴，将话题引到玉姐儿和纪氏儿子上的二姑太太也不敢有动作。
她便是再有想法，也还是有脑子的。
没了开口的机会，她只能暗地里啐陶氏一口，藏下心中的不屑。
屋内自老夫人话落后就一直安静着，便是杨氏也没有开口圆场，最后还是老夫人抬眼看了看屋外的天色，说了一句，
“时候好像差不多了，各位先随我这个寿星入席吧。”
杨氏也笑着招呼着众人，
“都是一家人，七叔母和弟妹侄媳们可不要拘礼。”
陶氏僵硬地扯着唇角，笑得有些难看。
杨氏仿佛未看见一般，招呼着钱氏扶好她。
老夫人由萧氏和金妈妈搀扶着率先走出屋子，身后跟着陶氏和二姑太太一行人，护国公府的众人则走在最后。
杨氏在周年湘离开前，走到她身边，弯下腰摸了摸阿茵的头，得到她一个甜甜的笑和一声稚嫩的“伯祖母”。
“阿茵真乖。”
杨氏慈爱地夸赞着，抬起头又对周年湘安抚地笑了笑。
“有些话别往心里去，别伤着身子。”
周年湘有孕的事还未公开，杨氏也只能将劝慰藏在话里。
她知道周年湘是聪明人，见她勾起嘴角微微颔首，便知她已明白。
杨氏笑着再次摸了摸阿茵的头，温柔地说到，
“跟着姨娘出去吧。”
等到屋内只剩杨氏和康氏，脸上的笑容也散了去。
康氏扶着杨氏的手，被她反握住，然后就听到她一声长叹。
“母亲？”
康氏询问地唤了一声。
杨氏闻言转过头，拍了拍她扶着自己的手，回了一句，
“走吧。”
老夫人的生辰宴，虽然中间发生了一点不愉快，但还是热热闹闹地结束了。
自知丢面的陶氏在宴席结束后就找了借口，带着儿媳孙媳先行离开，杨氏也没有劝阻，带着康氏将她们送出了门。
而还没达成目的的二姑太太则是留了下来，在老夫人屋中聊着话。
周年湘借着阿茵午睡认床的由头，先离开了安槐院。
吴氏余光瞥着母女俩离开的背影，撇了撇嘴。
转回头就对上纪氏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眼，这次她却有了底气，捏着手帕眼中含笑，目光一转就到了二姑太太和她身后的玉姐儿身上。
纪氏自然被激怒，愤恨地坐在椅子上。
耳边还一直回荡了二姑太太调笑的声音，更是让她如坐针毡。
好在老夫人似乎也有些忍受不住二姑太太的多话，抬手一挥便说到，
“行了，就听见你在这说话了，吵得我头疼，没事就回去吧，我要歇会儿了。”
还在滔滔不绝的二姑太太笑意一僵，也终于没了留下来的理由。
眼见老夫人抬手示意金妈妈扶她起身，二姑太太也只能压下心中的遗憾跟着起身。
“那我就不打扰母亲休息了。”
老夫人摆摆手，杨氏便上前握住二姑太太的手，笑着说到，
“我送二妹妹。”
等到杨氏二姑太太一行人出了屋子，纪氏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身子有些发软的她忙扶住圈椅的扶手，捂着胸口吐出一口浊气。
而一旁冷眼旁观的吴氏看着纪氏的模样嗤笑一声，
“二嫂这是在紧张什么呢？”
缓过气的纪氏听到吴氏带着恶意的话，抬起头便是狠狠瞪了她一眼。
“关你什么事！”
吴氏捂着胸口后退一步，嘴角却是挂着嘲讽。
“你——”，纪氏怒瞪双眼。
眼见两人之间硝烟四起，康氏便开了口，
“好了，都少说两句。”
长嫂发话，纪氏也只能压下胸中的怒火，冷哼一声撇过头。
吴氏看着纪氏吃瘪，自然是心满意足，也将身上的嘲讽收了一些。
“我带着皓哥儿就先回去了。”
康氏闻言点点头，
“路上小心些。”
目送吴氏和梅姨娘她们离开，康氏瞧着一脸愤恨的纪氏便说到，
“有功夫在这里置气，不如和母亲还有二弟商议着将事情先定下。”
纪氏愤然的神色一滞，反倒有了几分不自在。
康氏摇了摇头，也不再管她，转而对安静的谢氏说到，
“四弟妹也先回去吧。”
牵着磊哥儿有些出神的谢氏怔愣了片刻，随后点头应下。
“那我们就先走了。”
还在原地咬着唇纠结的纪氏察觉到康氏的目光，也只能收回思绪，小声地同康氏说一声，也带着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