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龙翻身并没有对巫神宫造成太大的损失,还提前结束了云胜男几人的惩罚。


    看着前来领人的姜喜,骤然得知不必再被关禁闭的几人倒是颇为惊喜。


    姜喜神色淡然地扫过在场的六人,最后点了云胜男和姜萝两人的名字:“你们二人跟我来。”


    闻言,在场的几人面色各异。


    云胜男微微蹙眉,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姜萝会被单独叫走,不过在看到姬螓和赢愔两人面上的忧色时,还是对着两人微微一笑示意她们不必担心。


    随后,她便拍了拍衣袖间的灰尘,挺直了腰背跟了上去。


    “王姊,这是怎么回事儿?”姜蔟偷偷问道,“莫不是还要将你们二人叫过去再作处置?”


    姜萝也不明白,但见云胜男面不改色地跟着姜喜走了,她也不甘示弱,冷冷哼了一声便加快脚步跟上前去。


    姜喜径直将两人领到了祭巫殿的主殿后,才平静地吩咐两人:“你们在此稍候片刻,殿主大人要见你们。”


    一听到是祭巫殿主召见,姜萝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


    她左右张望片刻,见四下再无旁人,忙对着姜喜讨好地笑了笑,追问道:“王姊,你我好歹也同为姜氏族人。看在同族的份上,能否告诉我,殿主大人召见我们,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也好有个准备。”


    姜喜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算好事,也不是什么坏事。今晨时分,地龙翻身之事想必你们也知道。”


    姜萝连忙点点头。


    姜喜缓缓道:“地龙翻身震倒了祭台的神坛,砸伤了当时正在祭台之下的妫蝉师姐。巫医殿的人来看过了,说她伤得颇重,需静养月余。但眼下正值国祀之时,已经有各国王侯陆续入王畿,准备参与国祀大典。天子有令,要按例在王宫盛宴各国王侯,巫神宫各殿也会参与。我们祭巫殿需在宴会开始之前以《云门》之舞娱神,如今妫蝉受了伤,便需要有人做她的替补。”


    此言一出,云胜男和姜萝两人基本上都明白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姜萝的面上是肉眼可见的欢喜,只是目光在瞥见旁边的云胜男时,又忽地阴沉了几分。


    云胜男原本也是不在意此事的,只是见姜萝如此在意,她的脸上忽而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来。


    哪怕她不想去王畿参加什么宴会,但为了给姜萝添堵,高低也得试一试了。


    果然,姜喜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两人的猜想:“祭巫殿之中共有二十名三羽祭巫,《云门》之舞至少也需双百之数,算上所有的一羽祭巫尚缺一人。我身负职责不得脱身,因此祭巫殿下决定,在你们这批新人之中再选出一人前去赴宴。你们二人皆是这一批新人中的佼佼者,因此殿主吩咐你们前来,她自会定夺由你们谁去。”


    听完姜喜的解释,姜萝立刻道:“我愿意去,妘昭之前就跳得不如我,又因为受伤并未参与练习,想来自是不及我的。”


    云胜男对着姜萝挑衅一笑:“原本我是不愿去的,但你既这么说,我还去定了。”


    “巫殿不是别处,安静些。”姜喜不带任何表情地拦住了两人可以预见的口头争执。


    她话音才落,便听见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见过殿主大人。”


    “见过师尊。”


    三人一同低头行礼。


    身披玄袍的祭巫殿主缓步入殿,在殿中最前头的尊位上坐下,才淡淡道:“免。”


    三人这才站直了身子,但是除了姜喜可以平视她之外,云胜男和姜萝两人依旧毕恭毕敬地保持视线低垂。


    “抬起头来。”


    得了祭巫殿主的命令,两人这才敢微微抬起头看向坐在尊位之上的祭巫殿主。


    她依旧穿着那袭玄色长袍,胸前的七片金羽绚烂夺目,也意味着她是巫神宫内除了大巫之外身份地位最高的七人之一。


    祭巫殿主的脸上带着张金色的青铜面具,面具轮廓深邃而狰狞,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沉稳而锐利的视线自洞口探出,慢慢地落在云胜男和姜萝两人的脸上。


    说起来,七大殿主的身份一直都是个谜。她们永远将自己笼罩在七阶玄袍之下,脸上也永远都带着造型各异的金色面具。


    据说只有得到他们承认的继承人才有资格见到面具之下的真容,但到目前为止,尚且没有任何一位祭巫殿的人见过这位殿主摘下面具。这也就意味着,祭巫殿主还没有找到她想要的继承人。


    云胜男带着些好奇的视线落在那张金色的面具上,但很快她便意识到不妥,又默默地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尖,同时不断地在心底提醒自己,这可不是二十一世纪那个人人平等的世界,而是阶级分明、等级森严的虞朝,稍不留神就会丢掉小命的。


    “你们算是这一批新人之中最有潜力的两人,只是要暂代妫蝉的位置却也不是一件易事。”祭巫殿主打量了两人片刻后才淡淡道,“所以为了公平起见,你们二人比试一场是最合适的。”


    “还请殿主出题。”姜萝信心十足地开口道,“弟子必然全力以赴。”


    祭巫殿主微微颔首:“不错。既如此,你们便跳《大韶》之舞的第九章《送神》,谁跳得好便可参加宴会,同时本座会直接将她升为一羽祭巫。”


    闻言,不止云胜男和姜萝,就连姜喜的表情也难掩诧异。但是她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继续低着头站在旁边。


    云胜男默默地在心里回忆着,巫神宫所有的巫觋一共分为九阶,巫觋取单弃双进行等级划分,因此所有的巫觋皆有一、三、五、七、九这五个等级。


    比如祭巫殿的祭巫从低到高分为一羽祭巫、三羽祭巫、五羽祭巫和七羽祭巫。通常来说,一羽祭巫有数百人,三羽祭巫数十人,五羽祭巫寥寥数人,而七羽巫觋七殿都只有一人,便是各殿殿主。


    再往上,九阶大巫只有一人,便是巫神宫宫主,也是所有人心中默认的唯一大巫。


    祭巫殿主眼下向两人承诺的一羽祭巫,便能省略了她们一年的考察期,直接让她们有机会跨入正式巫觋的行列了。


    姜萝刚开始摩拳擦掌地准备,骤然听到祭巫殿主的出题,表情愕然,随后讷讷地解释道:“殿主您可能有所不知,如今妫蝉前辈才将《大韶》第五章教给我们,第九章的内容我们尚未习得......”


    祭巫殿主没有理会她,转头看向旁边的云胜男:“你呢?”


    云胜男胸有成竹地点点头:“我可以。”


    姜萝闻言,面色一变,还想说什么却被姜喜以眼神制止,只能不甘地抿紧了嘴唇,却又恨恨地盯着云胜男,想看她到底能跳出个什么花来。


    她们一同入宫,又同一时间跟随妫蝉学习祭舞,她就不信妘昭能会跳妫蝉还没有教过的祭舞。若是妘昭在殿主面前扯谎又被打脸......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姜萝漂亮的脸上忽而勾起一抹期待看戏的玩味。


    “独舞无趣,姜喜,你且以磬相和为她伴奏。”祭巫殿主又命令道。


    姜喜微微颔首,随即在殿侧的编磬旁跪坐下来,手执小锤轻击铜磬。


    系着玄色流苏的铜磬被叩击的瞬间,只听得‘铿’的一声,清脆的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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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如涟漪般缓缓荡开。


    与此同时,一直安静站在原地的云胜男也动了,


    她的裙裾随着身体的旋转轻轻扬起,脚下踏着磬声余韵旋出半圆。随后双臂向上舒展,仿佛在向神灵祈祷,却在最高处陡然甩开袖袍,宽大的袖袍在空中甩出惊雷般的破空声。


    磬音忽而疾如风密如雨。


    铜磬的清越颤音里,云胜男反折腰肢几近贴地。倏尔磬声转急,她足尖踏着音律凌空跃起,身姿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铜杵重重叩击磬心,云胜男循着记忆中观赏过的那一支完整的《大韶》舞姿,配合着越来越急的磬音在空中翻转,裙裾猎猎如战旗飘扬。


    待最后一声余韵四散,她骤然定格成祭祀壁画中的祝祷姿态,左膝跪地,双手交错于头顶,以示送别降临人间的神灵。


    直至最后一缕细微的磬声消散,她才缓缓起身,在原地从容站定。


    一曲舞毕,她依旧面不改色气不喘,气定神闲的姿态宛如真正谪入凡尘的神明侍女。


    良久,祭巫殿主才缓缓开口:“你之前所言,倒没说谎。你的舞技,的确有资格成为一羽祭巫。”


    云胜男的嘴角微微上扬:“多谢殿下夸赞。”


    她本是习武之人,而虞朝的祭舞偏又暗合杀伐之气,因此她来跳祭舞倒是再契合不过了。


    这大概也是她莫名穿越来这个朝代唯一的优势了。


    终于,站在旁边的姜萝忍不住出声质疑:“不可能,我们同样跟随妫蝉前辈习舞,你怎么可能会跳第九章?不可能!是不是有人偷偷教你?还是你根本就是在胡乱敷衍?”


    “姜萝,殿主面前,不得无礼。”见姜萝有些失态,姜喜不得不沉着脸出面警告道。


    祭巫殿主漫不经心地斜倚在高位之上,以手撑着下颌。她没有说话,但淡漠的视线轻轻扫过,便让姜萝惊起了一身冷汗。


    姜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立刻惶恐地跪地请罪。


    祭巫殿主没有理会她,只是淡淡地将视线转向云胜男:“你合格了,现在你便是祭巫殿的一羽祭巫,明日开始,姜喜会带着你修习《云门》。你既能对《大韶》过目不忘,想来给你十日,学会《云门》也不是难事。”


    云胜男微微颔首:“弟子遵命。”


    见姜喜领着云胜男离开,祭巫殿主这才看向匍匐在地上的姜萝。


    半晌,她才缓缓开口:“技不如人,就该老实认输。当初你们一同看过那舞,妘昭却能过目不忘,这便是她的本事。今日若是你会跳那舞,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本座便都可不予计较。不管你是谁,在我祭巫殿,一切凭实力说话,明白么?”


    最后三个字宛如炸雷般在姜萝耳边响起,炸得她头昏眼花,只能愣愣道是。


    “记住,日后别将所有心思都挂在脸上。若再这般沉不住气,本座也不会再给你留脸面了。”祭巫殿主又叹了口气,缓声道,“况且,你入巫神宫另有计划,你们二人殊途,又何必处处与她计较。”


    姜萝这才又磕了个头,缓缓起身道:“萝儿记住了,姨母。”


    望着大殿前威仪万千的祭巫殿主,她的心底又忍不住有些得意。


    恐怕这巫神宫里除了妫蝉没人知道,祭巫殿殿主与她母亲皆出自黎国,而且她母亲还是由这位姨母一手带大的。


    所有人都以为虢国是她的靠山,却没有人知道,祭巫殿主才是真正在暗处为她撑腰的人。妫蝉也是因为知道她和殿主的关系,才会对她处处偏袒。


    小小一个妘昭而已,她早晚找机会料理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