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云胜男把玩着赢荛留下来的瓷瓶,眼神有些挣扎。


    这巫医到底可不可信?她本不想冒险,但眼下将腿伤养好是最要紧的......


    就在她犹豫间,外头忽然传来院门被推开的动静,紧随而来的便是赢愔大喇喇的嗓音:“妘昭,你醒了吗?听说你要搬回西苑,今天旬休,我正好来帮你。”


    话音未落,活泼的少女已经踏着轻盈的步伐推门而入。


    云胜男抬头,就看到赢愔挎着食盒从外头走来。


    她把沉甸甸的食盒放在床边的木凳上,把里头的粟饼和米粥取出,催促道:“先用早饭。”


    云胜男放下手中的瓷瓶就去接她递过来的羹匙:“谢谢。”


    “这是......”赢愔顺手拿起那瓷瓶,看到底下那一圈精细的图案后有些讶异,“巫医殿的巫药,哪儿来的?”


    云胜男应了一声,卷起块粟饼咬了一口:“赢荛送来的,说是给我敷伤口。”


    “荛王姊?”赢愔的表情越发意外,她将信将疑地打量着手中的药瓶,“她一年都难得踏出巫医殿半步,怎么会亲自来给你送药?”


    云胜男叹了口气:“我也想知道。”


    赢愔见她眉头微蹙,笑了笑道:“先不管了,既然是荛王姊送来的,必是好药,你吃完饭便敷上试试。”


    云胜男心中仍有些犹豫,她三两下把赢愔送来的早餐吃完,捏着那瓶巫药打量了又打量,最后试着拨开那瓶塞观察里头的情况。


    打开瓶塞,一股浓郁的药味夹着些许的腥臭扑面而来。


    吓得她立刻又将那瓶塞推回去,顺势将那瓶子往旁边丢开。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生怕手上也被染上味道,恨不能连自己的手一起扔了。


    赢愔短促地叫了一声,忙上前将那巫药瓶子捡拾回来。幸好这瓶子是落在稻草堆里,并没有因此就被摔破了。


    “这是上品的巫药,外头的人求还求不得,你便是将它卖了也值几个金贝,怎么说扔就扔了?”确认巫药完好之后,赢愔这才有些埋怨地瞪了云胜男一眼,“快别任性,我来给你上药。”


    云胜男张了张嘴,她的确没想到这看上去黑漆漆的小瓷瓶能值这么多钱。


    回忆起刚才闻道的那股味道,她实在很难说服自己把这些黑乎乎的物品抹在自己伤口上。万一感染了,这个时代还没有消炎药......


    只是不等她拒绝,赢愔已经眼疾手快地掀开她的裙摆,倒出黏糊糊的巫药在她淤青肿胀的伤处细细抹上一层,又掏出绢帕在她脚踝裹了两圈,打结,一气呵成。


    “成了。”赢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云胜男见状,也不好违逆她的好意,只能笑着道了谢。


    这巫药抹在脚踝处片刻,便有些热热麻麻的感觉渗入皮肤,只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不适,她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赢愔去外头抓了把雪,把自己手上的药膏擦掉后,才开始环顾这间破破烂烂的小屋子,片刻后她吐了口气:“本来我想着过来帮你搬东西,不过现在看来,你直接走也行。”


    这间小破屋本就年久失修,原也不是给人住的,里头胡乱堆着些破烂桌椅。


    之前妘昭受伤,姜萝以妘昭养伤需静为由,特意找妫蝉将她安置在此处。妘昭来得匆忙,甚至没有时间收拾行装便直接被人送来。如今要走,也只需用白色狐裘裹着自己就能离开。


    倒也省事。


    云胜男仍拄着那根用来支撑窗户的木棍,步履缓慢地走出了这座荒僻小院。


    赢愔小心挽着她的手臂,同样放慢了步子配合她的速度。


    又往前走了几步,便能看见前面禁宫那高大压抑的院墙。走近便能看清,那平整的黑石之间,竟是用铜汁铁水浇筑而成,在天光下微微折射出金色细芒。这占地辽阔的宫阁,被这高墙围成了水泼不进的绝对禁地。


    “咱们快些走吧,”赢愔见云胜男一路都在打量禁宫的高墙,忍不住催促,又小声嘀咕道,“我怎么感觉今天这附近值守的巫卫变多了?”


    其实,就算赢愔不提,云胜男也已经察觉到异样了。


    平日里禁宫附近共有两队巫卫交错巡守,但是今天情况却有些不同,她们才走了一会儿,就眼见到三队巫卫在这附近来回巡逻。


    云胜男心底隐约猜到,大概还是因为昨夜自己在外头挖野菜忘了宵禁时辰,惊动了巫卫的缘故。


    “没有吧?平日这附近的巫卫好像也不少。”云胜男打了个哈哈,“那咱们走到前边儿就往右拐,绕过禁宫那段路。”


    “也好。”赢愔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前头那高耸的黑色禁宫,搀扶着云胜男掉头往另一段路绕行。


    直到她们的视线里已经看不见巫卫的身影了,赢愔才彻底放松下来,话也随之变多了:“下次我坚决不往这边来了,每次我经过这里,都觉得瘆得慌,里头那位也太邪门了些。”


    云胜男闻言,心中一动,假装不经意地追问:“你知道禁宫里头关的是谁?”


    赢愔回头看了她一眼,表情古怪:“虽然此事乃是大虞的禁忌,但别告诉我你一点儿也没听说过。”


    云胜男揉了揉鼻子干笑,眼神黯然:“你知道的,我在简国虽说是顶着王室贵女的身份,但平日被关在家中并无任何社交,进了巫神宫里,除了你也没个别的朋友......”


    赢愔见云胜男微微垂眸,神色失落,便立刻解释道:“呃,此事也并非路人皆知,只是我以前偶然从君父和王伯聊天时探得些消息。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


    云胜男眼前一亮,转头期待地望着她。


    赢愔先是左右看了看,确认附近视野开阔,不会存在有人偷听她们谈话的可能,这才压低声音凑近云胜男耳畔,用气音告诉她:“十九年前王畿的天象异样你可听说过?”


    云胜男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地摇摇头。


    赢愔默了一瞬后微微颔首:“也对,你才十五岁,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呢。那是在十九年前的某个夏日,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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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时分的王畿上空突然出现了日月同升的异象,大王便让大巫卜筮一卦,以彰神明。”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越发小了:“大巫卜卦一夜后,太庙中供奉的灵璧就碎了。祀器裂,则人神道殊。大巫最后卜出来是大凶的卦象,还得了四句谶语:天命不续,帝星坠明。神女归凡,圣人绝天。”


    “天命不续,帝星坠明。神女归凡,圣人绝天。”云胜男不自觉将这四句谶语又重复了一遍,莫名觉得这字句间隐约渗出一股子肃杀之气。


    赢愔表情严肃地点点头:“不巧的是,那一日正好也是王后生产之日。当王后发动之时正逢异象出现,在生产之后便血崩而亡。因此大巫和大王便断定,此异象会应在九王子身上,九王子便是那身负天命之人。”


    听到这里,云胜男的眉头不自觉微蹙。


    古人不了解许多自然天象,便会从神鬼的角度去解释那些罕见的自然现象。若是得出大吉的结论也就罢了,只是若倒霉占卜个凶卦出来,碰巧撞上这等自然奇景的人未免就要承受这份无妄之灾了。


    果然,赢愔耸耸肩:“听王伯说,王上当时便要烧死九王子祭天,但是大巫没有同意。他认为既然上苍有意,便不能逆天而行。但是也不能让谶语成真,便提出在巫神宫内修一座禁宫,将九王子养在那里,不许他得见外人,让他在禁宫之内终老一生。”


    闻言,云胜男不觉打了个寒颤。她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只觉得寒意从骨髓深处渗出来。再次转身回望,那巍峨耸立的禁宫依旧伫立在沉默的大地上,覆盖着白雪的屋檐压住黑色的高墙。


    她忽然觉得,那栋恢弘的禁宫不过是扼杀生命的囚笼。年幼的婴孩自出生便被预言囚禁在禁宫中,铜汁铁水浇筑的高墙化作墓碑,将他漫长的人生埋葬在这冰冷的墙后。


    云胜男的眼神浮起几分迷茫和无措,那位一直带着青玉面具的温润公子,会是九王子吗?


    “你怎么了?”见云胜男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赢愔有些关切地问,“是冷了吗?”


    云胜男回头望向前方的路,轻轻地摇了摇头。


    “反正那座禁宫邪门得很,还好你现在搬回西苑,以后也不用接近那里了。”赢愔又换了个话题道,“对了,与我同住的那人你还记得吗?她实在笨拙了些,如今连大韶的第一章都没有学会,妫蝉前辈便要逐她出去,也没有其他巫殿肯留她,昨天就已经被送回国去了。其实我觉得能回母国也好,若是不能,我还是想与你同住。”


    祭巫殿的东西苑皆为巫女的寝宫,若是正式巫女可独享单间,但她们这些备选巫女便只能两人共住。


    妘昭之前的室友是一位寡言少语的少女,对方知道妘昭是个麻烦人物,平日里便刻意与她保持了距离,生怕牵连了自己。


    因此,即使两人在一屋同住了两三个月,但两人平日也不过点头之交,并不熟悉,也没什么交情。


    听着少女絮絮叨叨的抱怨,云胜男轻声附和:“是啊,若能同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