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载雪一纸名动京

10. 秋去冬至

    天光大亮,日子仍在继续。晨雾未消,冷气中弥漫着雪梅香。


    赈灾一行人清点好所有的物资,萧晏舟在身侧紧盯着东西装点完毕,准备无误就出发恭州。


    一身青色骑装,头发高高挽起,束成马尾状,整个人干净利落,清新不落俗套,只是眼底的淡漠仍从各个方面溢出,至少外人看来是这样。


    在纪颜汐眼里就变成了无与伦比的英俊,尽管两人现在有着相同的相貌。


    “晏舟!”


    熟悉的声音响起,融化眼底所有的冰霜。


    “颜汐!你怎么来啦?不是让你好好养伤吗?”虽说是责备,语气却是是止不住的惊喜和温柔。


    她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拍拍衣袖笑着迎上去。


    纪颜汐听说萧晏舟今日要走,赶紧戴上斗笠,换上衣服就来见她了。


    “别担心,伤好的差不多啦,而且我戴了斗笠,他们看不出来的。”


    两人紧握住彼此的手,仿佛这些年从未分别。


    “这容貌确实是个问题,那个时候只考虑到我能轻易蒙混过关,却忘记了两张相同的脸怎么生活,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萧晏舟一脸愧疚低耳垂目,隔着相同的皮,但是纪颜汐仿佛能透过自己的脸,看到独属于萧晏舟的灵魂与容貌。


    “萧晏舟!你再说这种话试试!明明是我鸠占鹊巢,却让你无法用自己的真面目示人,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原本严厉的语气愈发低沉,萧晏舟哪里看得她这样子,一把掀开斗笠,与她面面相觑,两人相视一笑,萧晏舟一把揽过纪颜汐的肩膀,语气神态完完全全少女模样,那个冰冷的面具又被隐藏。


    “哎呦!我那张脸我还不想要呢,谁会惦记啊,倒是你这张脸,十几岁就出落的亭亭玉立,君子好逑啊!说起来应该算是完成了我一个心愿!”


    听她这么一说所有情绪也就消散如烟,轻笑:“就你嘴贫。”


    话锋一转,语气中尽是担忧,“不过你此次前去定要小心啊,我这用不了那么多人,你让烟云六卫跟你去吧。”


    “不行!”回绝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人都跟我走了,你要惹我忧心吗?我会武功,不要为我担心,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


    见没有办法劝说,纪颜汐也只是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那你保护好自己,我等你回来。你回来的时候应当过年了,我们一起!”


    萧晏舟一口应下。


    眼见要出发公主却不见了,秋霜着急地找来:“公主!”


    纪颜汐轻拨开萧晏舟迎上去,秋霜恭恭敬敬行礼,她却一把拂开,拉住衣袖:“我现在可没什么身份值得你行礼。你是秋霜吧?晏舟跟我说过好几次,只是一直没机会见见。”


    秋霜也笑:“小姐言重了,承蒙公主不弃,这是我的福分。”


    萧晏舟过来一把搂住两人:“什么福分不福分的,遇到你们才是我的福分!今年我们可以一起过啦!好耶!”竟开心的像个小孩般,挂在俩人身上蹦蹦跳跳。


    秋霜和纪颜汐对视一眼,无奈笑笑。


    准备出发,萧晏舟利落上马,挥手对身后戴着斗笠的纪颜汐:“我走啦,你快回去吧。”


    纪颜汐没回应,只是轻轻挥手,目送萧晏舟远去,直至看不见整个队伍的身影。


    行至半路,一队人马风尘仆仆匆匆赶到,为首那人坐在马车内,不过马车外悬挂的的简家锦旗绣面一看就知道是谁。


    带队的即刻翻身下马:“公主,我家大人有请。”


    萧晏舟一跃自马而下,旁边的随侍低垂着头上前拉住缰绳,她轻声吩咐:“队伍继续行进,我去去就来 。”


    随后转身向马车走去,跨步踏上马车掀开珠帘,一阵暖气侵袭,中央暖炉层叠篆刻流云纹,炭火“滋滋”作响,简明悠闲坐着,烤火喝茶。


    萧晏舟也不客气,微侧坐在车内右边,淡淡开口:“不是有事?快说。”


    简明将青玉瓷杯搁置,清脆的声音煞为好听,他也不说话,只合眼养神。萧晏舟挑眉不明所以,也似习惯他的冷漠,靠在侧边闭目养神。


    朔风裹挟大雪,车履碾碎一地碎冰。一路无言,走走停停,有时宿在朱漆斑驳的驿站,偶遇荒野时也筑起雪域青账。


    萧晏舟倒是习惯了这样颠沛的生活,倚着软枕闭目养神,狐裘领口蹭着耳垂泛起薄红。


    反观简明坐在马车中,脸色比车外的残雪还要惨淡几分。下颌绷得死紧,每逢驿站便要踉跄着寻棵枯树,扶着皲裂树皮呕出满喉酸涩。


    此刻他刚灌下第三盏姜茶,萧晏舟面色微红,只是车帘漏进的寒风撩起她乌黑鬓发,倒显出几分鲜活的生机。


    简明喉结滚了滚,指尖无意识摩挲袖口暗纹:“往常乘倒不觉马车如此颠簸...咳咳,这马车属实逼仄了些。”


    萧晏舟不言语,也不知道她听到没,简明只看到她略勾起的嘴角。


    此路朝北,越走寒风愈发凌厉,刺得人生疼。


    天空还时不时飘点小雪,稀疏草木,零落着杂雪,让人心境也跟着凄凉起来。


    简明注意到萧晏舟一身轻薄骑装下,手心时不时的颤抖,她似乎怕冷,只是在马车暖炉中默默加了炭。


    禹州城外,两队人马分道扬镳。


    寒风化为实质,随行亲卫皆倒抽凉气,凝成一片白雾。


    朦胧中萧晏舟披着青色大氅,强撑着面对朔风,原本平顺的发丝散落几缕:“粮草经过禹州,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此事至关重要,有消息即刻传信。这批物资需得赶紧送往恭州解燃眉之急,就不停留了,珍重!”


    简明微微颔首脸色也在一片苍茫中被映衬得终于略见血色。


    萧晏舟也不多说什么,呼出口热气,利落转身上马指挥队伍,朗声:“继续北上,三日内到达恭州。”


    大队人马消失在视线在薄雪中。简明才转过身,带着人往城内去。


    果然不出萧晏舟所料,越往北,风雪越大,行进越发困难。


    尖刃般的风雪胡乱拍打在脸上,刺得人生疼。


    萧晏舟也渐被风雪迷的睁不开眼,微缩着瞳孔,匍匐在马背上,顺着队伍往后一看,所有人几乎都侧脸闭眼,避免直面风雪,可雪沾染衣襟,顺其进入衣袖,整个身体像被浸泡在雪水中。


    不仅如此,雪越积越厚,马蹄已经深陷雪坑,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萧晏舟眯眼看着行进缓慢的队伍当机立断,用尽全身力气与裹挟雪的朔风互相嘶吼着,风雪灌进口腔化作刀片,呜咽着:“所有人,往回走!回刚刚出发的驿站,稍作休整后再次上山!”


    下山时队伍碾出蜿蜒血槽——冻裂的马蹄在雪地里刻下的掌印。


    马面下的铜铃裹着冰壳,萧晏舟踹开客房门的刹那,雪水在衣摆凝成冰棱。


    “公主,风雪交加,上山的路不好走啊。”秋霜抖开泛黄翻卷的恭州地形图,摊开在虫蚁啃食的梨木桌上。


    两人飞快换完湿掉的衣物,挤在桌前看着进恭州的地形图。


    萧晏舟紧皱眉头,一手撑在桌前,一双乌亮的眼睛死盯着桌上摊开的地形图,不停翻看摆弄着。


    “照这样下去,物资得用来救我们。吩咐下去,弃马而行,准备好需要的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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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步上山。”


    “是。”


    秋霜走出房门,关上门时,屋檐雪落留下声声簌簌,只余萧晏舟在房中面对一张地图思考对策。


    她沉溺于思考,完全没注意到秋霜那么久没回来。


    约莫两三个时辰,日头渐西。秋霜才顶着一脸风雪回来!


    她两手不断揉搓着肩膀,身体颤颤巍巍,衣裳完全湿透,眉眼处甚至有结冰的趋势,连说话都哆哆嗦嗦。


    “秋霜!你去干嘛了,我只是没看住你一会儿!”


    说着整个人赶紧抱住秋霜,不停揉搓着她的肩膀,脱掉自己的衣服,只余一件里衣,用身体的温度为秋霜取暖,生怕慢一会儿,这个人就在自己怀里变冷。


    几乎是嘶吼着,萧晏舟朝门外喊道:“云三云四!快去找医师,快!”


    脸上的神情内疚地几乎泣下泪来,说:“我在呢,你不会有事的。你睁眼看看我,别睡好不好。”


    秋霜用尽力气往温暖的怀抱里拱了拱,似有点贪恋这人的怀抱,声音是萧晏舟噩梦中的颤虚弱的呜咽:“公主…别担心,我没事的…,缓……缓缓就好了。”


    这时候了,这人还在安慰自己,萧晏舟抱的更紧了,努力让全身的温暖都给她一个人,仰头咬唇,生怕泄露一点抽泣,却又忍不住开口:“秋霜…你看看我,我在呢,你走了我一个人不行的,你醒醒啊!”


    垂首晶莹的泪滴到秋霜脸上,只一瞬间泪滴凝洁,秋霜感受到滚烫激烈的情绪,手指略微动力动,强忍着刺骨寒意,轻轻说:“公主…!刚刚我…去查看…,这座山下,泥土松软,雪若是以盐而化。如果雪越来越大,或许可以选择挖地道,我预估过,一晚上可以挖出这座山。”


    “公主…不要哭,秋霜本就命贱,幸得公主不弃,这些年陪在公主身边很开心,最后能为公主做一些事我也很开心。此路可通,公主去做想做的事吧,希望公主得偿所愿,恣意洒脱做自己…”


    萧晏舟的抽泣越来越大,秋霜的声音越来越小,余音像是动物刚出生时的呜咽。


    萧晏舟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动作却是又狠狠抱住此人,埋头哭泣,嘴里呜咽着:“医师马上就来,你给我坚持住!别开玩笑了,我们还要一起过年呢,说好的每一年都陪在我身边呢?啊!”


    队伍唯一医师终于赶到,萧晏舟来不及悲伤,抹了把泪,将人轻抱起置于床中,着急地对医师说:“我探还有脉搏,这一切交给你了。”


    医师年纪不大,看得出年轻时是个风流倜傥你的男子,他气喘吁吁地回应:“公主…放心。”接着放置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便开始为秋霜诊脉。


    萧晏舟站在一旁,放轻自己的呼吸,不敢打扰。


    她看着医师拿出一根根针往下扎时,却开口打断,眼神怀疑:“医师,这恐怕不对吧,寒气入体,不应该先护住心脉然后逼寒气出体吗?”


    医师微愣,似乎是没想到这人懂医术,随即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哈哈公主不懂,此人脉象显示寒气尚未入体,应先逼寒气出体内,若是选择强行护住心脉,反而得不偿失,加重病体。”


    萧晏舟蹙着眉,开口还想说什么,迟钝一瞬,却没能拦住下针的手,“术业有专攻,秋霜一定会没事。”


    她不敢退出房间,心却完全静不下来,只怔怔站定,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忽而听到秋霜压抑的呜咽吐血声,萧晏舟只觉得整个世界鲜红一片,乌紫的血源源不断从秋霜口中溢出,她六神无主地怔愣着捂住茵茵鲜血,扑跪在床头手颤抖着扶上脉搏,声音是意想不到的沙哑:“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