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大林木(八)

    有人说三岁看老,但祁霁三岁的时候白霞宇上所有人都没看出来小时候那么顽劣无法无天的他,后来就长成了一副混不吝的伪君子模样。


    白霞宇自古是座仙山,这座山是私有的,上面俩峰主一个清舍散人,一个华盖散人是两口子,鸳鸯成对后就隐居在了这座山上,白霞宇虽是常年四季中足足有三个季节裹在冰天雪地里,但俩人从来修道,这点僻静还是能忍受的。


    清舍和华盖都是随心所欲的修行,比如今儿两人功法上有所造诣,那就破戒下山吃顿好的,两人喝个醉醺醺地再回山上,然后第二日感叹昨日的放纵,并互相立誓监督对方下次要克制欲望潜心修行。


    两人前一晚发誓的惊天地泣鬼神,过大半月又偷偷下山了。


    祁霁出生的时候,俩人又开始后悔了一番,不过那是孩子不是什么王八乌龟,塞不回去,于是白霞宇有了小主人。


    为何祁霁叫这个名儿,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华盖和清舍虽本就不想要什么小孩儿,每次下山瞧见那些熊孩子给爹娘气得脸发紫,他们都有些避如蛇蝎,但等真有了孩子,倒是没那么厌烦了,等到孩子三岁后,身体硬朗了一些,两人又挂念山下的繁华,这次破戒便把孩子也带上,结果两人酣畅之余,一个扭头孩子不见了。


    夫妇俩一个比一个心大,但好在俩人不是凡夫俗子,轻轻掐指一算,便找到了那小崽子,原来他见父母俩吃喝玩乐不亦乐乎,独留他一人子啊旁边寂寞等待,不服了,便循着饭香连滚带爬地跑到了一位农户家里,对方家中刚做好午饭便瞧见一个小奶团子流着口水爬了进来,眼巴巴地瞧着饭菜。


    农户家只有年轻的一对夫妇,许是新婚,窗棂上的囍字都还未摘。于是等两个心大如斗的父母找到自家孩子时,那小娃已经坐在他干娘的腿上吃饭了。


    认了干娘,却还没个名字,华盖也就是孩子娘大手一挥,问了干娘的姓,三下五除二就给起了“祁霁”二字,相当敷衍。


    不过盯着祁霁却没干什么正经事,倒是成天上房揭瓦干出不少奇葩事情。


    六岁,拿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红烛燎了半边屋子,清舍忙着扑火,整个人像刚从灶膛里出来,华盖摘了刚发嫩芽的柳条给了这小兔崽子一顿好揍。


    七岁上,偷跑进忘了上锁的藏典阁,将里头两位散人这么多年四海收集到的武功秘籍扯了个稀碎,还在一大半功法秘籍上留下了他的墨宝,整个屋里除了他够不着的,还有就是剑谱没被污染。等夫妇俩找到祁霁的时候,这小王八蛋已经给自己画了个胡子睡着了,小孩子凡是没动静,那必然是在作妖,心疼这些秘籍,华盖散人足足在山下散了八个月的心,中途实在气不过,上来又打了他一顿。


    每次挨打祁霁哭得声嘶力竭,求饶的比谁都快,嘴里念叨着爹娘最疼他,清舍听了心疼便去劝阻,但是祁霁倒好,他裤子一提,鼻涕眼泪一擦,没等伤好就又开始琢磨下一个鬼点子了。


    于是下一次华盖再揍这小子,清舍要么下山待着要么藏在藏典阁,害怕听了又上去护犊子,完事儿两人一起挨骂。


    祁霁爹娘本家就富裕,否则怎么会有这样一座山,不过他们只是一心钻研道法,甫出现一小崽子,俩人探究道法的精神也就作罢,整天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等到祁霁八岁上,这次他是真的闯了个巨大的祸事,白霞宇山里头不知道有个什么去处,两位散人每隔五年都会去后山待上三天,夫妇俩这次不能说走就走了,便把孩子带到山下他干娘处寄存着。


    但祁霁不是三四岁只会爬的崽子了,他留了个心眼子,傍晚时候偷跑出去,拿了把菜刀闻着父母的味道就到了后山。


    山中有玄妙,祁霁认字的时候在他爹的案首上看过五年记录,应该是守着什么东西。


    祁霁保持着不会被发现也不会跟丢的距离,远远缀着。


    才发现两人每五年要去上香,那后山有一座小阁楼,里面是一座等楼高的石像,那石像好像是个女子,这个阁楼围绕着石像而建,清舍和华盖做完一系列供奉,最后给石像加固了几道封印,祁霁一直往前探着想看清楚石像真实的模样,结果一个脚滑被爹娘发现了。


    这次华盖散人面色严峻,清舍也不遑多让,厉声道:“臭小子快滚出去!”


    但祁霁越长大越无法无天,他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按钮,整个阁楼一瞬间锁死,他将爹娘锁在里头了。而这整个阁楼是层层包裹式,爹娘在最里层,他在外一层,墙都是铜墙铁壁,他一个小屁孩儿根本无力打开。


    而且更可怕的是,这个阁楼像是将他判定为非法闯入者,无数的机关陷阱轮番向他轰炸而来。


    这次他是真的有些慌,凭着体型小堪堪躲过几个等人高的机关,他才“哇”一声哭出来。


    可谁知,他这一声惊世骇俗的哭倒是叫这些机关停了一瞬,虚空中一道女声传来,“小朋友,你叫什么?”


    祁霁越哭越大声,没时间回应这个问题,那道女声只好将自己的影子投出来,是方才的那座石像所雕刻的人!


    祁霁止住哭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那石像神色未动,声音还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嗷?那好,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去下山找救兵,来救你爹娘怎么样?”


    祁霁还未回答,阁楼的外的门打开了,仅仅是他堪堪能挤过去的高度,“你要将我爹娘怎么样?”


    “只要你能叫到救兵,我就把他们放出来,若你叫不到,他们就只能一直待在里边了。”


    祁霁知道自己惹了大祸,慌忙从这里爬了出去。


    后来想起那三天,祁霁都是一阵后怕,他至今不知道后山阁楼里的石像是谁,但是三天时间他确实找到一个世外高人,那人带着俩徒弟正巧云游到此地,看到浑身泥泞小乞丐一样的祁霁,三人前往那处将两位散人救了出来。


    华盖经此一役终于知道他们两个教养这小子定会教出个混世魔王来,于是用各种手段好处将来救他们的三人留在白霞宇给祁霁当师父。


    那个师父,后来祁霁听到爹娘叫他洪晁道祖。


    祁霁闹翻天的命运,从他八岁终于停止了,洪晁很清楚祁霁的天赋在哪,并全面的培养他剑道,与此同时四方修士开始自立门户,大大小小的门派在这片大路上声名鹊起,白霞宇也开始收纳四方修士提供大家修行,把祁霁这个闯祸包叫了出去,清舍和华盖终于又投入到修行一门中。


    五年后,一位名叫祁霁的剑修横空出世,能称得上号的剑修都被他找上门发过战贴,一时之间打败天下无敌手,天赋异禀,华盖和清舍虽然从小对这个小子多有娇惯,但依旧害怕巨大的名声安在这个不足十八的孩子身上,娇纵过度了。


    但是洪晁却不认为,他只是瞧着长得愈发像样的祁霁,轻声道,“有人生来就有他的使命。”


    三年后,东南一座大山坍塌,下有无数白骨,此事一发生令无数修士惶惶不可终日,以为是天罚,但后来此世间灵力不减反增,便也将此事抛诸脑后。


    又五年,白霞宇满门遭屠,华盖清舍两位散人身陨,白霞宇修士死伤十之九,一代剑修只辉煌了一刹便陨落。洪晁道祖不知所踪,众人怀疑也葬身在了那场火海之中。


    同年,在东南那座大山坍塌的遗址上,一座大山连夜拔起,众修士称其为“灵山”。


    *


    邹旎阅读完这一系列时间线,眼前的文字全部转换为绿色的数据存进了她的脑海中,哦不,现在她或许没有脑子了,隔着面前的显示屏,她能看到整个完整的祁霁,旁边的按钮还能调节视角和放大缩小。


    真有意思,没想到做系统是这样一番体验,邹旎挑了个好角度,摁下放大按钮,一瞬间,祁霁放大的侧脸铺满全屏,邹旎手忙脚乱地想要缩小,结果不知道怎么又调转到了对方的嘴唇上,还放的更大了。


    “你在瞧什么?”


    邹旎收回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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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手,看着对方的唇一启一合,“我没做什么。”


    祁霁不相信地勾了勾唇角,“我感受到了你的呼吸。”


    邹旎瞪圆眼睛,怎么可能?她现在是系统了,系统怎么可能会有呼吸?


    随即她反应过来,祁霁在诈她。


    邹旎用了‘翻转’功能,谁知竟然没有泯灭,反倒将自己变成了祁霁,而这一切竟然没有被小方块捕捉到,邹旎和祁霁的任务并没有变化,唯一有变化的是祁霁的时间,他有了无限多的时间去找寻自己的任务。


    祁霁背上背了两把剑,现下正启程前往白霞宇,灵山仍旧在重塑中,洪晁想要建立一个崭新的修真界。


    “所以我为什么没回去?”邹旎问道。


    祁霁被邹旎带着从小时候的诸多糗事回顾了自己的一生后,他才发现白霞宇后山的那座石像,竟和邹旎有着七八分像。


    不过那三天的记忆被人为的刻意模糊了,他以为是爹娘做的,现在想来也保不齐是那座石像所做。


    或许这一切的一切并非机缘巧合那样简单,冥冥之中仿佛有只手一直在这个世间拨乱反正,那么......那只手是洪晁吗?


    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常以为是丑女造就了美人,是愚氓举出了智者,是懦夫衬照了英雄,是众生度化了佛祖。


    这是温晁这么多年悟得的道理,再次踏足当年这块土地,他内心甚至没有丝毫的波澜,因为这是他第七十次走到此处了。


    不过这次和之前的六十九次都有些不同,他没想到祁霁没死,竟然还追到了白霞宇来,虫母也在他身上,若随心而走,为了复仇,他是什么都能干出来的。


    温晁屏退了两边的弟子,前往白霞宇后山的围楼中,那座石像千百年未变,他从石像后取出一块铭牌,端端正正地立在供桌上,恭敬地点燃三根香,叩拜下去。


    “玄女,事情又走到了这一步,请您给我指示,这一次该如何?”


    温晁说完等了半晌,没有任何的回应,他起身叹了口气,将三根香捏断在手中,“那我便按照我心行事了。”


    信斋将无数的活偶往祭坛中填,四方阵牵涉众广,启动过程需持续七七四十九天,阵法才可成型,期间还需无数的人鸟走兽来维持阵法启动能量,不过同时献祭原理,好在白霞宇的原料多,当时为了下一次献祭所准备的原料都能用在此处。


    信斋现如今失了肉身,只能用石像寄存,肉身重塑需要傀儡虫母,温晁第一次见到信斋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惊奇过后,他叫了温晁来对话,“你知道你所寄存的这个石像所刻之人是谁吗?”


    他当然知道,就是冲了对方的名头才寄存到他石像中的,但此时半大老头子对上对面不知几百几千岁的人还是稳重如山,“知道。”


    “那想必你也见过他了,”温晁好整以暇地说,“你想要凌虚塔至宝傀儡虫母获取至高无上的能力与寿命,这一点我们早商定好了,现在我想你帮我去做另一件事,想不想谈谈条件?”


    信斋心下一凉,他是想要虫母来获得无尽寿命和能力,但是此事很少有人知道,甚至六娘和魁卡都不知道虫母真正的作用。


    “敢问道祖能给我什么条件?”信斋知道这条贼船已经上到一半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任何条件。”


    信斋藏身于石像中听到这话也是心惊胆战,只得继续问道,“道祖需要我去做什么?”


    温晁瞥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只说,“抢你虫母的人在来的路上了,我要你去杀了她。”


    “是祁霁?”信斋听说过风言风语,说是对面这个人曾是白霞宇小主人的师父,虽说当年事情距离现在很久远了,但是能把人从头追杀到尾,很难不推测出,这两家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不,她叫邹旎。”温晁将随身携带的木牌在指尖翻转,上面的字已经模糊了,只能依稀看出年月,瞧不出数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