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安抚人心

    荣青在房里待了一个下午,埋在被窝里默默数着眼睛里流下的小珍珠。


    她心里实在是气不过,可又止不住地猜测随潮生他们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


    师父从小便给自己讲述赤焰盟这一百多年来,为拯救苍生所做之事。


    盟中之人皆为赤子,心中有一腔泼不灭的星火。


    所以他们称为赤焰义士,这是赤焰盟名称的由来。


    这样出身光明磊落,又胸怀天下的盟派,怎么会做出伤害百姓的事呢,一定是有贼人为了泼脏水,嫁祸给赤焰盟。


    她抹干眼泪,翻过身来。仰头看着床上纱帐,眼神慢慢朦胧起来,眼皮子就像是被铅块压着似的,越来越沉重,意识逐渐模糊,这几日的奔袭让她疲惫不堪,终于是能好好睡个觉了。


    这么一睡,便是到了翌日清晨。


    “荣青姑娘?荣青?”扶清轻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还伴随了几声清脆的狗叫。


    荣青扯过被子盖在头顶,可屋外狗叫声越来越大,仿佛就在她耳边绕梁盘旋。


    “别叫了,别叫了...”她磨磨蹭蹭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眉眼,朝外说:“扶清,你进来吧。”


    扶清闻言,轻轻推开了门,一打眼便瞧见荣青坐在床沿,歪着脑洞靠着床柱子昏昏沉沉地打着哈欠。


    山挥进了房间到处打转,这边嗅嗅,那边嗅嗅,又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拱了拱荣青垂在一旁的手指。


    荣青顺势捏住山挥长长的嘴筒子,看着山挥摇头晃脑,左右摆脱不了的摸样,哈哈大笑起来,意识清醒了几分。


    笑声娇媚悦耳,惹得扶清脸上也浮起笑意:“昨晚睡得可还好?”她接着从桌上倒了杯水,走过去递给荣青。


    荣青松开山挥嘴筒子,接过来一口喝完:“甚好,甚好,是这几日来睡得最好的一觉了。”


    “这几日辛苦你们了。”扶清笑意渐深,“昨日你和随兄弟都未出门吃晚膳,想来这几日定是累极。”


    荣青咧开的嘴巴一憋,咕噜一句:“提他做什么。”


    想到那人昨天那些话,她就心烦,但肚子里叫唤声替代了此刻的烦闷。


    扶清忍笑:“午饭已经在前厅备好了,他们都等着呢,我瞧着日头也不早了,又看你迟迟未醒,于是才来唤你。”


    荣青“咚”地一声跳下床,“那还等啥,待我梳洗一下!”


    前厅雕花木桌上围坐了几人。


    荣青往前一瞧,昨日昏睡的江老爷和江夫人正满面红光的坐在主座上,与临近的李有崖火热地聊天,随潮生斜坐在李有崖对面,冷着一张脸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


    她张牙舞爪地随潮生身后做着鬼脸,没想到却落在了李有崖眼里,惹得他低头偷笑。


    江老爷见荣青走了进来,连忙起身拱手道:“这位便是小女口中的荣青,叶女侠了吧,没想到如此年少,便有过人之姿。”


    他说完又示意身旁夫人一起,“三位侠士,小女幼莹已将这近日之事全数告诉老朽,三位救命之恩,老朽真是感激不尽。”


    李有崖起身虚扶了一把江老爷:“江老爷哪里的话,咱们修行之人,本就是以除妖降魔为己任,江老爷不必过多挂怀。”


    他语气诚恳,此刻显得颇有些太山宫门人的隐世悠然之气,让江老爷为之动容:“你们三位所做之事,也是咱们清源县百姓积来许久的福气所造啊。”又摆手让几人落座,“来,三位侠士,府上仅备薄酒寡菜招待,还望多多海涵。”


    荣青看着满桌子美酒佳肴,听着江老爷口中的自谦之语。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还算寡菜的话,那她先前和师父在山上的日子,算什么,算吃猪食吗?


    随潮生见荣青这样,冷了许久的脸,无意识地勾了抹笑意,想起下山前的那顿饭菜就让荣青馋得流口水,这样一席子菜,怕是要叫她化作饕餮了。


    坐在李有崖身旁的荣青,感受到对面射来的灼热目光,她置之不理,打算将冷战执行到底。


    觥筹交错片刻后,荣青抚着胀鼓鼓的肚子,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嗝出来。


    这间席上只江老爷一人喝酒,本就圆圆的脸,喝完酒之后,更是得如同一张红喜饼,分外喜庆,他指着荣青:“荣青女侠,真是不拘小节,实乃做大事人也的丰采啊!”


    说完,便盯着荣青,目光一动不动。


    荣青傻笑两声,这样的场合她还是第一次经历,以往在云稷镇上帮了镇民,大都是这家送只鸡,哪家送只鸭,便是一个恩情偿还。


    场面话她可说不来,求救似的扯了扯身旁李有崖衣摆,小声道:“李大哥,你说两句吧,我应付不来。”


    李有崖听完,了然地拍拍她胳膊,咳嗽一声道:“江老爷说得是。”


    荣青听完,转头撇了眼李有崖,大大的眼睛,小小的疑问。


    这就没了,你刚刚不是应付得很好吗?


    李有崖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


    没办法,下山前,他师父就教了这么多,用完就没了。


    随潮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二人表演哑剧,他搁下筷子,对江老爷问道:“在下有个顾虑,还得找江老爷请教一番。”


    江老爷总算是将眼光从荣青二人身上挪到了随潮生身上:“恩人怎可说是请教!”他喝大的嘴巴不清不楚地说着话,“有什么顾虑,侠士尽管开口,老朽…嗝…定会消除一二。”


    “花妖用异香幻术迷惑县民许久,还有多少县民还被隐瞒其中,又有多少县民在这场劫难中死去…”随潮生顿了顿,“不知此事,该如何向县民们坦白,毕竟家中亲人不明不白的没了,若是他们清醒过来,怕是会承受不了。”


    江老爷听完,手中的酒杯沉沉地放了下来,嘴里也不再囫囵:“随侠士这话,倒是个问题,可无论是何种真相,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恐怕都会难以接受…”


    江老爷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


    “在下倒是有个好法子。素闻江老爷是方圆几百里,远近闻名的大善人,百姓们十分信服,若是您出面告知真相,我们几人再辅以作证,保证不会再有妖怪来犯,估计能缓解县民心中悲愤。”


    荣青静静地听着他们交谈着,眼神在随潮生身上停留许久。


    不对啊,这家伙正常起来,说话倒还像是个人样!


    为何对她说话就这么坏,想到这里,她又瞪了随潮生一眼。


    似是感受到这抹“恶意”,随潮生回望过来,与荣青的视线对上。


    一个坦然自若,一个不甘示弱。


    江老爷沉思许久,回答道:“好,是个好法子,那老朽便替三位出这个面。”


    随潮生微勾嘴角,双手奉起茶杯,装作谦虚道:“拜托江老爷了,那明日便请江老爷做主,把花神庙真相宣告县民。”


    江老爷欣赏地点点头,对随潮生的喜爱瞬时超过了荣青和李有崖。


    这个冷面少年原来是个热心肠啊!


    饭局终以江老爷告醉离席结束。


    随潮生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荣青闹着扶清和李有崖,要去县里再转上一转。


    他目光深邃,盯着随荣青身姿舞动的发带,少女对着旁边二人肆无忌惮地撒娇,好似一只猫儿,毛绒绒地蹭到他的心里,弄得他心痒难耐。


    昨天俩人争吵的场景,倒像是这小猫急了要挠人,他扯起嘴角,觉得有些好笑。


    但突然,他收回笑容,眼神撇向一旁,叫人看不出面上表情来,又提起一旁佩剑,大步流星地走到前天庭院中央,故作自然道:“我也有些想去逛逛。”


    一旁三人停止讨论,扶清率先回道:“既如此,那我们便出去转转,我虽在江府待了许久,也未曾好生逛过清源县。”


    “嗯…顺便再观察百姓们是否还有异样。”李有崖说道。


    荣青默不作声,憋着个嘴,谁想和他一起逛了。


    清源县白日里,两岸繁华,四处喧嚣,这副热闹的样子,任谁来看了,都觉得晚上那副鬼样子根本不会在此处发生。


    荣青嘴里不住感叹还是这道人间安宁的香火气最能安抚人心,让人瞧了就觉得心情舒坦。


    四人一起逛了会,一个说要去香粉铺子看看,一个又说要去街头继续摆摊算命。


    只剩荣青和随潮生二人一前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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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不紧不慢地走着。


    荣青低着头,心里别扭得紧,扶清和李有崖方才还在,她倒是能和他们说话解闷,可现在身边的人是那个“刺猬嘴”。


    她才不会和他说话,自找没趣。


    许是心絮紊乱,身边人消失了片刻,荣青都未曾察觉。


    待她回过神来,便是随潮生在身后轻轻扯了扯她的发带。


    荣青忍不住了,瞪圆了杏眼盯他:“这位聪明的随侠士,找我有何事?”


    “吃糖吗?”随潮生无视荣青的阴阳怪气,递过来一个打开的油纸包,小方块样儿的糖安静地躺在里头等着人品尝。


    荣青微微启唇,又把头撇向一边,这是找她和解来了。


    也是,两人生死一命,总不能相处得跟个仇人一般,荣青自觉肚量大,不和这人一般见识,但她又实在气不过。


    于是,荣青没好气道:“你这什么糖,该不会下毒了吧。”


    随潮生勾唇:“我怎么会害自己。”


    “是川蜀商人卖的,叫做叮叮糖,我瞧着很是新奇。”他又往前递了递,“吃不吃?”


    荣青捻起一颗放进嘴里,这糖外面裹着一层豆粉,入嘴时豆粉的香气充盈在嘴里,十分清甜,细细一嚼,又有芝麻和麦芽的香味回甘。


    味道不甜,但足够让少女心间阴霾散开。


    她心想,好吧,暂且原谅他吧。


    又是一个翌日清晨。


    这江府门前又绵延至河岸对面,平日里本就热闹非凡的街上,此刻更是被人潮淹没得水泄不通。


    到底是清源县的大户人家,这江老爷还真是德高望重,居然能招来这么多县民。


    “各位稍安勿躁,方才我已将近日来花神庙发生的事全数告诉大家,大家不必惊慌,这花妖已被三位侠士收复诛之。”江老爷站在府门外说着,他顿了顿,叹口气,“若非小女机警,只怕是老朽也葬身在那花妖腹中,只可惜,死去的人…”


    许是这些话让县民们有些承受不住,大多沉默了会儿后,便有哭泣声从人群里弥漫开来。


    对他们来说,这是一场无妄之灾。


    他们又有何错呢,只是抱着最朴素的心思向神明祷告。


    一愿秋收丰盛,二愿儿女皆安,三愿养生丧死无憾。


    荣青鼻头有些发酸,眼眶渐渐红润起来,这一刻她突然体会到,师父当时向村民们揭露真相的心情。


    “各位老乡,现下花妖已除,花神庙中再无危害,清源泉边的罂离花也随花妖湮灭而消失,清源县会逐步恢复到以前安宁。”李有崖站出来说。


    “以前,还能回到以前吗?今日早上起来,便见我儿奄奄一息,七窍出血,躺在我怀里就这么没了生息,回不来了,我儿的命回不来了啊!”人群中有妇人憾哭。


    “我们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要我说,花神庙当初就不该建!你们非得信外头那群不知来路的人。”有人在人群大喊,“依我看,砸了花神庙,而这三个人怕也是骗子!专门来索我们的命。”


    眼见县民们群情激愤,情况有些按耐不住。


    扶清化身的江幼莹站了出来,她安抚道:“各位,我知大家此刻心中悲愤难耐,但幼莹是整场劫难的亲历者,若非三位侠士出手相助,清源县在花妖异香的操控下,迟早变成一座死城。”


    “清源县所遭遇的这场劫难,并非我们的过错,花妖吸食凡人精魄助长修为,必定遭天道所除,苍天有眼,才会让三位侠士来到此处,解救我们。”


    扶清说完,县民们情绪稍稍缓和下来。


    “若是花神在天有灵,也不愿见这场劫难降临在清源县中,花神庙没了神明照拂,罂离花妖也不会钻了这个空子,占了神庙。”荣青想到先前脑海里神秘的话语,接过扶清的话说。


    江老爷补充说着:“李道长已经在清源泉里施了法,各位取泉水饮用,假以时日,这花毒便会在体内消散了。”


    县民情绪被安抚下来后,江老爷又做出了一番捐助钱财的善举。


    熙熙攘攘的人群抹着眼泪四散远去。


    此事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