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红叶
“什么?!”
“阿兄,你...你刚才说什么?!”
宇文泽瞪大了双眼,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
嘴唇微微颤抖着张开,指尖不受控制地轻轻发抖,整个人像被定格在原地。
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好似听到了极其匪夷所思之事般。
“泾州刺史明少遐,还活着!”
陈宴换了个更详细的说法,重复道。
顿了顿,又补充解释道:“今日所见那具身着刺史官服的残尸,并非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在陈宴此前将自已,关在屋子里头脑风暴之时,仵作的验尸报告也到了.....
上面的内容,印证了他的猜测。
宇文泽深吸几口气,逐渐让自已平静下来,似是想到了什么,不解道:“明刺史这样的好官还活着,又为何要为他发丧呢?”
“咱们不应该竭力营救吗?”
宇文泽对自家阿兄的吩咐之事,百思不得其解。
残尸不是明刺史,说明他极大可能是被绑架掳走了,人还活着,不去营救,为什么还要去发丧呢?
尤其他还是安定百姓,口口称道的父母官。
有悖常理逻辑啊!
“好官?”
“就他?”
陈宴听乐了,扯了扯嘴角,无奈摇头,笑道:“阿泽,有些时候你听到的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言语之中,满是意味深长。
要知道一万个人眼中,就有一万个哈姆雷特。
当众口一词,还达成高度一致,极尽夸赞之时,就该好好去盘算,是否是别人想让你如此以为的.....
是否是刻意为之的假象....
“阿兄,我没听明白.....”宇文泽绞尽脑汁去思索,却依旧是一无所获,最后怯怯道。
陈宴抬手,轻拍这个傻弟弟的肩膀,耐心解释道:“明少遐是诈死,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封锁消息,按下他的死讯!”
“啊哈?!”
宇文泽猛地一怔愣,眸中写满了困惑,问道:“那明刺史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儿呢?”
那一刻,宇文泽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明少遐那个爱民如子,体恤百姓的好官,费心费力折腾这么一出意欲何为?
图什么呢?
他Cpu快烧了。
“还记得大冢宰那夜,单独留下了我吗?”
陈宴抿唇轻笑,沉声道:“明面上是让咱们来剿匪.....”
“实则你爹是要查明少遐!”
“惊鸿会与姓明的脱不了关系.....”
来泾州之前,陈宴觉得剿个匪,查个刺史,应该会比秦州轻松不少.....
来泾州之后,尤其是街上走了一遭,他才知道自已大错特错!
此地问题不是一般的大!
尤其是明少遐这个人,远比莫正溪那草包蠢货,要难对付的多。
“原来如此....”
宇文泽若有所思,云里雾里地点点头,问道:“那阿兄你这发丧是为了.....?”
宇文泽懂了,又没有完全懂。
依旧想不明白,这发丧是要达成怎样的目的....
“将计就计咯!”
陈宴耸耸肩,似笑非笑,玩味道:“明少遐假死,那我就彻底坐实他的死.....”
顿了顿,目光森然地望向宇文泽,又叮嘱道:“好好筹备,我要让全安定百姓,都来给他送行!”
“更要让整个泾州,都知晓他的死讯!”
这位明大刺史,十之八九是要玩死而复活的把戏....
陈某人偏偏不遂他的愿!
既然要死,就彻彻底底让他死透!
绝了那家伙后续,要用影响力与口碑,搞事情的可能性.....
而且,陈宴也有好名声啊,以他的名义发丧送葬,任凭明少遐再怎么诈尸,泾州百姓也只会觉得是人在冒充。
这种事只能魔法对轰。
就看谁的手腕更胜一筹了.....
“阿兄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宇文泽颔首,斩钉截铁道。
尽管宇文泽还是有些一知半解,但他清楚地知晓,听阿兄的话准没错的。
“游显会协助你的....”陈宴摆摆手,“去吧!”
“是。”
宇文泽应了一声,带着陆藏锋返回自已的房间。
夜色漫过馆驿朱漆斑驳的门扉,将偌大的院子浸在银纱里。
青砖铺就的甬道蜿蜒向前,两侧老槐树的枝桠间垂落碎玉般的月光,风过时树影婆娑,光斑便在石灯笼与青瓦檐角上跳跃流转。
檐下悬着的铜铃偶尔轻晃,发出细碎清音,惊起廊下栖息的夜枭,扑棱棱掠过月轮,在粉墙上投下巨大的黑影。
陈宴在送走所有人后,来到馆驿的院中,寻了个石长凳坐下。
“少爷,夜已经深了.....”跟在身后的朱异,抬头看了看天色,小声提醒道。
“无妨!”
“我就在院子里坐坐.....”
陈宴呼出一口浊气,凝视着挂着圆月的夜色,漫不经心道。
朱异点点头,退至一旁,安静地守着,不再打扰。
“接下来要好好修改一下,前往王母宫山剿匪的事宜了.....”
陈宴仰望天空,逐渐出神,脑中却在飞速运转,有了明少遐没死这个前提,原本的计划都得变一变。
“嗖嗖嗖!”
寂静的空气中,骤然响起了几道金属破空的声音。
“少爷当心!”
朱异的反应迅速,提醒的声音也很快。
但更快的是他的剑.....
“铛铛铛!”
随着一阵金属碰撞声,那不知何处而来的暗器,尽数被朱异击落,连陈宴的身都未曾近到。
“他这护卫有点厉害,咱们先撤!”
“从长计议!”
远处树上的黑衣领头人见状,迅速做出决断。
旋即,几个黑衣人没有任何迟疑的撤离,几个跳跃逐渐走远。
“大人,您没受到惊吓吧?”
游显上前,关切道。
“无碍,不过跳梁小丑而已.....”陈宴扫了眼离去的黑影,摆摆手,说道。
游显放下心来,作势就要领绣衣使者去追,却被朱异制止:“别追!”
“护卫少爷!”
那一击不中就果断撤离,朱异严重怀疑那是调虎离山之计....
不管怎么样,自家少爷的安全第一,得分得清孰轻孰重。
“三流刺客都派出来了?”
“这又是哪方做出之事呢?”
陈宴摩挲着下颌,若有所思,心中开始锁定对象....
惊鸿会?
明少遐?
赵虔?
陈故白?
还是追杀惊鸿会的势力?
“啊!”
就在此时,响起的惨叫声划破天际。
“砰!”
紧接着,那原本逃离的行刺黑衣人,化作数道抛物线,坠落在陈宴身前的不远处。
“小心!”
朱异持剑,将陈宴护在身后,游显则是小心提防着左右有偷袭。
“这又是闹得哪儿出?”
“那几个黑衣刺客怎么又摔回来了?”
陈宴审视着发生的一切,扯了扯嘴角,嘟囔道。
“啊!”
片刻后,一柄剑接连划过那几个黑衣人的咽喉,留下了此生最后的哀嚎声。
“这剑有点眼熟.....”
陈宴打量着那柄剑,以及背对着他们的持剑之人,诧异道:“怎么是你?!”
陈某人虽说不是过目不忘,但那剑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认出来了?”
身着黑衣的那夜女子转过身来,拉下脸上的面罩,笑道:“陈宴大人,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姑娘这是因为,他们要杀你的猎物.....”
陈宴淡然一笑,不慌不忙,打趣道:“所以出手都给宰了?”
“陈宴大人还真是处变不惊,刚被刺杀了还有心情说笑.....”
那夜女子将剑收好,颇有几分意外,叹道。
顿了顿,又继续道:“我有名字,你可以唤我红叶!”
“红叶?”
“这名儿真好听.....”
陈宴嘴角微微上扬,夸赞一句后,问道:“就是不知红叶姑娘,深夜前来造访,所为何事?”
“总不能也是来杀陈某的吧?”
说罢,轻轻挑了挑眉。
红叶摇头,从怀中取出厚厚一叠包裹严实之物,双手捧着:“陈宴大人,家父让在下将泾州刺史,明少遐的罪证交于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