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四老巧言辩三教,诗词歌赋惑心局
庙门之外,松柏凝翠,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之态,桃梅争艳,恰似在相互比试着各自的娇美。
唐僧刚欲下马稍作歇息,却被孙悟空伸手拦住。
孙悟空神色警惕,说道:
“玄奘,此地看似平静,实则吉凶难测,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前往前方再作歇息。”
猪八戒早已累得瘫倒在地上,听闻此言,赶忙向白墨求情:
“白兄,你快劝劝猴哥,俺老猪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就在这儿歇会儿吧。”
白墨微微一笑,劝慰道:
“就听悟空的吧,悟空的感知向来精准无误,从不出错。”
“等咱们到了前方,我请你吃大餐。”
猪八戒一听有大餐可吃,瞬间来了精神,一骨碌爬了起来,说道:
“走走走,俺老猪还能再拱一会儿路!”
就在这时,只见从庙后转出来一位老者,他拄着拐杖。
老者身后,跟着一个青发獠牙、红须赤身的鬼使,鬼使头顶着一盘面饼,来到众人面前后,当即跪下,说道:
“圣僧,小神乃荆棘岭土地。得知大圣等人到此,因无以为敬,特备蒸饼一盘,献给老师父及诸位,还请各位稍作充饥。”
“此地绵延八百里皆是荆棘,并无人家,还望诸位莫要嫌弃。”
猪八戒得了白墨的承诺,对这面饼倒也不怎么眼馋,此刻脑袋也格外灵光,他唤出九尺钉耙,大声喝道:
“哪里来的妖怪?竟敢妄图哄骗俺老猪!”
“谁不知道我们一路饮食皆由白兄提供。看打!”
说罢,猪八戒便挥舞着钉耙,猛地朝着那老者砸去。
那老者见势不妙,身形化作一阵阴风,裹挟着唐僧,一头扎进荆棘丛中,只是转瞬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墨和孙悟空见状,急忙追了上去,奈何那一片荆棘丛密密麻麻,不仅拦住了去路,还遮挡了视线,使得他们的速度大打折扣。
且说唐僧这边,被那老者与鬼使一路抬到一座烟霞缭绕的石屋之前,随后被轻轻放下。
那老者赶忙鞠躬赔礼,说道:
“圣僧休要害怕。我等并非歹人,乃是荆棘岭的十八公。”
“因今晚风清月霁,如此良宵,特请圣僧前来会友谈诗,以消遣情怀而已。”
唐僧自身颇具法力,见这老者自称十八公,稍作打量,便看出他的本相乃是一颗松树精,“十八公”正是“松”字拆成的三个字。
唐僧环顾四周,但见此地清幽静谧,宛如人间仙境,实在像是清身自好之人的栖息之所。
唐僧正悠然欣赏着周围的风景,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十八公,你竟真把圣僧请来了。”
唐僧抬头望去,只见又有三位老者缓缓走来,他们同样朝着唐僧鞠躬作礼,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的儒家风范。
唐僧心中暗自思忖:
“观这般礼数,莫非他们是得了正统传承的仙家,并非邪恶妖魔?”
念及此,唐僧也赶忙朝着几人还礼,随后说道:
“弟子何德何能,竟劳列位仙翁厚爱?”
十八公微笑着说道:“一向听闻圣僧有道,我等翘首以盼多时,今日有幸得见。”
“倘若圣僧不吝赐教,与我等宽坐叙怀,那便能足见禅机真派了。”
与此同时,一旁的孙悟空和白墨也匆忙赶到了此地。
见唐僧正与众人相谈甚欢,他们便悄然隐藏在一旁,暗中观察起来。
孙悟空低声说道:“看他们的模样,倒像是风雅之士,不过俺老孙总觉得他们心怀不轨,绝非善类。”
白墨嘴角微微上扬,笑道:
“大王,你信不信,他们此刻聊得越是儒雅,待会儿就越是低俗不堪。”
孙悟空翻了翻白眼,哼道:“不和你打赌,跟你打赌就没赢过。”
白墨嘿嘿一笑,随后,二猴继续专注地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唐僧听闻那十八公对自己的佛法称赞有加,连忙致谢,而后问道:
“敢问仙翁尊号?”
十八公回答道:“那身姿霜华的,号孤直公。”
“绿鬓苍苍的,号凌空子。”
“虚心有节的,号拂云叟。老拙则号曰劲节。”
唐僧又好奇地问道:“四位仙翁高寿几何?”
四翁相视一笑,各自依照自己的本相,吟诗作赋一首,以诗言寿,四人竟皆有一千岁高龄。
(诗作者此处便不赘述,总之皆是极为儒雅精妙之诗。)
唐僧不禁称赞道:“四位仙翁,皆享如此高寿,而劲节翁更是千岁有余。”
“高年得道,风采清奇,莫非是汉时之‘四皓’乎?”
“四皓”乃是指秦末时期隐居在山中的四位八十岁老者,唐僧此言之意,是猜测他们莫非是隐居在此处的仙人。
四人赶忙谦逊地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吾等并非四皓,乃是这深山中的‘四操’也。敢问圣僧,贵庚几何?”
唐僧虽觉得他们这个名号有些奇怪,但出于礼数,并未多问,而是将自己的生平经历以作诗的形式娓娓道来:
从出生遭遇磨难,一直讲到踏上西天取经之路。
四人听完,纷纷称赞道:
“圣僧自出娘胎,便投身佛教,果然是自幼修行,实乃中正有道的上僧啊。”
“我等有幸请来圣僧,斗胆恳请圣僧不吝赐教。还望圣僧能指点一二,以慰藉我等生平之愿。”
唐僧听后,心中不禁一喜,原本欲讲自己所悟的佛法,但又顾虑会传扬出去,思量再三,最终还是讲起了灵山佛法。
不过,他所讲的内容,乃是基于自己前世的感悟,而非如来的那套理念。
(作者自谦不太懂佛法,此处便不班门弄斧。)
唐僧将自己的感悟向四人细细道来,四人皆侧耳倾听,脸上洋溢着喜悦。
待唐僧讲完,四人略显生疏地稽首皈依,躬身拜谢道:
“圣僧乃禅机之悟本也!”
唐僧听后,心中难免有些高兴。
此时,拂云叟说道:
“禅虽主静,法虽度人,然须要性定心诚。”
“心诚则立地可成真仙,否则终究难脱无生之道。”
“我等所悟之玄,与圣僧所言又大不相同也。”
唐僧问道:“道的确玄妙深邃,但三教本就合一,又有何不同之处?”
拂云叟微笑着解释道:
“我等生来坚实,体用与你有所不同。感天地灵气以生身,蒙雨露滋养而焕发生机……”
白墨虽看过原着,知晓这四人不怀好意,但见他们此刻的言行举止,倒颇像正人君子,口中所讲之话,却又令人费解。
一旁的孙悟空倒是听懂了他们话中的意思,便向白墨解释道:
“那拂云叟乃是竹子化形,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与玄奘在修行方式上有所差异,他既不修道,也不修佛。”
那拂云叟接着说道:
“笑傲风霜,消磨日月。一叶不凋,千枝节操。”
“似这话不叩冲虚。你执持梵语。道也者,本安中国,反来求证西方。”
这一次,即便无需孙悟空解释,白墨也听出了拂云叟的言外之意:
自己历经四季感悟,才修炼至此,而你手持由印度语翻译成中文的经文,实际上仍是以中国的思维来理解经文。
如今你西行取经,反而要用他国的理念来证悟本地的理念,这岂不是一场空?空费无数草鞋罢了!
白墨不禁暗自感叹,是啊,的确如此。
原着中唐僧历经艰辛,取回的竟是一套残破的经文,念了一半儿便被拉到灵山,可不就是一场空吗?没想到这四个妖精竟有这般见解。
拂云叟步步紧逼,继续说道:
“如此忘本参禅,妄求佛果,都似我荆棘岭葛藤谜语,萝蓏浑言。”
“如此这般,终是没底竹篮汲水,无根铁树生花。即便在灵宝峰头站稳脚跟,归来也不过是参加一场虚幻的龙华会罢了。”
唐僧听到此处,并未恼怒,他心里明白,此次西行取经本就是佛门传教,而拂云叟所言,确实有道理。
于是,他恭敬地叩头拜谢,却被那十八公伸手拉了起来。
那拂云叟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孤直公将身子扯到一旁。
凌空子赶忙打个哈哈,说道:
“拂云兄之言,似乎有些过于直白了。圣僧请起,切莫全信。”
“我等趁此明月高悬之际,原本就不是为了讲论修持之道,且自吟诗逍遥,畅怀抒意便好。”
拂云叟笑着指了指石屋,说道:
“若要吟诗,且入小庵品一盏香茶,诸位意下如何?”
唐僧朝着几人一一拜谢后,便朝着那石屋走去,竟全然忘记自己是被掳来的。
白墨和孙悟空则隐蔽身形,悄然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