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溅白虹南华侍酒
102.寒潭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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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惊人的一幕，太子陵的沸水之中，几条鲨鱼在朦胧光线下频频漏出水面，不多时，已经被煮熟的刺客尸体已然被吃掉一半。
秦昭目瞪口呆，下意识向晋竹影靠去：“地图上写了水下有鲨鱼吗？”
“没有。”
“它们竟然不怕开水。”
“显然不怕。”
“……我刚才问你咱们怎么出去，你还没说。”
“冻冰的时候就能出去，”晋竹影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但是我走不动了。”
“从刚才进来的通道原路返回吗，我可以背你。”秦昭道，依然没回头。
没有回应。
晋竹影睡着了。
秦昭想摇醒他，手伸出去后停在半空，想到他醒了现在也出不去，不如让他好好休息一下，等六个时辰后海水结冰。
秦昭再次把方才捡回来的刺客兵刃搭成篝火，而后靠着晋竹影的腿坐在地上，沉默看着眼前鲨鱼欢腾地进食残渣四溅的诡异场景，心中冒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她莫名觉得很踏实。
从小到大，秦昭始终觉得自己周身都是刀剑，脚下是万丈深渊。但此刻却像被柔软温暖的棉花包裹着，即使在充满刀剑的世界里依然安全。
她想，也许这种感觉是眼前这个陷入沉睡的男子给她的。纵使她不喜欢他，纵使他此刻根本毫无行动能力。
突然，秦昭听到晋竹影口中嘟囔了一句什么，含混不清，秦昭凑近去，晋竹影突然大喊出声：“救我，三哥救我。”
他双眼仍紧闭着，眉头紧锁，额角有汗，似是在做噩梦。
“师父，师父我知道错了，别罚我……没有，我没有杀错人！证据在哪，你们把证据毁了！”晋竹影的表情很是痛苦，声音时而不安时而狠厉，口中的话却前言不搭后语，好像眼前的人不停轮换，从一个噩梦跌入另一个噩梦。
秦昭拍拍他的脸，想把他从噩梦中唤回来，丝毫没有作用。犹豫片刻，决定起身去看看山洞入口如今是何景象。
“阿昭你别走！”晋竹影大叫道，双手身向空中乱抓，后背挺起，发力的一瞬间好似被人击中般停滞片刻。秦昭快速向前蹲下，握住他的手，却眼看着他后背的血顺着包好的布快速向前蔓延，伤口再一次撕裂。
真是个可怜人。
算了，秦昭心道，我也睡一会儿，希望一睁开眼睛，沸水已然成冰。
秦昭入睡不久，晋竹影醒来，黑暗中沉默着看向秦昭，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在裤腿中翻出几个药瓶，挑了两个药丸吃，而后把其他药丸尽数倒进秦昭口中。正是方才秦昭说闻着像毒药的东西，这是藏锋阁各种绝密配方中的精华，有治伤的，止痛的，饱腹的，暂时不会中毒的。
晋竹影边倒边摇头，他不觉得此时给秦昭加上金刚不坏之身就能顺利回到地面，因为方才他说结冰时就能出去，是在骗秦昭。
地图上用藏锋阁的黑话写了，一旦水下太子陵受到外力破坏，整个山洞便会成为与世隔绝的空间，而来时路的那座地宫里此刻会充满毒气，让一切觊觎太子陵中宝藏的人与宝藏长眠。
在刚才秦昭昏倒，他与刺客的战斗进入绝境之时，不知是谁触碰到哪个机关，只听得山洞中隆隆作响，白玉台剧烈震颤。发此变故，刺客已然顾不上言语攻击他，进攻愈发狠厉，招招致命，想要速战速决。
他将秦昭护在身后，又要招架四处袭来的刀斧，实在难以维持。晋竹影带着秦昭脚踏着太子像越飞越高，俯视刺客之时突然心生一计，给秦昭灌了一肚子闭气药，而后把她扔进水下。
刺客不明所以，还以为他终于舍弃秦昭，便集中全部火力攻击晋竹影。
晋竹影以太子像为遮蔽，利用自己超凡的轻功和速度，拿着从尸体手中抢来的兵刃，表情逐渐平静，下手却越来越狠。
一个。晋竹影假装自己没有注意到地面的弓弩，在危险逼近之时一个闪身，利箭贯穿身后正举刀劈来的刺客。
两个。晋竹影盯上轻功最好的那个人，脚踏岩壁近身挑衅，却在马上撞到太子像时骤然停住，回手一刀捅穿来客的心脏。
六个。晋竹影发现有几个刺客形成剑阵对自己进行包围，连同头顶和脚下，不留一丝空隙，无论他腾空亦或短暂落地。晋竹影闪避片刻后，背靠太子像落下，面对敌人，摆出他最常用的长剑起手式。刺客研究过晋竹影的招式，对此无比熟悉，便调整剑阵形成应对姿态。不料晋竹影没有将长剑刺出，而是抬手轻弹剑刃，登时碎裂成数段，向各个角度发射出去。
围着晋竹影的刺客无一人受伤，而在外圈接应的四个刺客都被隔断脖颈。
终于。
终于，白玉台轰然碎裂，水面上飘满刺客尸体，只剩为首那一人，与晋竹影面对面站定。
“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晋竹影沉声道，他竟然微微笑了笑，“你们是韩卓带出来的吗，总体来讲表现不错，细节上还有待提升。”
“章三大人，你留小的一命，小的知道很多事，都可以告诉你。”为首刺客态度翻转一百八十度，方才的讥讽得意神色全无，但见到如此多手下死在晋竹影刀下，倒也并没有惊惧之色，确实是个人物。
“你知道什么，一个一个讲，”晋竹影声音低沉，边说边活动手腕，摆出一副要认真听的架势，突然闪身向前。
刺客只见晋竹影从原地消失，一道黑影出现在自己眼前，紧接着有皮肤划开的声音，而后他惊恐发现自己双腿不听使唤站不住了。在他轰然倒地之时，剧痛才传遍全身，是晋竹影大慈大悲，很快终结了他的痛苦。
一席黑衣俯身看向他的杀神晋竹影，背后是慈眉善目的高大白玉太子雕像，刺客眼前逐渐模糊，只见一黑一白恍若融为一体，而后停止呼吸。
“我决定，自己去问三哥。”这是刺客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此时晋竹影已然开始头晕。方才的缠斗不仅让他旧伤裂开，而且又消耗太多精力。他不知道方才一共耽搁多久，也不知道以秦昭的身体状况，闭气药能支撑多久，他必须立刻下水找到秦昭。
晋竹影自嘲道，这么大个人了，还是怕水。索性秦昭所处的位置并不深，晋竹影拼着最后力气把秦昭推上玉台后，终于昏过去，倒在水中，直到秦昭醒来。
此刻，秦昭坐在地上睡得并不舒服，皱眉低骂几句，把晋竹影从神游中拉回来。
他皱眉看着秦昭。
纵使秦昭不信任他，欺骗他，躲着他，伤他的心。但在刚才与刺客缠斗的关键时刻，秦昭手无寸铁从天而降，救了他的性命，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希望那是秦昭把他当成战友的证明，他甚至隐隐希望，那是秦昭都没意识到的她对他有感情的证明。
晋竹影就这么坐着看秦昭，逐渐看入了迷。秦昭从来不施粉黛，脸与手的皮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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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深闺女子般娇嫩，但这个人始终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令人着迷的生命力。
就像野草一样。
虽然秦昭是当今雍朝最尊贵的几人之一，但晋竹影相信，即使把秦昭扔进深山老林里让她去跟豺狼抢食物，她也能驯服豺狼成为她巡视山林的忠实仆从。
几个时辰过去，秦昭醒来，发现晋竹影仍在昏睡，而沸水已然退去，凝结成冰，甚至冰面上有隐隐凸起，秦昭凑近前看去唬了一跳，那竟是被冻住的鲨鱼，眼睛一眨不眨正盯着她。
另一侧，冰面直通向地宫的出口。
“晋竹影！晋竹影你醒醒！”秦昭忙跑回去推他，却半天没有反应——晋竹影已经昏过去了。
秦昭心道坏菜，晋竹影受伤太重需要大夫，但眼下自己身体情况也不好，这可怎么办。秦昭尝试着把晋竹影扶起来，而后瞪大了眼睛，她诧异发现自己此时竟然力大无穷，一只手就能把晋竹影扶到自己肩头。
奇了怪了。秦昭低头看看自己双手，又拍拍自己的脸，并没有发现异样。
“走，咱们出发！”秦昭对趴在自己背上的晋竹影说道。
没人回答。
两人向地宫进发。经过方才一番惊天动地的打斗，仅剩的那个火折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秦昭从地宫墙上摘下一盏长明灯以防万一。
地宫里与他们来时的样子并无二致，秦昭扶着晋竹影走过几条甬道，突然，对面有一团白雾翻滚涌动，像有生命一般向他们袭来。秦昭提高警惕，抬手招架，却发现白雾静静向他们背后扩散开去，其间没有暗器也没有会跑的鲨鱼，毫无异状。
秦昭放下心来，继续向前走，不多时第二波白雾袭来。
“切，我哥要是知道你们在他陵里搞这吓唬人的玩意，肯定会不高兴。”秦昭看着白雾卷过后安静的墙面，壁画里那个浅蓝色衣衫的青年男子，手执笛子安静伫立。
突然，晋竹影开始剧烈咳嗽，片刻过后，秦昭感觉到耳后一热，抬手一摸，竟然是血。她慌忙回头，只见晋竹影面色痛苦，唇边还挂着溅开的血迹，登时脑中轰的一声。
怎么回事？自己刚才走路颠到他了？没有啊。
秦昭狐疑思考片刻，忽然，转头看向远处甬道再一次袭来的白雾，仿佛明白了什么。
这雾有毒！
秦昭一把背起晋竹影转身就跑，向着山洞的方向，抽出片刻回头望去。
只见这一次的白雾与之前两次不同，浓厚，速度快得异常，带着隆隆的响声和尖锐的啸叫，隐隐有刺眼的白光出现。
“把我放下，你跑，快跑。”晋竹影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昭脑子中一道闪电划过：晋竹影知道什么。
来不及问，秦昭把晋竹影往上抬了抬，而后埋头狂奔，手中提着的长明灯也被甩飞。
之前一直没注意的地面突然变得凹凸不平，秦昭被绊了两个趔趄，差一点摔倒。
身后的啸叫在逐渐逼近。
马上就到出口了！秦昭孤注一掷，向前一扑，穿过了地宫最后一道门，重重摔在地上。
只见浓雾狂奔而来，鬼魅般幻化出无数只手的形态，而后高速撞上一面无形的屏障，愤怒而无望的抓挠——地宫的出口，明明没有门，却隔绝着甬道内外的两个世界，就跟他们进入地宫那里一样。
“怎么回事？”秦昭推开砸在自己身上的晋竹影，厉色问道。
秦昭目瞪口呆，下意识向晋竹影靠去：“地图上写了水下有鲨鱼吗？”
“没有。”
“它们竟然不怕开水。”
“显然不怕。”
“……我刚才问你咱们怎么出去，你还没说。”
“冻冰的时候就能出去，”晋竹影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但是我走不动了。”
“从刚才进来的通道原路返回吗，我可以背你。”秦昭道，依然没回头。
没有回应。
晋竹影睡着了。
秦昭想摇醒他，手伸出去后停在半空，想到他醒了现在也出不去，不如让他好好休息一下，等六个时辰后海水结冰。
秦昭再次把方才捡回来的刺客兵刃搭成篝火，而后靠着晋竹影的腿坐在地上，沉默看着眼前鲨鱼欢腾地进食残渣四溅的诡异场景，心中冒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她莫名觉得很踏实。
从小到大，秦昭始终觉得自己周身都是刀剑，脚下是万丈深渊。但此刻却像被柔软温暖的棉花包裹着，即使在充满刀剑的世界里依然安全。
她想，也许这种感觉是眼前这个陷入沉睡的男子给她的。纵使她不喜欢他，纵使他此刻根本毫无行动能力。
突然，秦昭听到晋竹影口中嘟囔了一句什么，含混不清，秦昭凑近去，晋竹影突然大喊出声：“救我，三哥救我。”
他双眼仍紧闭着，眉头紧锁，额角有汗，似是在做噩梦。
“师父，师父我知道错了，别罚我……没有，我没有杀错人！证据在哪，你们把证据毁了！”晋竹影的表情很是痛苦，声音时而不安时而狠厉，口中的话却前言不搭后语，好像眼前的人不停轮换，从一个噩梦跌入另一个噩梦。
秦昭拍拍他的脸，想把他从噩梦中唤回来，丝毫没有作用。犹豫片刻，决定起身去看看山洞入口如今是何景象。
“阿昭你别走！”晋竹影大叫道，双手身向空中乱抓，后背挺起，发力的一瞬间好似被人击中般停滞片刻。秦昭快速向前蹲下，握住他的手，却眼看着他后背的血顺着包好的布快速向前蔓延，伤口再一次撕裂。
真是个可怜人。
算了，秦昭心道，我也睡一会儿，希望一睁开眼睛，沸水已然成冰。
秦昭入睡不久，晋竹影醒来，黑暗中沉默着看向秦昭，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在裤腿中翻出几个药瓶，挑了两个药丸吃，而后把其他药丸尽数倒进秦昭口中。正是方才秦昭说闻着像毒药的东西，这是藏锋阁各种绝密配方中的精华，有治伤的，止痛的，饱腹的，暂时不会中毒的。
晋竹影边倒边摇头，他不觉得此时给秦昭加上金刚不坏之身就能顺利回到地面，因为方才他说结冰时就能出去，是在骗秦昭。
地图上用藏锋阁的黑话写了，一旦水下太子陵受到外力破坏，整个山洞便会成为与世隔绝的空间，而来时路的那座地宫里此刻会充满毒气，让一切觊觎太子陵中宝藏的人与宝藏长眠。
在刚才秦昭昏倒，他与刺客的战斗进入绝境之时，不知是谁触碰到哪个机关，只听得山洞中隆隆作响，白玉台剧烈震颤。发此变故，刺客已然顾不上言语攻击他，进攻愈发狠厉，招招致命，想要速战速决。
他将秦昭护在身后，又要招架四处袭来的刀斧，实在难以维持。晋竹影带着秦昭脚踏着太子像越飞越高，俯视刺客之时突然心生一计，给秦昭灌了一肚子闭气药，而后把她扔进水下。
刺客不明所以，还以为他终于舍弃秦昭，便集中全部火力攻击晋竹影。
晋竹影以太子像为遮蔽，利用自己超凡的轻功和速度，拿着从尸体手中抢来的兵刃，表情逐渐平静，下手却越来越狠。
一个。晋竹影假装自己没有注意到地面的弓弩，在危险逼近之时一个闪身，利箭贯穿身后正举刀劈来的刺客。
两个。晋竹影盯上轻功最好的那个人，脚踏岩壁近身挑衅，却在马上撞到太子像时骤然停住，回手一刀捅穿来客的心脏。
六个。晋竹影发现有几个刺客形成剑阵对自己进行包围，连同头顶和脚下，不留一丝空隙，无论他腾空亦或短暂落地。晋竹影闪避片刻后，背靠太子像落下，面对敌人，摆出他最常用的长剑起手式。刺客研究过晋竹影的招式，对此无比熟悉，便调整剑阵形成应对姿态。不料晋竹影没有将长剑刺出，而是抬手轻弹剑刃，登时碎裂成数段，向各个角度发射出去。
围着晋竹影的刺客无一人受伤，而在外圈接应的四个刺客都被隔断脖颈。
终于。
终于，白玉台轰然碎裂，水面上飘满刺客尸体，只剩为首那一人，与晋竹影面对面站定。
“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晋竹影沉声道，他竟然微微笑了笑，“你们是韩卓带出来的吗，总体来讲表现不错，细节上还有待提升。”
“章三大人，你留小的一命，小的知道很多事，都可以告诉你。”为首刺客态度翻转一百八十度，方才的讥讽得意神色全无，但见到如此多手下死在晋竹影刀下，倒也并没有惊惧之色，确实是个人物。
“你知道什么，一个一个讲，”晋竹影声音低沉，边说边活动手腕，摆出一副要认真听的架势，突然闪身向前。
刺客只见晋竹影从原地消失，一道黑影出现在自己眼前，紧接着有皮肤划开的声音，而后他惊恐发现自己双腿不听使唤站不住了。在他轰然倒地之时，剧痛才传遍全身，是晋竹影大慈大悲，很快终结了他的痛苦。
一席黑衣俯身看向他的杀神晋竹影，背后是慈眉善目的高大白玉太子雕像，刺客眼前逐渐模糊，只见一黑一白恍若融为一体，而后停止呼吸。
“我决定，自己去问三哥。”这是刺客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此时晋竹影已然开始头晕。方才的缠斗不仅让他旧伤裂开，而且又消耗太多精力。他不知道方才一共耽搁多久，也不知道以秦昭的身体状况，闭气药能支撑多久，他必须立刻下水找到秦昭。
晋竹影自嘲道，这么大个人了，还是怕水。索性秦昭所处的位置并不深，晋竹影拼着最后力气把秦昭推上玉台后，终于昏过去，倒在水中，直到秦昭醒来。
此刻，秦昭坐在地上睡得并不舒服，皱眉低骂几句，把晋竹影从神游中拉回来。
他皱眉看着秦昭。
纵使秦昭不信任他，欺骗他，躲着他，伤他的心。但在刚才与刺客缠斗的关键时刻，秦昭手无寸铁从天而降，救了他的性命，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希望那是秦昭把他当成战友的证明，他甚至隐隐希望，那是秦昭都没意识到的她对他有感情的证明。
晋竹影就这么坐着看秦昭，逐渐看入了迷。秦昭从来不施粉黛，脸与手的皮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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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野草一样。
虽然秦昭是当今雍朝最尊贵的几人之一，但晋竹影相信，即使把秦昭扔进深山老林里让她去跟豺狼抢食物，她也能驯服豺狼成为她巡视山林的忠实仆从。
几个时辰过去，秦昭醒来，发现晋竹影仍在昏睡，而沸水已然退去，凝结成冰，甚至冰面上有隐隐凸起，秦昭凑近前看去唬了一跳，那竟是被冻住的鲨鱼，眼睛一眨不眨正盯着她。
另一侧，冰面直通向地宫的出口。
“晋竹影！晋竹影你醒醒！”秦昭忙跑回去推他，却半天没有反应——晋竹影已经昏过去了。
秦昭心道坏菜，晋竹影受伤太重需要大夫，但眼下自己身体情况也不好，这可怎么办。秦昭尝试着把晋竹影扶起来，而后瞪大了眼睛，她诧异发现自己此时竟然力大无穷，一只手就能把晋竹影扶到自己肩头。
奇了怪了。秦昭低头看看自己双手，又拍拍自己的脸，并没有发现异样。
“走，咱们出发！”秦昭对趴在自己背上的晋竹影说道。
没人回答。
两人向地宫进发。经过方才一番惊天动地的打斗，仅剩的那个火折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秦昭从地宫墙上摘下一盏长明灯以防万一。
地宫里与他们来时的样子并无二致，秦昭扶着晋竹影走过几条甬道，突然，对面有一团白雾翻滚涌动，像有生命一般向他们袭来。秦昭提高警惕，抬手招架，却发现白雾静静向他们背后扩散开去，其间没有暗器也没有会跑的鲨鱼，毫无异状。
秦昭放下心来，继续向前走，不多时第二波白雾袭来。
“切，我哥要是知道你们在他陵里搞这吓唬人的玩意，肯定会不高兴。”秦昭看着白雾卷过后安静的墙面，壁画里那个浅蓝色衣衫的青年男子，手执笛子安静伫立。
突然，晋竹影开始剧烈咳嗽，片刻过后，秦昭感觉到耳后一热，抬手一摸，竟然是血。她慌忙回头，只见晋竹影面色痛苦，唇边还挂着溅开的血迹，登时脑中轰的一声。
怎么回事？自己刚才走路颠到他了？没有啊。
秦昭狐疑思考片刻，忽然，转头看向远处甬道再一次袭来的白雾，仿佛明白了什么。
这雾有毒！
秦昭一把背起晋竹影转身就跑，向着山洞的方向，抽出片刻回头望去。
只见这一次的白雾与之前两次不同，浓厚，速度快得异常，带着隆隆的响声和尖锐的啸叫，隐隐有刺眼的白光出现。
“把我放下，你跑，快跑。”晋竹影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秦昭脑子中一道闪电划过：晋竹影知道什么。
来不及问，秦昭把晋竹影往上抬了抬，而后埋头狂奔，手中提着的长明灯也被甩飞。
之前一直没注意的地面突然变得凹凸不平，秦昭被绊了两个趔趄，差一点摔倒。
身后的啸叫在逐渐逼近。
马上就到出口了！秦昭孤注一掷，向前一扑，穿过了地宫最后一道门，重重摔在地上。
只见浓雾狂奔而来，鬼魅般幻化出无数只手的形态，而后高速撞上一面无形的屏障，愤怒而无望的抓挠——地宫的出口，明明没有门，却隔绝着甬道内外的两个世界，就跟他们进入地宫那里一样。
“怎么回事？”秦昭推开砸在自己身上的晋竹影，厉色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