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秦王与郑国公府有血脉相连，在这皇室之中，有时家事比国事更易处理。

“我知道……就算我想做什么，也会提前与你商量。”穆岁安低声应道。

“夫君……我要是杀了郑华英，会是什么后果啊？”她突然发问。

“……”蔺聿珩未问缘由，而是温柔耐心地反问，“夫人武功高强，但若与三四十名死士交手，能否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

“自然不能，我只是凡人。”穆岁安毫不犹豫地回答。

今日郑国公夫人的那些死士，一看便知非郑国公府所培养。

蔺聿珩微微颔首，解释道：“郑华英是郑国公的嫡长女，更是这一辈唯一的适龄女子。”

“除她之外，整个郑家似乎只有两三个六七岁左右的女童。”

“正因如此，郑华英几乎是郑家举全族之力，倾心教养的淑女，地位自然非同一般。”

说到这里，蔺聿珩轻轻摇头，脸上流露出些许不屑之意。

“只可惜，郑华英资质平平，莫说与太后相提并论，其心性与才学，连皇后也比不上。”

然而，郑家全族缺少女儿……

蔺聿珩轻抚着穆岁安的脸颊，凝视着她的眼眸，继续方才的话题——

“夫人不知，郑华英暗中的守卫堪比金枝玉叶，是韩令仪的数倍。”

“她懂得医理，难以下毒，即便我替夫人取其性命……郑家也定会不遗余力地追查。”

“夫人怀疑下药之人是郑华英，我绝无异议，但为飞云寨思虑，我们不可轻易动手。”

经历过韩令仪之事，如今蔺聿珩对妻子的任何话语，皆是深信不疑。

然而，郑华英可死在秦王……甚至太子手中，绝不能与妻子扯上关系。

即便岳父大人立下赫赫战功，也难以与百年名门望族相抗衡……

“我知道了……”穆岁安闷着头往禅院中走去，周身透着一股蔫蔫的丧气。

民不与官斗，她又岂会不明白……

直至子时将至，乔棠身上的药性终于消除大半，伤口也经过悉心处理。

此时，她静静地躺在榻上，面上潮红渐渐褪去，显得苍白虚弱，服药后暂时陷入昏迷。

“那个……秦王爷……”

穆岁安欲言又止，稍作犹豫，压低声音道：“棠棠拼尽全力，诛杀那四名中药的黑衣人。”

“她身上有剑伤、撞伤……但绝没有被坏人得逞……你不许……”

言尽于此，穆岁安缄默不语，但言辞中的警告之意，却是不言而喻。

只因棠棠在挣扎的过程中，里外衣裳被撕破，肩膀上有些抓痕。

京中男子似乎极其迂腐，听闻皇家规矩更多，她生怕棠棠会蒙受委屈。

“对于棠棠……我唯有心疼……”秦王缓缓开口，“又岂会生出此等心思？”

他面色苍白，眼眶泛红，颓然地坐于榻边，紧紧握着乔棠的右手，声音中略带哽咽。

“表嫂，你今日受累淋雨，暂且与表哥去歇息吧，我在这里守着棠棠。”

“好……”蔺聿珩率先应允，“有何事派人去隔壁通知一声即可。”

妻子显然有意与乔棠共寝，在此寸步不离地守候，但秦王心下难安，亦是不舍离去。

如此，三更半夜之际，他们四个人总不能同处一室吧……

待蔺聿珩将穆岁安抱走之后，年逾花甲的陆太医，亲自端来一碗汤药。

“殿下，你将汤药服下，上榻歇息一会儿吧，切莫在此静坐苦熬着。”

“如若不然，乔孺人无恙，您的身子又会支撑不住……老夫这把老骨头也快散架了。”

言罢，陆太医将温热的汤药喂至秦王的嘴边，就这样直直盯着他。